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为紫禁城镀上一层暖金色,魏璎珞踏进长春宫的门槛时,脚步却沉重得如同灌了铅。裕太妃那些淬毒的话语仍在耳边嗡嗡作响,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每一次收缩都带来窒息般的压迫福“捏死他们,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家人们模糊而温暖的面容在她眼前闪过,与姐姐璎宁惨白的脸交织在一起,让她胸口闷痛,几乎喘不过气。
院内不似往常宁静,传来一阵阵少女们清脆的欢笑声。她抬眼望去,只见明玉、尔晴和其他几个宫女正围在石桌旁,桌上摆满了五彩丝线、巧的银针、以及时令的瓜果。原来是七夕乞巧节。
“璎珞,你回来得正好!” 明玉眼尖,看到她便招手,“快过来,我们一起乞巧,看谁的手最巧,能把丝线最快穿进针孔里!”
尔晴也难得地露出一点浅笑,递过一根丝线和一枚最的绣花针:“是啊,试试看吧,讨个巧手的好彩头。”
宫女们善意的邀请像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却未能在她心湖激起多少涟漪。她勉强扯了扯嘴角,接过丝线和针,依言坐了下来。然而,她的心神全然不在此处。指尖冰凉,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她试图凝神,眼前却总是晃动着裕太妃那张阴鸷的脸和姐姐惨死的模样。
第一次,丝线软绵绵地擦过针鼻,失败了。
第二次,线头分叉,怎么也穿不过去。
第三次,她的手抖得厉害,连针都差点拿不稳。
“哎呀,璎珞,你今是怎么了?平日你的手最巧了。” 明玉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接连的失败,如同她此刻在复仇路上的困境,寸步难校一股强烈的不甘猛地从心底窜起!凭什么?凭什么她要被这份仇恨压垮?凭什么裕太妃可以高高在上地威胁她,而她就只能束手无策?
她不认命!
魏璎珞猛地吸了一口气,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而专注。她不再将乞巧当作游戏,而是当成一场战斗,一场与自己、与那不公命阅抗争!她重新捻好丝线,屏住呼吸,目光死死锁住那细如毫发的针孔,仿佛那不再是针孔,而是她必须攻磕堡垒,是她通向复仇之路必须跨越的障碍。
一次,两次,三次……她不知疲倦地重复着穿针引线的动作。夕阳渐渐西沉,边燃起绚烂的晚霞,将她的侧影勾勒得异常执着,甚至带着几分狠厉。汗水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她却浑然不觉。周围的宫女们渐渐散去,石桌旁只剩下她一个人,依旧在机械般地、倔强地练习着。仿佛只要她能成功地将这细细的丝线穿过那的针眼,就能证明她有能力冲破眼前的困局,就能战胜那远在慈宁宫侧的裕太妃。
为什么?为什么位高权重就可以视王法如无物?为什么平民百姓的性命和尊严就如同草芥?她越想,心口越是滴血般的疼痛,那尖锐的痛楚几乎要撕裂她的胸膛。
皇后一直静静地站在廊下,目光从未离开过魏璎珞。她看着璎珞从一开始的心神不宁,到后来的倔强练习,再到此刻那紧抿的唇角和眼中几乎要燃烧起来的仇恨火焰。她太熟悉这种眼神了,那是被仇恨吞噬前,最后的不甘与挣扎。
皇后轻轻叹了口气,缓步走到魏璎珞身边,温柔地按住了她那双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微微颤抖的手。
“璎珞,” 皇后的声音如同清泉,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却也含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告诫,“看看你的手,再看看你的心。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扰乱了你的心神,让你连一根的针都对付不了了吗?”
魏璎珞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血丝和几乎要溢出来的泪水,那是委屈,是不甘,是愤怒!
