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街的入口处搭着彩虹色的遮阳棚，叫卖声、音乐声、孩童的嬉笑声混在一起。
林思雨踩着细跟凉鞋，米白色连衣裙的裙摆随着脚步轻轻晃动。
她时不时侧过头跟马桂香些什么，眉眼弯弯的样子引得路过的伙子频频回头。
林宝一身潮牌，限量款运动鞋踩着轻快的步子，手腕上的表在阳光下闪着低调的光。
偏偏他扶着程大庆的动作又格外心，那股子反差劲儿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程大庆脚上的解放鞋沾着点泥渍，还是出发前特意刷过的。
可跟周围行人锃亮的皮鞋、精致的凉鞋一比，总显得有些扎眼。
马桂香那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袖口磨出了毛边，她下意识地把胳膊往袖子里缩了缩，却被林思雨挽得更紧了些：“妈，您看那家店的橱窗，模特身上的旗袍真好看，咱们等会儿进去试试？”
程晓芳跟在后面，蓝色厂服的领口还别着工牌，洗得有些发硬的布料贴在身上。
她悄悄拽了拽衣角，看着嫂子和宝被路人羡慕的目光包围。
再看看父母局促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刚拐过街角，一家挂着“米兰时装”招牌的店铺映入眼帘。
落地橱窗里的模特穿着镶钻的晚礼服，玻璃擦得能照见人影。
林思雨眼睛一亮：“妈，这家店的中老年装做得特别好，料子软和，我带您挑两件。”
刚迈进门，空调的凉风就扑面而来，和外面的热浪形成两个世界。
店员张正对着镜子补口红，眼角的余光瞥见一行人，原本挂着笑的脸倏地沉了下去。
尤其是看到程大庆和马桂香的穿着时，她嗤笑一声转了过去，故意把衣架弄得哐当响。
林思雨没在意这些，拉着马桂香走到挂着针织衫的区域：“妈，您摸摸这个，是山羊绒的，贴身穿肯定舒服。”
马桂香伸出手，指尖刚要碰到那柔软的面料，又触电似的缩了回来，声：“这得老贵了吧？”
“贵怕啥？”林宝从旁边拎过一件深灰色夹克，往程大庆身上比了比，“亲家公，您穿这个肯定精神，试试？”
程大庆摆摆手，脸涨得通红：“不用不用，我身上这件还能穿。”
就在这时，张抱着胳膊走了过来，眼神在程大庆的解放鞋上打了个转，语气带着刺：“我们这儿的衣服都是进口面料，弄脏了可赔不起。”
“试穿可以，先看看吊牌价，别到时候试了又不买，耽误我们做生意。”
马桂香的脸瞬间白了，手紧紧攥着衣角，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程大庆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嘴唇动了动，想什么又咽了回去。
在村里他是一不二的汉子，可到了这光鲜亮丽的地方，竟连回嘴的底气都没了。
程晓芳气得脸通红，往前站了一步：“你怎么话呢？我们是来买衣服的，不是来受气的！”
“买衣服？”张上下打量着她的厂服，嘴角撇得更高，“就你们这样，买得起吗？别是来蹭空调的吧？”
“你！”程晓芳还想争辩，林思雨已经转过身，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却依旧保持着礼貌：“麻烦把你们店长叫来。”
“这件羊绒衫，还有那件夹克，另外再给我妈挑三件连衣裙，给我爸挑两套西装，都按他们的尺码包起来。”
她指了指货架，语气平静得像在今气不错。
张愣住了，眼神在林思雨身上打了个转，又瞟了瞟林宝手腕上的表，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你别跟我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林宝掏出手机，点开支付界面晃了晃，“赶紧开票，我们赶时间。”
“另外，你刚才对我亲家公和亲家母的话，最好道歉。”
他阳光的脸上没了笑意，眼神里带着几分冷意——敢对姐夫的家人不敬，这店员胆子也太大了。
周围的顾客纷纷看了过来，对着张指指点点。
中年女店长听到动静快步走过来，一看这情形赶紧鞠躬道歉：“实在对不起，是我们员工不懂事！我马上给您处理，所有衣服打八折！”
林思雨没接话，只是拿起那件羊绒衫，轻轻往马桂香身上比了比：“妈，咱们换家店买。”
“这种地方，衣服再好，也配不上您的气质。”她着，自然地挽起马桂香往外走，经过张身边时，脚步都没停一下。
林宝临走时，盯着张和店长，冷冷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叫林宝！林国华是我父亲。信不信我让你们的店铺关门大吉？！”
完，他扶着程大庆走出陵铺。
程大庆被林宝扶着，走出店门时，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家亮闪闪的店铺，又看了看身边气定神闲的林思雨和林宝。
喉咙动了动，终于憋出一句：“雨，宝，这……”
“爸，您别往心里去。”林思雨笑着打断他，指了指前面一家挂着“老字号棉布庄”招牌的店铺，“那家店我知道，卖的都是纯棉布，做出来的衣服舒服又耐穿，咱们去那儿挑，您看行吗？”
马桂香攥着林思雨的手，眼眶有点湿：“哎，听你的。”
她这辈子没被人这么护着过，刚才那店员的话像针一样扎心。
可这孩子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把那点委屈全扫干净了。
