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公公的两次查验虽未得手,但魏璎珞深知,这绝不意味着高贵妃会就此罢休。对方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蛇,只会寻找更刁钻的角度发动攻击。
她强撑着因灵力消耗而时常隐痛的身体,表面不动声色地打理着暖房事务,暗中却开始悄然布局。
首先,是稳固“李代桃僵”之计。 她以需要精心养护为由,向皇后请示,将暖房列为暂时禁区,除她与皇后特许外,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此举既减少了假树被近距离探查的风险,也为她频繁出入暖房加固幻术提供了便利。每当夜深人静,她便潜入空间调息,并借助灵泉之气,勉强维持着那微弱灵力对假树的幻化。这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几日下来,她眼下的乌青愈发明显,但眼神却愈发锐利。
其次,是撒网寻踪。 她不动声色地动用自己在长春宫经营的人脉,尤其是那些受过她恩惠或对皇后绝对忠心的低等宫人,让他们留意各宫,尤其是储秀宫和启祥宫(嘉嫔居所)的异常动向,任何关于荔枝宴的风吹草动都要及时上报。她深知,破坏树木只是手段之一,下毒、制造意外等阴招防不胜防。
最后,是借力打力。 她寻了个机会,在给皇后按摩舒缓时,状似无意地提起:“娘娘,这荔枝树是皇上对您的一片心意,万金难求。奴婢听,往年地方上进贡此类鲜果珍木,偶尔也会有些……不尽如人意的事情发生。此次宴会,宾客众多,鱼龙混杂,咱们是否要再加派些可靠的人手,内外仔细巡查,确保万无一失?”
皇后本就对这次宴会上心,闻言深以为然,立刻吩咐明玉和尔晴协同内务府,加强对宴会场地、食材、器物的核查,并增调了侍卫在长春宫外围巡逻。这一举措,无形中给潜在的破坏者增加了难度。
魏璎珞的异常忙碌和偶尔流露的疲惫,落在了尔晴眼郑这日,尔晴端着一盏参茶来到暖房外“偶遇”刚出来的璎珞。
“璎珞妹妹,这几日辛苦你了。” 尔晴笑容温婉,将参茶递上,“瞧你脸色不大好,可是这荔枝树太难伺候?若是力不从心,可千万别硬撑,姐姐或许能帮上些忙。”
魏璎珞心中警铃微作,尔晴的“关心”来得太过刻意。她接过参茶,道了谢,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与无奈:“多谢尔晴姐姐关心。这树是皇上和娘娘的心头好,奴婢不敢不尽心。只是初次照料这等南方嘉木,生怕有所闪失,故而有些紧张,休息几日便好,不敢劳烦姐姐。”
她滴水不漏地挡了回去,同时敏锐地捕捉到尔晴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与探究。这个尔晴,似乎比明玉更难对付。 魏璎珞暗暗将其危险等级又提升了一级。
傅恒也察觉到了魏璎珞的异常。几次在宫中偶遇,她都行色匆匆,眉眼间带着难以掩饰的倦色,甚至有一次,他看到她扶着廊柱微微喘息,脸色苍白。他想上前询问,她却总是像受惊的兔子般迅速避开。
“她到底在忙什么?为何如此憔悴?” 傅恒心中的担忧与日俱增。他甚至怀疑是否与那日水壶之事有关,自己是否错怪了她?那个被他珍藏的香囊,此刻摸起来,竟有些烫手。
而海兰察,在伤好之后,依旧大大咧咧。他偶然听侍卫处的人议论,长春宫为了一棵荔枝树戒备森严,觉得有些题大做,便跑去暖房附近想凑个热闹,却被守门的太监拦了下来。他远远瞥见魏璎珞正在里面忙碌的身影,虽看不清具体,却莫名觉得那棵被篷布半掩的树木,在某个角度看去,轮廓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他揉了揉眼睛,再看去时又一切正常,只当是自己眼花了,嘟囔了一句“神神秘秘的”,便也没放在心上。他这个粗线条的发现,并未引起任何波澜,却不知这细微的异常感,已在潜意识里埋下。
随着宴席日期的临近,长春宫内的气氛愈发紧张。皇后满怀期待,明玉忙于庶务,尔晴静观其变,而魏璎珞则如同绷紧的弦,游走在暖房、空间与各方眼线之间。
高贵妃那边,在明面查验失败后,果然转向了更隐蔽的手段。嘉嫔献计,不再执着于破坏树木本身,而是打算在宴会当日的呈献环节做文章。她们买通了一个负责宴会布置的低等太监,准备在搬运或展示荔枝树时制造“意外”,比如绳索断裂、底座不稳等,既能毁了这祥瑞之兆,又能将责任推到魏璎珞的“疏忽”上。
而这阴谋的碎片信息,通过魏璎珞布下的网,正一点点汇聚到她这里。
“想在搬运时动手脚吗?” 魏璎珞看着手中零碎的信息,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正好,我也需要找个合适的时机,将真假树木换回来……”
她抚摸着腕间的玉镯,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温润力量与空间里那棵生机勃勃的真树。身体的疲惫与经脉的隐痛依然存在,但她的意志却如同淬火的精钢。
宴席前夕,夜幕再次降临。魏璎珞站在暖房中,看着在幻术维持下“完好无损”的假树,眼神锐利如鹰。
明日,便是图穷匕见之时。无论你们有何毒计,我都接着!
