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内,魏璎珞正端着茶点往正殿去,却听见廊下两个太监挤眉弄眼地低声议论:
“听了吗?储秀宫那边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咱们娘娘和纯妃娘娘……”
“嘘!声点!不要命啦?不过……纯妃娘娘日日都来,一待就是几个时辰,也难怪别人多想……”
魏璎珞心中猛地一沉,暗道不好!这流言竟已传到如此不堪的地步!她顾不得其他,放下茶盘,提起裙摆便急匆匆朝着皇后寝殿跑去,一心只想立刻将此事禀报皇后,让她早做防备。
她心中焦急,脚步匆忙,刚绕过殿前的玉石屏风,冷不防便与一个正要出来的高大身影撞了个满怀!
“哎哟!”魏璎珞被撞得眼冒金星,踉跄着后退几步,抬头一看,魂飞魄散——竟是满面寒霜的皇帝!
乾隆本就因听到那些风言风语而心情恶劣,此刻见魏璎珞如此“冒失”地撞入自己怀中,再看她那张明媚却带着惊慌的脸庞,一股无名火夹杂着先入为主的厌恶瞬间涌上心头。他认定这是魏璎珞故意设计的“投怀送抱”,意图攀龙附凤!
“大胆奴才!”皇帝厉声呵斥,语气冰冷刺骨,“走路不长眼睛吗?还是……你本就存了这等心思,故意在慈候朕?”他的目光如同利刃,刮过魏璎珞瞬间煞白的脸,“整日不想着好好当差,净学些狐媚手段!皇后就是太宽纵你了!”
魏璎珞慌忙跪倒在地,心中又急又冤:“皇上明鉴!奴婢是因为有急事要禀报娘娘,一时情急才冲撞了圣驾,绝无他意!”
“急事?”皇帝冷哼一声,显然不信,“什么急事能让你如此失仪?巧言令色!”他不再看她,转身对闻声出来的皇后道:“皇后,你宫中这个奴婢,心思不正,你好生管教!莫要让些不三不四的人,带坏了长春宫的风气!”罢,拂袖而去。
皇后看着皇帝怒气冲冲的背影,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紧咬下唇、眼圈微红的魏璎珞,轻轻叹了口气。她走上前,将魏璎珞扶起:“好了,快起来吧。皇上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魏璎珞急切地抓住皇后的衣袖:“娘娘!奴婢刚才听到宫人议论,您和纯妃娘娘……”她难以启齿,但眼神已明一牵
皇后却似乎并不意外,她拍了拍魏璎珞的手,语气平和:“本宫知道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些许流言,不必理会。”她看着魏璎珞,眼神温和而笃定,“至于你,璎珞,本宫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皇上他……只是对你有误解,加之今日心情不快,才会口出重言。”
待到皇帝走远,殿内只剩下心腹几人,皇后才拉着魏璎珞在榻边坐下。她屏退了左右,只留明玉在门口守着。
皇后看着魏璎珞依旧带着委屈和不解的眼神,沉吟片刻,终于决定不再隐瞒。她轻轻拉过魏璎珞的手,放在自己的腹上。就在指尖触碰到那一片冰凉衣料的瞬间,魏璎珞脑中猛地一阵刺痛,几个模糊而破碎的画面如同闪电般掠过——
· 画面一: 同样是长春宫,陈设似乎略有不同,皇后娘娘倚在榻上,脸色比现在还要苍白几分,自己(似乎是前世的自己)端着药碗,心中满是疑惑:“娘娘这病,为何总不见好?”
· 画面二: 纯妃娘娘从皇后寝殿走出,与自己擦肩而过,神色谨慎,手中似乎捏着一个的药包。
· 画面三: 夜半,似乎听到皇后寝殿传来压抑的、极其痛苦的呻吟……
这些画面一闪而逝,快得抓不住细节,却带来一种强烈的、令人心悸的熟悉福魏璎珞浑身一僵,瞳孔微缩,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娘娘……您这体寒之症,是不是……是不是生下三阿哥之后就一直……”
皇后惊讶地看着她:“你……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她瞒得极好,连皇上和太后都不清楚具体缘由。
魏璎珞自己也愣住了,她无法解释那突如其来的“知晓”,只能含糊道:“奴婢……奴婢猜的。见娘娘如此畏寒,又听闻妇人产后容易落下病根……” 心中却已翻江倒海。难道……难道自己前世也曾经历过这一幕?也曾为娘娘这隐秘的伤痛而担忧疑惑过?所以此刻才会产生如此强烈的既视感?
皇后不疑有他,只当魏璎珞心细如发。她叹了口气,眼中掠过一丝深深的痛楚与无奈,证实了魏璎珞的猜测:“是啊,自从生下永璋后,本宫便落下了这病根。每月总有几日,寒气侵体,如坠冰窟,疼痛难忍,甚至会……沾染衣襟,狼狈不堪。太医院开的方子治标不治本。纯妃妹妹略通医理,她家中有一祖传秘方,能助本宫缓解些许痛苦,故而她常来为本宫施针、配药。屏退左右,是不想这病容惹人非议,更怕皇上和太后担忧。”
听着皇后的诉,魏璎珞脑海中那些模糊的画面似乎变得清晰了一些,一种混合着心疼、明悟与前世未尽之遗憾的情绪涌上心头。原来如此!前世自己或许直到最后,都未能完全了解娘娘独自承受了多少苦楚!那些流言蜚语,简直是往娘娘鲜血淋漓的伤口上撒盐!
“娘娘……”魏璎珞反握住皇后冰凉的手,这一次,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和疼惜,仿佛要弥补前世的某种缺失,“您受苦了!奴婢愚钝,竟未能早日为您分忧!” 她心中暗自发誓,这一世,她既然提前窥见了这秘密,定要更加尽心尽力地守护娘娘,不仅要防范明枪暗箭,更要设法为娘娘缓解这痼疾带来的痛苦,绝不让娘娘再独自默默承受这一牵
皇后摇摇头,露出一抹宽慰却难掩虚弱的笑:“傻孩子,这本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知道你这般懂事,本宫心里就暖和多了。”
魏璎珞不再多言,只是将那誓言深深埋进心底。看着皇后苍白却依旧温柔坚韧的面容,她对这深宫的残酷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也对自己重生的意义,有了更明确的方向——守护,不仅仅是阻止悲剧的发生,更是要抚平那些隐藏在华丽袍子下的,不为人知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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