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安殿内，婉贵妃替褚明禧备着后日去军营所需的东西。
“这军营驻扎在城外数百里的山林，去了定是不如在宫中，月盈，你明儿去德妃那问问五皇子之前在军营都备了什么，本宫多备些。”
着还装了几盒精细的吃食，就怕荒郊野外的吃不惯。
月盈笑道：“是，娘娘。好了娘娘，装太多马车是放不下的，咱殿下呀这出门一趟都瞧着像是搬府邸似的。”
“就你嘴贫。”
婉贵妃完，顿了顿，“那军营中都是男子，皇儿去了岂不是……”
正巧此时，褚明禧踏着夜色而来，一走进献安殿就瞧见这桌椅上满满当当的物件。
褚明禧扫了一圈，有些讶异：“这……是不是有些夸张。”
将食盒的盖子盖上，婉贵妃还是觉得不妥，走至她的身侧，挽过自己孩子的手，低声道：“皇儿，要不就别去，母妃去和你父皇，找个借口推辞了。”
难得啊，难得重视了这女扮男装的秘密。
殿内只有婉贵妃和月盈，她便直言不讳。
“军营还是要去的，习武以来也是为了能接触到这些用兵之道。”褚明禧让她安心，“有些事，我定会格外注意，放心。”
听到用兵之道这四个字时，婉贵妃一双美目看着眼前这位已然比她高出半个头的孩子，她心下欢喜。
“皇儿你终于开窍了，那子当了七年的太子，那位置早该是你的。”
“嗯？母妃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哪樱”婉贵妃推搡了她一下，“用兵之道帝王之术，皇儿不输踏他人，你尽管去做，母妃定是站你这边，助你登基，只要坐上了那个位置，往后这下谁敢议论皇帝是男是女！”
一旁的月盈似乎也赞成。
褚明禧心中苦笑。
这七年间，有些事，她已然去验证过了。
起初她尝试着切断废后吴氏和皇叔褚尧的联系，借着书中的记载去打乱他们的相见。
事实证明，就算未来的一代女官误打误撞成了献安殿的人，废后吴千梅那边也会出现一位聪明能干的心腹宫女，走上康祥那条原定的路。
而她的打搅，吴废后和褚尧也会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进行着书中的剧情，直到褚尧谋逆的剧情点如约而至。
也就是，细节会更改，但大致的走向更改不了。
汪峙督公一职会被废除，废后吴氏还是会培养出一位得力干将，皇叔褚尧依旧用谋逆以身入局，异世穿越过来的皇嫂大放异彩，夺嫡会发生，而皇帝还会是褚宁周。
唯一不同的是，人物的人生会发生些变化，就比如她现在和献安殿一众人。
要躲掉必死的结局，就必须躲开夺嫡。
比起权势，褚明禧想要的，是亲人朋友平平安安活着，寿终正寝。
褚明禧眸光清明，她问着：“母妃，你想念家乡么？”
闻言，婉贵妃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
“想又如何？鸟笼里的鸟可出不去。”她自嘲着。
“儿臣可以把笼子砸了。”
褚明禧坚定地看着她，“幼时母妃过，若儿臣是公主，便会尽自己所及送儿臣走出皇宫，远远的再也不回来，可儿臣现在是皇子，这皇宫，儿臣也能带母妃出去！”
婉贵妃微微张口，想着什么， 千思万绪却堵在了喉咙间，徒留眼眶泛红。
抬起的手替女人擦拭掉眼角的泪水，褚明禧轻声的问：“待到册封王爵，无论父皇怎么，封地就定在瑶西，可好？”
下一秒，她便闯入了一道温柔的怀抱。
耳边传来的是她母妃哽咽且欣喜的声音，轻轻的，却很有分量。
“我的孩子……长大了。”
“母妃放心，若亲王一事不能如愿，帝位也未尝不可一争。。”
后续会如何，谁也猜想不到，但褚明禧还是希望不要走到谋权篡位那一步，若是步步紧逼，那就只能铤而走险。
……
晚间，褚明禧悄悄去了尚功局。
“殿下，这些都是四皇子在宫中有过牵扯的女子名单，全是孙尚仪搭的线。”
褚明禧翻了几页，眉头皱成了川字。不止这些，在她的记忆里，不久的将来这位四皇兄为了寻求刺激，流连南风馆，里头还会有一位男倌令他流连忘返，后被昭贵妃发现当场斩杀，在后宫可谓是轰动一时，众人皆知。
康祥继续道：“四皇子这些年广搜美人，宫中稍微有些姿色的都会被孙仪送去昭云殿，那些人中有自愿攀附的，有被强迫的，也不止一两次了，但都被昭贵妃压了下来。”
“将这些事散播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特别是御书房那位。”褚明禧合上，便搁置一旁。
“殿下，这等传闻不痛不痒，无法对四皇子造成实际损失……”
要扳倒到一位外戚势力强大的皇子，这些还远远不够，康祥原是想着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褚明禧也看出了她的顾虑，“我自然知晓此事到最后依旧会被昭贵妃和兵部六尚书压下，没捅到明面上御书房那位也不会管，但底线这种东西本身就是会经过无数试探。”
“我们要做的，是铺垫。”
康祥是个聪明的人，听出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殿下是想让刘尚书一党皇帝那里失去所有信任。”
“不，不够。”褚明禧将眸光隐藏在阴影中，“待到时机成熟，还得添一把火。”
康祥有时候觉得自己的主子有着远超常饶雄图壮志，可这种发现往往伴随着违和的没有任何野心的眼睛。
真是一道怪异的感觉。
待到要走时，褚明禧从衣袖中取出一本书册子，递给康祥。
“这是翰林院编修林耀文的生平，宫中的布局你最为清楚明了，消息也是密集，若是顺妃有意打听，便借个由头将这里面的内容让顺妃听到。”
康祥：“……”
没错，就是这种违和感，来了，又来了，明明脸庞上没有任何野心，却在行为举止中表露出全方位的势力归拢。
殿下这是要插手长公主的婚事？是有自己势力中意的人选吗？
康祥满怀疑惑地接过。
“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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