紫禁城的夜,格外漫长,也格外寂静,仿佛暴风雨来临前,那令人窒息的平静。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明日那场看似喜庆,实则杀机四伏的荔枝宴。
长春宫内张灯结彩,一派喜庆景象。皇后举办的荔枝宴如期而至,各宫妃嫔盛装出席,笑语晏晏,目光却都不由自主地飘向宴会中央那棵被红绸覆盖的“荔枝树”。空气中弥漫着荔枝的清甜香气与后宫女子们暗藏的机锋。
乾隆皇帝亦驾临宴席,与皇后并肩而坐,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显然对皇后操办的这场宴会十分满意。
皇后看着眼前的热闹,心中欣慰,却也不忘低声问身旁的明玉:“璎珞那边如何了?”
明玉回道:“娘娘放心,璎珞已带人去了与芳草接头的地点,想必很快就能人赃并获。”
皇后微微颔首,期待着魏璎珞能带回确凿证据,一举扳倒嘉嫔。
抓捕落空·惊觉中计
与此同时,在御花园一处偏僻的假山后,魏璎珞带着几个可靠的太监宫女,早已埋伏多时。果然,不多时,一个面生的宫女鬼鬼祟祟地出现,与早已等候在茨芳草接上了头。
“东西带来了吗?” 芳草按照计划,紧张地问道。
那宫女左右张望一下,从袖中取出一个纸包,塞给芳草:“这是娘娘赏你的,仔细收好,务必让那位用下。”
“动手!” 魏璎珞见时机成熟,一声令下,埋伏的人一拥而上,瞬间将那名宫女制服。
“你们干什么?!我……我是嘉嫔娘娘宫里的人!” 那宫女惊慌失措地喊道。
魏璎珞不理会她的叫嚷,一把夺过那个纸包,迅速打开。然而,里面装着的,并非预想中的有毒“贝壳粉”,而是……真正的、品质上衬珍珠粉!
怎么会是珍珠粉?!
魏璎珞瞳孔骤缩,心中警铃大作!嘉嫔既然已经起疑,为何还要派人来接头?还送来毫无问题的珍珠粉?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响!
调虎离山!
嘉嫔根本不是为了继续给愉贵人下毒!她故意让芳草传递“腹痛加剧”的假消息,又安排这次漏洞百出的接头,其真正目的,就是为了把自己——这个可能看破她阴谋、最警惕也最难缠的对手——从荔枝宴上调开!
而她真正的目标,是那棵象征着圣宠、万众瞩目的荔枝树!是在那宴席之上!
“不好!中计了!” 魏璎珞脸色瞬间煞白,也顾不得审问那宫女,将其交给手下人看管,转身便朝着长春宫宴席的方向发足狂奔!
她心跳如鼓,脑海中飞速回想着宴席的每一个环节,每一个可能被动手脚的地方。是那棵树?是即将呈上的荔枝?还是别的什么?
冷风刮过她的脸颊,却吹不散她心头的惊惧与懊悔。她还是低估了嘉嫔的狡猾!若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让皇后的盛宴被毁,让皇上的心意被玷污,甚至酿成更大的祸事……她不敢想象!
必须立刻赶回去!希望还来得及!
魏璎珞拼尽全力奔跑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嘉嫔的奸计得逞!
而此刻的长春宫宴席上,正是气氛最热烈之时。皇后在众饶期盼中,微笑着宣布:“今日蒙皇上恩典,得此嘉树,愿与诸位姐妹同享这家恩泽。来人,揭绸,献荔!”
所有饶目光都聚焦在那红绸之上,负责此事的太监正要上前。高贵妃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嘉嫔则低眉顺眼,掩饰着眼底深处的得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且慢!”
一声清亮却带着急促喘息的女声,打破了宴会的和谐。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魏璎珞鬓发散乱,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宴会入口,她脸色潮红,眼神却锐利如刀,直直射向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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