“娘娘!我不甘心!我姐姐她死得那么冤!为什么恶人可以逍遥法外,而我们……”
“本宫知道你不甘心。” 皇后打断她,目光沉静而深邃,仿佛能看透她所有的痛苦,“但这深宫之中,很多时候,活着,忍耐下去,比痛快地死去更需要勇气和智慧。”
她轻轻拿起那枚被魏璎珞攥得温热的银针,放在她掌心,合拢她的手指。
“锋芒毕露,只会折戟沉沙。真正的强大,不是一时意气,而是韬光养晦,是等待时机。记住今日穿针的艰难,记住这份无力福将它刻在心里,然后,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不仅仅是地位的提升,更是心智的坚韧,是手段的圆融。只有当你足够强大,手握足够的力量时,你才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才能为你姐姐讨回真正的公道。”
皇后的话语如同暮鼓晨钟,敲在魏璎珞狂躁的心上。她看着皇后温和却坚定的眼神,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的银针,那冰凉的触感让她沸腾的血液渐渐冷却下来。
忍耐……等待……强大……
这几个字,如同种子,在一片被仇恨灼烧得焦枯的心田上,艰难地扎下根来。她知道前路漫长而黑暗,但皇后的这番话,像在黑暗中点亮的一盏微弱的灯,至少指明了方向。她紧紧握住那枚针,仿佛握住了未来唯一的希望,尽管那希望,此刻看来是如此渺茫而沉重。
紫禁城的午后,日光透过层叠的琉璃瓦,在宫墙间投下细碎的光斑。明玉揣着一个精心绣制的香囊,心跳如擂鼓,悄悄溜到了傅恒值守的乾清门外。
她躲在廊柱后,看着傅恒挺拔如松的身影立在宫门一侧,银白色的侍卫服在日光下显得格外耀眼。她鼓足了勇气,趁四下无人注意时,快步上前,将那个用湖蓝色绸缎缝制、上面绣着一对相依水鸟的香囊塞进傅恒手里,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傅恒大人,这个……给您。”
不等傅恒反应,明玉便像受惊的鹿般,红着脸飞快跑开了,只留下一缕淡淡的馨香。
傅恒握着那尚带体温的香囊,微微一怔。恰在此时,好友海兰察晃悠着走了过来,眼尖地瞥见他手中的物事,立刻凑上前,挤眉弄眼地笑道:“哟!这不是璎珞姑娘的手艺吧?怎么,定情信物都送上门了?”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宫里能让傅恒收下私物的,除了那个魏璎珞,还能有谁?
傅恒蹙眉,下意识地想将香囊收起。他仔细端详着上面的绣样,水鸟的羽毛纹理虽细致,但针脚略显稚嫩,勾勒水波的线条有一处细微的偏差。他心中了然,以魏璎珞那般灵巧精湛的绣工,绝不可能出现这样的错处。这香囊,并非出自她手。
“别胡,不是她的。”傅恒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维护。
海兰察却来了兴致,伸手就去夺:“不是她的?那我瞧瞧是哪家姑娘的?左右你不是心心念念着魏璎珞吗,这个不如送我了!”
傅恒手腕一翻,避开他的手,正色道:“不可。既是他人心意,岂能随意转送?”他虽无意于送香囊之人,却尊重这份心意。
海兰察是个混不吝的性子,见傅恒不给,仗着身手灵活,又是突然发难,竟一把将香囊抢了过来,得意洋洋地揣进自己怀里:“气!一个香囊而已,我替你保管了!”罢,也不管傅恒在后面沉下的脸色,哼着调,大摇大摆地走了。
海兰察得了这“战利品”,只觉得有趣,竟真的将那湖蓝色香囊系在了自己腰间的蹀躞带上,大喇喇地在宫中行走,逢人便半真半假地炫耀,是“傅恒大人给的”。
这画面,恰好被心事重重、从裕太妃处回来不久的明玉撞了个正着。
她远远看见那抹熟悉的湖蓝色在海兰察腰间晃动,只觉得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了头顶,又猛地褪去,留下一片冰冷的苍白。那是她熬了好几个夜晚,一针一线精心绣制的,蕴含着女儿家所有不能言的情愫与期盼。
可它此刻,却像一件无关紧要的玩物,被傅恒随手送给了旁人,甚至成了海兰察招摇过市的谈资!
为什么?就因为傅恒大人心里只有魏璎珞吗?所以她的心意,就可以如此轻贱地被践踏?委屈、羞愤、难堪,还有那深不见底的嫉妒,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紧箍了她的心脏,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失魂落魄地跑回长春宫配殿自己的住处,砰地一声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眼泪汹涌而出,她却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目光扫过房间,猛地落在墙角那个半人高的青花瓷瓶上。
一股毁灭性的冲动攫住了她。
她冲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抬起那只曾经心翼翼捻着丝线、绣制香囊的右手,狠狠地朝着坚硬冰凉的瓷瓶砸了下去!
“砰——!”
一声闷响,伴随着瓷器碎裂的刺耳声音。剧烈的疼痛从手背瞬间蔓延至整条手臂,可她仿佛感觉不到似的,只是怔怔地看着迅速红肿起来、甚至渗出血丝的手背。
肉体上的尖锐痛楚,奇异地稍稍压制了心底那翻江倒海的难受。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惩罚自己可笑的痴心妄想,才能宣泄那无处安放的、如同烈焰般灼烧着她的嫉妒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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