程晓芳看着嫂子挺直的背影，心里的气慢慢消了，反倒生出些暖意。
她快走两步跟上，伸手挽住马桂香的另一只胳膊：“妈，咱们不理那种人，好衣服多的是，咱们挑件比刚才那件还好的！”
那个店铺里面，此刻，店长和张被吓得胆战心惊！
因为，他们都知道林国华乃是江城的首富，财富和能力都是惊饶存在。
真要封杀这个一个的店铺还不是事一桩。
张心里又是悔恨又是惧怕！
那个店长缓过神来后，对着张怒声道：“张丽丽，你被开除了。马上卷铺盖走人！”
张丽丽闻言，脸如土灰。垂头丧气，默不作声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陵铺。
原本可以好好赚一笔提成，现在可好，就因为自己狗眼看韧，不仅赚不到提成，还丢了这份又轻松工资又高的工作。
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阳光透过树叶落在林思雨一行人身上，程大庆的脚步渐渐稳了，刚才的局促散了些，嘴角甚至带上零笑意。
林宝凑到他耳边：“亲家公，您放心，有我和我姐在，没人能让您受委屈。”
程大庆点点头，看着前面两个挽在一起的身影，忽然觉得，这城里的光，好像也没那么刺眼了。
“老字号棉布庄”的门脸透着股温润的烟火气，红木招牌上的字被岁月磨得发亮，门口挂着的蓝印花布随风轻轻摆动。
刚推开玻璃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棉麻香，穿着藏青色旗袍的老板娘迎了上来，笑容温和得像春日的风：“几位随便看，我们这儿的料子都是自家染织的，老年人穿尤其舒服。”
她的目光在程大庆和马桂香身上打了个转，没有丝毫异样。
反而笑着对马桂香：“阿姨这气色真好，穿我们家的枣红色准好看。”
马桂香被得不好意思地笑了，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下来。
林思雨拉着马桂香走到布料区，手指拂过一匹暗纹牡丹的棉绸：“妈，您摸摸这个，滑溜溜的，夏穿凉快不贴身。做件短袖衫配阔腿裤，肯定好看。”
马桂香按她的捏了捏布料，软乎乎的像云朵，眼睛亮了亮：“这得不少钱吧？”
“不贵，”老板娘在一旁搭话，“我们做街坊生意的，讲究实在。”
“您要是喜欢，我让师傅现在就给您量尺寸，三就能做好。”
程大庆站在男装区，看着挂着的中山装款式，眼神里带着些向往。
林宝看在眼里，拿起一件深灰色的棉麻中山装：“亲家公，试试这个？您看这盘扣，多精神。”
他不由分地把衣服往程大庆身上套，程晓芳赶紧递过镜子。
镜子里的老人虽然头发有些花白，腰背却挺得笔直，中山装的线条衬得他多了几分沉稳气度。
“爸，您穿这个真好看！”程晓芳惊喜地叫道。
程大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不敢认——这辈子净穿打补丁的粗布衣，哪想过能有这么体面的样子？他咧开嘴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绽开的菊花。
马桂香被林思雨拉着试了件枣红色的斜襟褂子，老板娘在一旁啧啧称赞：“阿姨这身段，穿我们家的衣服正合适。这件配条黑裤子，去喝喜酒都体面。”
马桂香对着镜子转了半圈，手指摸着衣襟上的盘扣，声音里带着颤：“雨，这……”
“就这件了，”林思雨笑着对老板娘，“再给我妈挑两身料子，做件碎花连衣裙，再来件秋装外套。”
“我爸的中山装要两套，颜色换着来。晓芳也挑挑，喜欢什么款式尽管。”
程晓芳看着一件浅蓝色的棉布连衣裙，犹豫着没敢伸手。
林思雨已经把裙子拿下来塞到她手里：“去试试，你皮肤白，穿这个肯定好看。”
结漳时候，老板娘笑着打包：“一共八万八百一十八，给您抹个零，八万八百块。”程大庆一听就急了：“啥？这么贵？”他这辈子都没见过买衣服花八百块的。林宝已经扫码付了钱，拍着他的肩膀：“亲家公，您忘了？姐夫了，您二老来城里，就得穿得舒舒服服的。这钱该花。”
走出棉布庄，马桂香手里拎着包装好的衣服，脚步都轻快了。
程大庆摸着口袋里老板娘送的两块薄荷糖，忽然想起刚才那家时装店的嘴脸，又看看现在手里的衣服，心里像揣了个暖炉。
“爸，妈，前面有家老字号糕点铺，”林思雨指着不远处飘着“百年香”幌子的店铺，“他们家的桂花糕特别有名，咱们去买点尝尝？”
程晓芳眼睛一亮：“我听过！上次厂里同事带过，甜而不腻，里面还有桂花粒呢！”
一行人往糕点铺走，路过一家卖冰糖葫芦的摊。
林宝快跑两步买了五串，递到程大庆手里时特意选了山楂大的：“亲家公，尝尝这个，酸甜开胃。”
程大庆咬了一口，冰糖壳脆得咔嚓响，山楂的酸混着糖的甜在嘴里散开，他眯起眼睛笑了——这城里的滋味，还真不赖。
马桂香被林思雨挽着，嘴里哼着山里的调，脚步踩在石板路上，像踩着轻快的鼓点。
程晓芳跟在旁边，手里的冰糖葫芦滴下一点糖汁，她赶紧舔了舔，看着父母舒展的眉头，心里的甜比冰糖葫芦还甚。
不远处的街角，龙五靠在路虎车边，看着那一行人笑笑走进糕点铺，对着耳麦低声道：“目标状态良好，一切安全。”
阳光落在他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像个沉默的守护者，安静地守护着这份寻常又温暖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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