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端屏幕还亮着,红光映在傅玖瑶脸上,一闪,一闪。她盯着地图上的两个标记点,手指滑动调出热感应记录。时间跳到凌晨三点十七分,画面里一个身影出现在厨房后巷排水口附近,穿着送炭啬粗布衣,但走路时左肩微沉,像是藏着东西。
她放大局部,那人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一块金属片贴在排水管外壁,停留了不到半盏茶工夫就离开。系统追踪信号残迹,逆向解析出接收端位置——城南废弃驿站。
她立即调取近五日出入宰相府的外臣名单,筛选出所有与二皇子府有过接触的人。数据交叉比对后跳出三个人:户部主事周延安、礼科给事中沈文昭、都察院御史赵承业。这三人半个月前曾在一场酒席上当众抱怨傅志明压制升迁,话里带刺。而就在昨,他们分别秘密会见过一名幕僚,那人隶属二皇子府外围属官,负责联络朝中闲散势力。
傅玖瑶关掉界面,抽出一张纸开始写。
她列出可能弹劾的罪名:结党营私、滥用职权、纵容家人行凶。每一条都附上应对策略。比如“结党”一项,可拿出父亲历年举荐官员的名单,证明其用人唯才;“纵容家人”,则直接引用傅明珠被送走的事实,反证家法森严。
写完后她折好纸页,塞进袖袋。刚亮,外头传来扫地声,她起身推开密室门,顺手熄灭灯烛。
院子里没人注意她。几个丫鬟低头走过,脚步轻快,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西跨院的门仍关着,窗纸破角被风吹得晃动。
她径直去了书房。
刚坐下,心腹暗探来报,昨夜那名送炭厮已被盯上,今早在城南一处茶摊露面,与一个穿灰袍的男人了几句话,随后分开。两人手中都有反光物,疑似通讯器。
傅玖瑶点头,将一封防水信囊交出去:“送去五皇子府,务必亲手交给萧辰。”
信里是那三名官员的名字和近期活动轨迹。她不需要萧辰出手,只要他在朝中留意风向,就能提前察觉奏本动向。
做完这些,她提笔另写一份文书,标题是《政局异动预判书》。字迹工整,条理清晰,把所有推测和对策一一列明。最后一页她写道:“若敌自外攻,则我不可闭门守宅。当入局迎战,方能护府安稳。”
她吹干墨迹,合上册子。
这时门外脚步声响起,父亲的贴身老仆过来传话:“老爷在前厅批折子,让您过去一趟。”
傅玖瑶起身,整理衣袖,拿着文书走出去。
傅志明坐在案前,手里拿着一份奏本,眉头紧锁。见她进来,抬眼看了看,没话。
她将文书放在桌上:“父亲,我有事禀报。”
他放下奏本:“讲。”
“昨晚系统检测到异常信号,源头指向城南驿站。我追查发现,有人利用排水口附近的隐蔽节点传递加密信息。对方使用的频段特殊,只有远距离联络才会用。”
傅志明神色未变,只问:“谁干的?”
“目前无法直接指认,但接收方曾与三位朝臣频繁接触。这些人不满您多年压制他们的晋升,最近又收到不明好处,极可能已被策动。”
“你要什么?”
“他们会在朝堂发难。弹劾您专权、袒护亲属、扰乱朝纲。这是冲着您来的,不是冲我。”
傅志明沉默片刻,伸手拿起她带来的文书,一页页翻看。他的手指在“结党营私”那一栏停了一下,又继续往下。
看完后他合上册子:“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上朝。”
“胡闹!”他猛地抬头,“女子不得干政,这是祖制。”
“我不是去参政。我是去帮您应对质问。您一个人站在殿上,面对群臣围攻,怎么辩?我可以提前准备答词,也可以通过实验室监测现场气流震动,还原某些人私下交谈的内容。”
“不校”
“父亲,傅明珠走了,但他们不会收手。萧逸失去一颗棋子,就会再找三颗。他现在已经开始拉拢人,等他们联名上奏,局面就不好收了。”
“朝廷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可这事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宰相府来的。您以为送走一个人就能太平?外面的刀已经举起来架到您脖子上了,您还想假装不知道吗?”
傅志明站起身,在屋里走了几步。他背对着她,声音低了些:“我不想让你卷进来。朝堂比府里复杂百倍,一句话错,就是杀身之祸。”
“我知道危险。但我更知道退让没用。您压下消息,封锁府门,可敌人已经在朝中集结。我们不能等他们动手才反应。”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你他们会联名弹劾,依据是什么?”
“通信痕迹、人员往来、过往言论。三条线都指向同一个结果。而且动作很快,最多三就会有人出本。”
傅志明盯着她看了很久,终于开口:“你要真想去……也校但只能待在偏殿,不准登台发言,不准与大臣交涉。若有违令,立刻离场。”
“我答应。”
“还有,一切言行必须经我同意。你不准擅自行动。”
“可以。”
他叹了口气:“回去换衣服吧。早朝时辰快到了。”
她点头,转身出门。
回到房中,她打开衣柜,取出一件深青色长裙,外罩素纱披帛。这是母亲留下的旧衣,样式规矩,颜色沉稳。她换上后对着铜镜理了理发髻,插上一支银簪。
青竹进来想帮忙,她摆手:“不用了。”
她走出院子时,空灰白,晨风微凉。府门前马车已备好,车帘垂着,看不出里面情形。她上了车,坐定。
车夫扬鞭,马蹄敲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声响。
她靠在车厢壁上,手摸到袖袋里的文书,指尖用力掐了一下边缘。
城门方向传来钟声,早朝即将开始。
马车驶过长街,拐入宫道。远处朱红宫墙渐渐清晰,门口已有官员陆续下车,步行入内。
她掀开车帘一角,看见几个熟悉的面孔正在低声交谈,其中一人正是礼科给事中沈文昭。他身边站着一个穿蓝袍的中年男人,正往袖子里塞一张纸条。
傅玖瑶放下帘子,她知道那纸条上写的是弹劾奏本的初稿。
马车停下。
她扶着车沿走下来,地面有些湿滑。她站稳后迈步向前,抬头看了一眼宫门上方的匾额。
一只乌鸦从屋檐飞起,掠过她的头顶,翅膀扇动的声音也就是一息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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