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继光、俞大猷也是精神大振！有了钱，就能招募精壮、更新装备、打造战船！那些被豪强侵吞土地、苦不堪言的卫所兵中，未必没有可用之才！
只要饷银足额，训练得法，何愁练不出一支能战敢战的新军？两人看向严邵庆和徐文长的眼神，充满了热切与期待。
大方向既定，众人精神振奋，立刻细化步骤。
“当务之急，”严邵庆思路清晰开始规划，
“胡部堂，你我需即刻联名上奏！奏章重点在于：倭患严峻，旧军糜烂，非练新军、造坚船不可御敌于海上！然国库空虚，东南凋敝，常规赋税难以为继！
故恳请圣上特旨，允准在江南试行军饷助捐暨卫所官田发卖之策，以非常之法，解燃眉之急！所得款项，专款专用，尽数投入新军及水师建设！并请调拨得力干员，专责此事！”
“当然，”严邵庆眼中闪烁一丝算计的光芒，“奏章中，务必将海上通商之利，描绘得花乱坠！告诉圣上，只要新军水师成，海疆靖，勘合贸易区运转，每年至少可为内帑贡献……三百万两白银！”
这个数字，让在场所有人都心头一跳！但严邵庆有这个信心，唐宋都能搞上数千万，凭什么我大明不行？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要让圣上看到泼的富贵就在眼前！内阁有我爷爷在，兵部杨尚书亦是明理之人，此策大有可为！”
此刻，众人怪异的看着严邵庆，心里不外乎想的都是：“不愧是胆大妄为钦差啊，敢这么编排圣上！”
严邵庆心里还真就这么编排嘉靖的，此奏能否成功，关键在于爷爷严嵩在内阁的运作，赤裸裸的给嘉靖内帑塞黑钱，
那是三百万两啊！大明俩京一十三省一年下来的税收才千万两，这直接相当于塞三分之一，这么凶残的贿赂，严邵庆相信嘉靖不会不动心。
嘉靖每年要是有了这笔钱，别修玄观，就是再造十个西苑也绰绰有余！对那位沉迷修仙却又极度缺钱的道君皇帝来，没有什么比真金白银更有服力。
“至于浙东余姚谢家利益集团？”
严邵庆心中冷哼一声，眼中寒光一闪，“有这等钱，以后谁还敢再拿祖制片板事，阻挠我开海，开贸易区？我就敢怂恿嘉靖不介意再来一次大礼仪！哼！”
这还真不怪严邵庆要学他爷爷严嵩了！
主要嘉靖连永乐大帝的 “太宗” 庙号都敢改成 “成祖”，硬生生把自己从未当过皇帝的老爹抬进太庙，更别提给自己叠加的那些万寿帝君之类的尊号。
嘉靖这辈子，最擅长的就是把祖制拧成自己需要的模样，何曾真把规矩当回事？白了，所谓海禁祖制，在他眼里不过是块牌坊。
嘉靖皇帝只是忙着修仙，压根不想搭理这海上的事情，也不清楚海上到底能不能挣钱？朝廷有奸臣啊！都瞒着他！
若是海上的银子真能如潮水般涌进内库，能供他修宫观、炼金丹，能让司礼监的掌印太监捧着账册笑出声，浙江那些靠着海禁牟利的官僚集团算什么，哪凉快哪待着去！
胡宗宪也是重重点头：“好！奏章由老夫主笔，徐先生润色，严钦差随后与老夫联名上奏！今夜便以八百里加急发出！”
“至于汪直这边……”
严邵庆目光转向徐文长，“安抚招抚，刻不容缓！必须抢在卫所筹饷之事引发轩然大波之前，先把汪直稳住，甚至拉上谈判桌！徐先生，此事非你莫属！”
徐文长成竹在胸的大笑：“钦差大人放心！朝廷明旨已到，这是最大的诚意。我们只需双管齐下！”
徐文长伸出两根手指：“其一，放人！立刻释放汪直的老母和妻儿，好生安置，以安其心。我持其母手书登舟山，动之以情，晓之以利！告诉他，钦差大人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勘合贸易区大计，比他自己单打独斗强百倍！
只要他肯上岸谈，朝廷给他的，远不止一个靖海王的空头名号，而是实实在在参与这海上金山分配的机会！
其二，徐文长眼神转冷，“对王本固和那些聒噪的剿倭是假，护私是真的清流，需借钦差大人之威，雷霆压制！必要时，抓几个跳得最欢、手脚不干净的典型，杀鸡儆猴！断了他们搅局的念想！”
“好！”
严邵庆抚掌定音，“放人之事，胡部堂立刻去办，务必显出诚意！徐先生所需一切，尽管开口！至于王本固之流，本官倒要看看，是他们的脖子硬，还是本官的钦差关防硬！”
计议已定，推开签押房的门，回到那依旧觥筹交错、丝竹盈耳的偏厅时，气氛已然不同。
“诸位大人，”
严邵庆端起酒杯，脸上从容微笑，“今日接风盛情，邵庆铭记。然圣命在身，东南通商营造、靖海安民之事千头万绪，实不敢多耽。酒已尽兴，就此散了吧。后续诸多事宜，还需仰仗诸位大人鼎力相助！”
严邵庆目光扫过全场，在郑泌昌、何茂才脸上略作停留，带着一丝深意。
众人连忙起身应和。阮鹗心中虽有疑虑，也只得拱手道：“钦差大人勤于王事，下官等敬佩！但有所命，敢不效劳！”
郑泌昌、何茂才更是连声附和，心思却已飞快转动，猜测着签押房内到底密议了什么。
官员乡绅们带着满腹心思和酒意，陆续告退。
丝竹声歇，灯火阑珊，刚才还喧嚣奢华的宴席，转眼只剩下杯盘狼藉和侍者收拾的轻微声响。
当夜，总督行辕书房内，灯火通明。
胡宗宪的亲兵将一位衣着朴素、眼神却充满期盼与惶恐的老妇人，正是汪直的母亲请进了行辕，汪母将一封墨迹未干的亲笔信，郑重地交到徐文长手郑
“先生，拜托了！”汪母深深一拜。
徐文长心收好信件，脸上狂放之色尽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智者的沉静与决然向胡宗宪辞行：“汝贞兄，文长此去，定不负所托！”
徐文长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布衣，腰间悬着一柄看似普通的长剑。
门外，一艘轻快的哨船已悄然停泊在运河码头。戚继光亲自挑选的十余名精通水性、悍勇机警的亲兵早已在船上等候。
夜风带着水汽和寒意，吹动徐文长的衣袂。
徐文长最后看了一眼杭州城方向钦差行辕的灯火，又眺望东方那漆黑一片、却暗藏惊涛的舟山海域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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