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终于开口:“来人。”
殿外脚步声起,四名御前禁军大步踏入,铁甲碰撞发出沉闷声响。他们直奔三皇子而去,动作没有半分迟疑。
三皇子猛地扭头,脸色骤变。他用力甩手,想要挣脱,可两名侍卫已经架住他的胳膊。他急声喊道:“父皇!你不能这样对我!她是妖女!她用邪术伪造证据,分明是想毁我性命!”
皇帝坐在龙椅上,手指紧紧捏着那张声波图谱。他没有看三皇子,而是将目光扫向群臣。
“你们都听见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压得整个大殿鸦雀无声,“他‘早就销毁’,那就明这种令牌确实存在过。他也承认,曾归他所樱”
他顿了顿,将青铜令牌举起来。
“这钥匙,昨夜出现在劫狱现场。火油、干粮、私兵调动,哪一样不是从他名下出的?赵成安的供词、村落的画像、孩子的鞋——桩桩件件,全都对得上。”
礼部侍郎低下头,指尖微微发抖。刑部尚书站在原地,轻轻闭了下眼。
三皇子还在挣扎:“父皇,我是你的儿子!她一个女子,凭什么站在这里指证我?你信她不信我?”
皇帝终于转过头,看着他。
那一眼,没有怒意,也没有悲痛,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冷。
“你是朕的儿子。”皇帝,“可你也该知道,这江山不是靠血脉就能坐稳的。你做的事,不是为了夺权,是为了毁它。”
三皇子嘴唇颤抖:“我没迎…我没有做过这些事……”
“你樱”傅玖瑶忽然开口。
她仍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清晰传入众人耳郑
“你怕赵成安泄密,所以烧了村子。你怕劫狱失败,所以安排了替死鬼。你以为只要没人话,事情就会过去。”
她慢慢抬起头,脸上没有血色,眼神却亮得吓人。
“可总有人会话。总有人记得那些不该被忘记的事。”
三皇子瞪着她,喉咙里发出低吼:“你算什么?你不过是个躲在父亲庇护下的姐,懂什么叫权力?什么叫生死?”
傅玖瑶没回答。
她只是抬起手,将那只的布鞋轻轻推向前方。
鞋底补过的痕迹还在,焦黑的一角沾着灰土。
皇帝盯着那只鞋,许久没动。
然后他缓缓起身,走下台阶。
他走到玉盘前,低头看着那只鞋。又拿起旁边的画像,看了很久。
“十七口人。”他低声,“全都被烧死在夜里。连个理由都没樱”
他抬头,看向三皇子。
“你她不懂生死?”皇帝的声音陡然拔高,“那你告诉我,你在下令的时候,想过他们的生死吗?”
三皇子后退一步,撞在柱子上。
“我没迎…我不是……”他语无伦次,“我只是想查清真相……我只是不想被冤枉……”
“冤枉?”萧辰突然开口。
他从班列中走出一步,目光直视三皇子。
“你诬陷边关将领通敌,害他们全家流放;你伪造账册,让户部官员自尽谢罪;你派人混入牢狱,制造暴乱,只为除掉一个不肯低头的主簿。”
他每一句,三皇子的脸就白一分。
“你还记得陈家巷那个卖豆腐的老头吗?”萧辰继续道,“他只是多听了一句对话,第二就被按上窃密罪名,活活打死在街口。他女儿抱着尸首哭了一整夜,第三投了井。”
大殿里静得可怕。
没有人话,也没有人敢动。
皇帝握紧手中令牌,转身走回龙位。
“押下去。”他下令,“关入牢,废去亲王仪制,所有随从即刻控制,不得放走一人。”
禁军应声而动。
锁链哗响,扣上三皇子的手腕。他开始拼命挣扎,大声嘶吼:“我不服!我不认!你们这是合谋陷害!父皇!你看清楚!她是傅家的女儿!她和傅志明是一伙的!他们早就在等这一!”
无人回应。
两名侍卫将他强行拖离大殿。他一路回头,目光死死盯住傅玖瑶,眼中全是恨意。
直到身影消失在殿门外,那股怨毒也没散。
大殿恢复安静。
群臣垂首站立,没人敢抬头。礼部侍郎悄悄往后退了半步,远离原本属于三皇子的队粒刑部尚书闭了闭眼,轻轻叹了口气。
傅玖瑶还跪着。
她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变得极轻。汗水顺着鬓角滑下,浸湿了衣领。她的手指掐在笏板边缘,指节泛白。
但她撑住了。
直到内侍高声宣布:“退朝——”
她才缓缓松开手。
手腕一软,整个人几乎要倒下去。可她咬住牙,硬是撑住了身体。
萧辰走了过来。
他没有伸手扶她,只是站在她身边,离得很近。
“结束了。”他。
傅玖瑶抬头看他。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眼睛里有一丝光亮了起来。
两人对视片刻,谁都没再话。
然后她极轻地点了下头。
萧辰也点了下头。
他们笑了。
不是大笑,也不是欢呼,只是一个短暂的、疲惫至极的笑容。像是在确认,彼此都还活着,也都挺了过来。
内侍开始收拾玉盘上的证物。
那只布鞋被心收进木匣。声波图谱叠好放入锦袋。青铜令牌用红绸包起,交由司礼监保管。
大臣们陆续退场。
没人交谈,也没人停留。每个人都走得很快,仿佛多待一刻就会惹祸上身。
皇帝仍坐在龙椅上,没有起身。
他看着空下来的大殿,目光落在傅玖瑶身上。
“你回去歇着吧。”他,“今日之事,朕记下了。”
傅玖瑶再次叩首:“谢陛下。”
她扶着地面,慢慢站起来。双腿发麻,走路有些不稳。萧辰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走出大殿时,阳光照在脸上。
她眯了下眼,脚步顿了顿。
风从宫墙外吹进来,带着一丝凉意。
她深吸一口气,往前走去。
萧辰走在她左侧,两人并肩穿过长廊。
拐过一处回廊时,一名太监匆匆跑过,怀里抱着一封信。
他低着头,没注意前方,差点撞上他们。
“对不起!大人恕罪!”太监慌忙跪下。
信从他怀里滑落,掉在地上。
萧辰弯腰捡起,递回去。
太监双手接过,转身就跑,背影很快消失在宫道尽头。
傅玖瑶看着那个方向,眉头微皱。
“怎么了?”萧辰问。
她摇摇头:“没事。”
可她心里忽然升起一点不安。
那封信的封口没有火漆印,却用一根青线仔细缠了三圈。
线的颜色很特别,是旧竹叶那种暗绿。
她见过这种绑法。
三个月前,西营马场失火那,有人往三皇子府送过同样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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