三个月的时光,像十袄弯村初心桥下的河水,慢悠悠淌过。
清晨的阳光刚漫过民宿的光伏屋顶,雪松就扛着锄头,跟着母亲崔珍珠走进菜园。他的脚步稳健,脸颊透着健康的红晕,身上那件宽松的衬衫再也不是空荡荡的模样 —— 三个月的静养,让他把化疗掉的肉都补了回来,复查的各项指标也都稳定在正常范围,连北京的主治医生都笑着:“这状态,去非洲散心完全没问题。”
“慢点锄,别累着。” 崔珍珠看着儿子弯腰薅草的背影,眼里满是欣慰,又带着点不舍,“再过两就要走了,妈给你装了两罐腊肉,还有你爱吃的酱菜,那边的饭肯定吃不惯。”
雪松直起身,擦了擦额头的薄汗,笑着应道:“知道啦妈,行李箱都快被您的腌菜塞满了。您放心,我和峰子会照顾好自己,到了坦桑尼亚就给您报平安。”
不远处的初心桥边,林峰正和栓宝交代事情。栓宝已经能独当一面,手里攥着新的光伏运维报表:“林总,您放心去,村里的光伏电站和民宿我都盯紧了,有啥情况随时跟您视频汇报。” 林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等我们回来,给你带非洲的特产。”
这三个月里,雪松彻底过上了 “闲人” 生活。每跟着母亲种菜浇花,去初心桥边和老人们唠嗑,偶尔帮栓宝看看光伏板的故障,却从不插手决策。他的日子过得松弛又惬意,从前紧绷的神经彻底舒展,连夜里的骨痛都没再犯过。
启程的前一,十袄弯村摆了送行宴。靳团团特意调了班,靳圆圆关了诊所,两个姐夫也推了生意,全村人都聚在民宿的光伏露台上。田森拎来几坛自酿的米酒,李深端上民宿的招牌菜,孩子们围着雪松,把亲手画的向日葵画塞进他手里。
“弟,这是急救包,里面的药我都标好了用法,记得按时吃。” 靳团团把一个沉甸甸的包递给雪松,眼眶微红,“要是有啥不舒服,立马联系当地的华人医院,别硬扛。”
“姐,我知道。” 雪松接过急救包,心里暖烘烘的,“你们也照顾好妈,民宿的研学项目要是忙不过来,就多雇两个人。”
崔珍珠没多什么,只是往他碗里夹了块红烧肉:“多吃点,到了那边可吃不着妈做的菜了。” 话落,自己先红了眼眶。
林峰在一旁打圆场:“阿姨放心,我肯定盯着他按时吃饭吃药,等我们逛完坦桑尼亚,就去肯尼亚看动物大迁徙,到时候给您拍照片。”
送行宴的最后,村民们一起唱起了十袄弯村的山歌,歌声混着光伏路灯的光,飘向远处的群山。雪松看着眼前的笑脸,知道自己这趟远行,是带着全村饶牵挂。
两后,飞机降落在坦桑尼亚的乞力马扎罗国际机场。刚走出舱门,温热的风就裹着草木的气息扑面而来,和北京的干爽、十袄弯村的清冽都不同,带着热带独有的慵懒和热烈。
向导哈桑早已等在出口,是个皮肤黝黑、笑容爽朗的当地汉子,着流利的中文:“靳先生,林先生,欢迎来到坦桑尼亚!我已经安排好了车,咱们先去酒店休整,明就可以开始游览了。”
坐在前往阿鲁沙的车上,雪松扒着车窗往外看。路边的热带植被郁郁葱葱,猴面包树挺着粗壮的树干,像一个个沉默的巨人;穿着彩色花布的当地人笑着招手,孩子们追着车跑,扬起的尘土里都带着阳光的味道。
“怎么样,比北京舒服吧?” 林峰递过一瓶冰镇椰汁,“这里的气候适合养身体,你要是累了,咱们就多歇两。”
雪松喝了口椰汁,清甜的滋味漫开,他摇摇头:“不累,我现在状态好得很,恨不得立马去看乞力马扎罗雪山。”
休整一晚后,他们的坦桑尼亚之旅正式启程。第一站,便是非洲最高峰 —— 乞力马扎罗山。
车子沿着盘山公路往上走,植被渐渐从热带丛林变成高山草甸,空气也慢慢变得凉爽。哈桑指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看,那就是乞力马扎罗的主峰,有时候能看到山顶的雪,当地人那是‘上帝的宝座’。”
雪松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灰白色的山体矗立在云端,山顶的积雪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像一块巨大的白玉镶嵌在蓝里。他拿出手机拍照,手却顿了顿 —— 从前看到这样的场景,第一反应是测算日照时长,规划光伏电站,而现在,他只是单纯地感受着这份震撼。
“没想到在热带还能看到雪山。” 雪松感慨道。
林峰靠在车座上,笑着:“等咱们爬到半山腰的观景台,视野更好。不过你身体刚好,不能爬太高,就在观景台看看就校”
到了观景台,雪松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肺部像是被洗过一样舒畅。远处的雪山清晰可见,山脚下的草原绵延千里,成群的角马和斑马在草地上悠闲踱步。他张开双臂,感受着山风拂过脸颊,心里的郁结彻底消散。
“以前总想着把光伏板装到世界各个角落,现在才发现,有时候只是看看风景,就很满足。” 雪松转头对林峰。
林峰点点头:“这才对,出来玩就是要放松,别总想着工作。”
离开乞力马扎罗,他们去了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这是世界上最大的完整火山口,也是野生动物的堂。坐着越野车驶入火山口,雪松就像闯进了动物世界的纪录片。
狮子趴在树下打盹,母狮带着幼崽慢悠悠走过车前;成群的大象卷起长鼻喝水,水花溅起一片彩虹;长颈鹿伸着脖子啃食树叶,修长的腿像画里的线条。哈桑熟练地停下车,指着远处的一头黑犀牛:“看,那是黑犀牛,很稀有的,你们运气真好!”
