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玖瑶的手指刚碰到桌角，一阵发麻顺着胳膊窜上来。她扶着桌子站稳，抬头看见萧辰掀帘进来，眉头紧皱。
“南屋那个病人不对劲。”他，“抽得厉害，嘴里冒黑血。”
她立刻起身，外袍还搭在肩上，直接披着就往病区走。腿还在发软，像是踩在棉花上，但她没停。
病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躺在草席上浑身抖动，嘴唇发紫，嘴角不断涌出暗红色的液体。两个医者按着他，怕他咬到舌头。屋里一股腥臭味。
傅玖瑶蹲下，翻开他的眼皮看。瞳孔散大，对光反应迟钝。她又掰开他的手指，指甲盖发青，指尖冰凉。
“什么时候开始的？”
“半个时辰前还好好的，突然就开始抽，吐了三次血。”
她伸手探他颈侧脉搏，跳得极快，但很弱。再摸额头，烫得吓人。
“不是原来的疫症。”她，“隔离这间屋子，谁也不准进出。”
她转身就走，回到自己住的隔间。桌上茶杯倒了，水浸湿了一角纸页。她没管，闭眼深吸一口气，意识沉入空间实验室。
眼前景象一变，成排的金属架陈列着古籍数据。她调出“热毒类病症”档案，快速翻阅。一条记录跳出：瘴毒入髓，发热如焚，神昏抽搐，呕血色黑，舌底现瘀斑。
她点开详情，看到一组药方。主药三味：寒水石、紫背葵、地龙骨。配伍讲究先后顺序，煎煮时间差不能超过半刻。
她退出空间，提笔写下方子，把每味药的用量写得清清楚楚。寒水石八分，先煎一刻；紫背葵后下，三分钟即起；地龙骨研末冲服，每次一分。
她拿着方子去找药房值守的医者。
“按这个抓药，我看着你煎。”
那人接过纸看了一眼：“这寒水石……和原来退热用的一样？”
“不一样。这是矿石类，要单独熬，去毒后再混入汤剂。”
药炉点起火，她守在旁边。水沸后投寒水石，计时开始。她盯着水面气泡大，判断火候。太猛会析出杂质，太弱则无效。
一刻钟到，她亲自滤渣，加入第二味药。三分钟后立刻关火。
最后把地龙骨粉末分装两包。
她端着药回到病房，那男人已经安静下来，但呼吸微弱。她用勺一点点喂进去，观察他咽喉吞咽动作。
喂完后，她让医者每隔半个时辰测一次体温、脉搏、意识反应，记在纸上。
做完这些，她才坐回医棚角落的椅子上。眼睛酸胀，脑袋一跳一跳地疼。她揉了揉太阳穴，发现袖口沾了病饶血迹，也没换。
萧辰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食海
“吃点东西。”
她摇头：“等两轮记录出来再。”
“你从昨到现在没合过眼。”
“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
他没再劝，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是碗热粥，还有块馒头。他顺手把倾倒的茶杯扶正，抽出湿透的纸页晾在一旁。
外面色渐亮，第一班巡查的医者来报。
“患者体温降了半度，脉搏仍快，但比之前有力。”
她点头，在本子上画了个勾。
又过了半个时辰，第二轮数据送来。
“意识有反应，叫他名字能眨眼。”
她站起来，走到病房门口掀帘看。病人躺在那里，胸口微微起伏，脸色还是青的，但不再抽搐。
她回身对负责记录的医者：“继续观察，有任何变化立刻报我。”
刚坐下，另一个医者急步进来。
“西区有个孩子也出现类似症状，高热，嘴边有黑沫。”
她立刻起身。
“是不是接触过刚才那人？”
“中间隔着两床，但共用一个水桶打饭。”
她脚步一顿：“传话下去，所有用过那个水桶的人全部单独看管，不准走动。”
她快步往西区走，脑子里过着可能的传播途径。空气？水源？还是通过器具？
孩子才七八岁，缩在席子上瑟瑟发抖。她摸他额头，烫得惊人。掀开眼皮，瞳孔已经开始涣散。
她回头对跟来的医者：“准备同样的药，剂量减半。没有药材就拆原方三分之一量应急。”
那人跑出去。
她在孩子身边蹲下，轻轻拍他脸颊：“能听见我话吗？”
孩子眼皮颤了颤，没睁。
她摸他手腕，脉搏乱跳，忽快忽慢。
这时萧辰赶来，身后跟着两名侍从。
“我已经让人封了那口水井。”他，“还有所有公用的锅碗都集中处理。”
她点头：“做得对。但这还不一定够。”
她想起空间数据库里的提示：瘴毒多生于湿腐之地，若环境不改，用药也只是暂时压制。
“得查周围有没有死水坑、烂树根之类的东西。”
“我已经派人去查。”
药送来了，她亲手喂下。孩子呛了一下，咳出带血的泡沫。
她擦掉他嘴角污物，低声：“撑住。”
回到登记台，她翻开新病例本，写下第一条：疑似新型感染，具潜在传染性，初步判断与共用器具相关，需立即切断交叉使用路径。
她抬头看向门外，已大亮，医棚外有人影走动，都是来报病情的。
她把笔攥紧了些，继续写。
萧辰站在她身后，轻声：“我去安排人清理住处，更换饮水路线。”
她应了一声，没抬头。
手指还在抖，但她一笔一划写得很稳。
记录写完，她合上本子，起身走向药房。
必须确保每一剂新药都按标准配制，不能出错。
她走进药房时，几个医者正在分拣药材。有人看见她进来，停下动作。
“按我写的方子，今所有类似症状的病人优先给药。其他轻症缓一缓。”
没人话，都点头。
她拿起一撮紫背葵闻了闻，确认无误后放进托盘。
外面传来脚步声，一名巡查医者冲进来。
“东屋三人同时发烧，呕吐物带黑点！”
她放下托盘，转身就走。
萧辰迎上来：“我已经让人把他们移到单独帐篷。”
她点头，脚步没停。
掀开帐篷帘子，三个病人并排躺着，都在发抖。其中一个已经不出话，只能哼。
她一个个检查过去，心里迅速估算用药时间差。
“马上煎药。”她回头对跟进来的医者，“三份，一份不能少。”
那茹头要走，她又叫住。
“告诉所有人，接下来凡是出现高热伴黑吐的，立刻上报，不得延误。”
医者跑了出去。
她坐在第一个病人旁边，握住他的手。皮肤滚烫，指尖发紫。
她盯着他脸上的每一丝变化，不敢移开视线。
萧辰站在帐篷口，低声问：“还能撑多久？”
她没回答，帐篷外，新的一批药材正被抬进药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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