雪松举着相机,快门按个不停。他从没见过这么鲜活的自然景象,在十袄弯村,他见惯了光伏板和农田,而这里的一切,都带着原始的生命力。
“你看那头狮子,多可爱。” 雪松指着车窗外,眼里满是笑意。
林峰也看得入神:“要是把这里的风景拍下来,回去给村里的孩子们看,他们肯定稀罕。”
在火山口的营地住了一晚,夜里的星空格外璀璨。没有城市的光污染,银河像一条发光的绸带横跨夜空,星星多得数不清,亮得能看清地上的草叶。雪松和林峰坐在营地的篝火旁,哈桑弹着当地的乐器,哼着悠扬的歌谣。
“还记得在那拉提草原看星星吗?” 雪松仰头望着星空,“这里的星星比那拉提还亮。”
“等咱们去了桑给巴尔岛,晚上还能看到海边的星空。” 林峰递给雪松一杯热可可,“明去塞伦盖蒂,正好能赶上动物大迁徙的尾巴。”
第二一早,他们驱车赶往塞伦盖蒂草原。刚进入草原,就看到了壮观的角马迁徙队伍。成千上万的角马踩着尘土往前奔,扬起的沙尘遮蔽日,身后跟着成群的斑马,远处的尼罗河鳄鱼在河边虎视眈眈,上演着最原始的生存法则。
越野车停在安全区域,雪松看得心潮澎湃。他见过光伏电站并网时的热闹,见过民宿开业时的喧嚣,却从没见过这样震撼的自然奇观。生命的顽强与脆弱,在这片草原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以前总觉得,人定胜,靠着技术能改变一牵” 雪松轻声,“现在才明白,自然有自然的法则,我们能做的,是和自然和谐相处。”
林峰赞同道:“就像咱们的光伏事业,也是利用自然的馈赠,而不是去破坏它。”
逛完塞伦盖蒂,他们又去了曼雅拉湖。湖边的火烈鸟成群结队,粉色的羽毛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撒在湖面的粉色云霞。雪松沿着湖边散步,脚下的沙子温热,湖水拍打着岸边,发出轻柔的声响。
“哈桑,这里的火烈鸟每年都会来,它们跟着水草迁徙。” 雪松蹲下身,看着湖水里的火烈鸟倒影,“真自由。”
“你现在也很自由。” 林峰在他身边坐下,“不用操心公司的事,不用被病痛折磨,想在哪停就在哪停。”
雪松笑了,捡起一块石子扔进湖里,惊起几只火烈鸟:“是啊,我现在才体会到自由的滋味。对了,峰子,你在这有没有遇到合眼缘的姑娘?这里的姑娘都很热情。”
林峰无奈地摇头:“又这个,我现在就想好好陪你逛完坦桑尼亚。”
“你啊,就是死脑筋。” 雪松叹了口气,却也没再多。
最后一站,是桑给巴尔岛。刚踏上岛屿,咸湿的海风就扑面而来,岛上的石头城是世界文化遗产,斑驳的石墙刻着岁月的痕迹,彩色的木门上雕着精致的花纹,巷子里的贩叫卖着香料和海鲜,充满异域风情。
雪松和林峰沿着海边散步,白色的沙滩柔软得像棉花,印度洋的海水湛蓝清澈,远处的渔船在海面摇晃。他们坐上当地的独桅帆船,在海上看日落,橘红色的夕阳把海面染成金红色,归巢的海鸟掠过际,美得像一幅油画。
“这里的日落比十袄弯村的好看。” 雪松靠在船舷上,海风拂起他的头发。
“各有各的美。” 林峰望着夕阳,“十袄弯村的日落有烟火气,这里的日落有海的辽阔。”
在桑给巴尔岛的最后一晚,他们住在海边的民宿。雪松站在露台,看着远处的星空和海浪,心里格外平静。这一路逛遍了坦桑尼亚的景点,从雪山到草原,从湖泊到海岛,他的心境也跟着变了。从前总想着追逐目标,现在却学会了享受当下;从前总把自己绑在光伏事业上,现在却明白了生活的多元。
林峰走过来,递给他一瓶当地的芒果汁:“明就要离开坦桑尼亚去肯尼亚了,有没有觉得没逛够?”
雪松喝了口芒果汁,清甜中带着微酸:“逛不够,不过留点遗憾也好,以后还能再来。” 他顿了顿,看向林峰,“这一路多亏了你陪着,不然我一个人肯定没意思。”
“啥呢,兄弟之间还客气。” 林峰拍了拍他的肩膀,“等逛完肯尼亚,咱们再去摩洛哥,看看那边的古城和撒哈拉沙漠。”
雪松点点头,望向大海的方向。坦桑尼亚的风还在吹,带着海的气息和阳光的味道。他知道,这趟非洲之旅才刚开始,而他的新生活,也才刚刚启程。往后的日子,他会继续看遍世界的风景,也会好好守护自己的健康,更会珍惜身边的兄弟和家人。至于那些未完成的光伏蓝图,早已在心里变成了温暖的底色,而不是沉甸甸的重担。
喜欢十八道弯请大家收藏:(m.86xiaoshuo.com)十八道弯86小说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