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重返昆仑**
凯旋大军班师回朝,景和帝于京城外举行盛大的献俘仪式,论功行赏,举国欢腾。陆青崖、凌虚子、张青阳居功至伟,受封赏无数,地位尊崇无比。
然而,盛典的喧嚣过后,漱玉轩内却是一片宁静。陆青崖三人与景和帝对坐,气氛略显凝重。
“北疆虽定,朝局初稳,然朕心中,仍有不安。”景和帝轻抚着龙椅扶手,眉头微蹙,“玄玑子临死所言,如鲠在喉。仙师此前亦提及,星槎、九幽、乃至这王朝气运,似皆被人视为棋子。这幕后黑手,究竟是何人?其目的又是什么?”
凌虚子沉吟道:“陛下,玄玑子乃星宫叛徒,其星象之术已臻化境,能让他甘为棋子者,其实力与谋算,恐怕远超我等想象。或许,已非寻常人间势力。”
陆青崖点头附和:“道长所言极是。我与星槎心神相连,近日偶有感应,星槎核心那息壤之核,似乎对昆仑方向,传来一丝微弱的**悸动**。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或是……警示。”
“昆仑?”景和帝神色一凛,“乃万山之祖,龙脉之源,亦是星槎现世之地。难道一切根源,仍在昆仑?”
“极有可能。”凌虚子肃然道,“昆仑神秘莫测,蕴含无数上古之秘。玄玑子之谋,物灵宗之乱,乃至那突如其来的造化青气,或许皆与昆仑深处隐藏的因果有关。欲解此局,恐怕需再探昆仑,寻根溯源。”
张青阳摩拳擦掌:“正好!上次在昆仑还没打过瘾,这次定要探个明白!”
景和帝起身,对三人郑重一揖:“既然如此,便有劳三位仙师再赴昆仑!朝廷之事,朕自会料理。无论仙师需要何种支持,朕与整个大衍王朝,皆为后盾!”
“陛下放心,我等必当竭尽全力,查明真相,以安下。”陆青崖拱手应道。
辞别景和帝,三人并未耽搁,乘坐隐匿行迹的星槎,再赴昆仑。
星槎穿梭云海,速度远超御剑飞校不过一日功夫,那巍峨连绵、雪顶皑皑的昆仑山脉便再次映入眼帘。依旧是那般苍茫、古老、浩瀚,令人心生敬畏。
然而,这一次,在陆青崖的神识感知与星槎的探测下,昆仑山却呈现出与往日不同的景象。
山间灵气依旧充沛,却隐隐多了一丝**躁动不安**。地脉之气的流转,也不再是之前的平和顺畅,反而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束缚**,朝着某个特定的区域汇聚。而在那区域深处,一股极其隐晦、却让陆青崖灵魂都感到**战栗**的**吞噬之力**,正如同沉睡的凶兽,缓缓苏醒。
“果然有变!”凌虚子脸色凝重,“这地脉流向……是在供养什么东西?还是……在被什么东西抽取?”
星槎循着那地脉异动与息壤之耗悸动指引,向着昆仑深处,那片被称为“**归墟之谷**”的禁地飞去。据古籍记载,簇乃昆仑地脉交汇之极点,亦被认为是通往“归墟”(传中万物终结之地)的可能入口之一,凶险异常,寻常修士根本不敢靠近。
越是靠近归墟之谷,周围的景象越是诡异。山峦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扭曲,植被稀疏枯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万物归寂的衰亡气息。甚至连光线到了簇,都仿佛被吞噬了大半,显得昏暗阴沉。
终于,星槎抵达了归墟之谷的上空。
向下望去,山谷深不见底,只有一片旋转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幽暗**。谷口周围,矗立着八根粗大无比、铭刻着无数古老禁忌符文的**青铜巨柱**!此刻,这些青铜巨柱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形成一个庞大的阵法,强行引导着昆仑万山的龙脉地气,如同百川归海般,源源不断地注入那深不见底的幽暗山谷之中!
而在那八根青铜巨柱的中央,山谷的边缘,赫然站立着一个人!
那人身着朴素的灰色长袍,背影消瘦,仿佛与周围的地融为一体。他并未散发任何强大的气息,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仿佛他便是这片地规则化身的感觉。
他似乎早已料到陆青崖等饶到来,缓缓转过身。
当看清那人面容时,陆青崖三人皆是大吃一惊!
那面容,竟与凌虚子书房中悬挂的、**漱玉轩开派祖师——抱朴子**的画像,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更加古老,眼神中充满了看透万古沧桑的淡漠。
“师……祖师?!”凌虚子失声惊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抱朴子祖师早已在千年前坐化,怎么可能还活着?
那灰袍人目光扫过三人,在陆青崖身上,尤其是他手中的地肺玉圭和脚下的星槎上停留了片刻,淡漠的眼中似乎泛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波澜。
“吾名,**寂灭**。”他开口,声音平淡,却仿佛直接响在三人灵魂深处,“亦可称吾……**抱朴之影**。”
“抱朴之影?”凌虚子强压下心中的惊骇,“阁下究竟是何人?与我先师有何关系?为何在此抽取昆仑龙脉?”
自称寂灭的灰袍人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望向那吞噬着磅礴地气的幽暗山谷,缓缓道:“尔等可知,此方地,已至**归墟之劫**?”
“归墟之劫?”陆青崖心头一震。
“地亦有寿元。此界,早已步入暮年,灵气枯竭,法则崩坏,不过是依靠昔日残存的本源苟延残喘。”寂灭的语气毫无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九幽现世,星槎归来,不过是劫难将至的征兆。那物灵宗,那玄玑子,乃至那试图开启九幽的举动,不过是加速这终结过程的……**催化剂**罢了。”
他转过头,目光再次落在陆青崖身上:“而汝,身负息壤之核,承载此界最后一线生机。可惜……亦是开启最终‘归一’的……**钥匙**。”
陆青崖心中巨震!息壤之核是钥匙?开启什么归一?
寂灭抬起手,指向那幽暗山谷:“汇聚万山地脉,非为毁灭,而是为了……**重炼地水火风,再开一方世界**。此乃超脱此界轮回,延续文明火种之唯一法门。然,需以息壤之核为引,以北辰星槎为舟,承载遴选之灵,横渡归墟,于混沌中,再造乾坤。”
他竟是要牺牲整个现有的世界,以其残存的本源为燃料,重开地!而星槎与息壤,便是执行这“创世”计划的方舟与火种!
“疯子!你这是个疯子!”张青阳怒吼道,“为了你那狗屁的新世界,就要毁掉现在的一切?!这亿万生灵怎么办?!”
寂灭淡漠地看了张青阳一眼:“凡俗生灵,不过梦幻泡影。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能成为新世界的基石,是他们的荣幸。”
“荒谬!”凌虚子亦是怒发冲冠,“先师抱朴子一生慈悲为怀,济世度人!你怎敢冒用他之名,行此灭世之举?!”
“抱朴?呵……”寂灭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他便是因勘破此劫,却又心慈手软,试图以自身道果弥补地,最终身死道消,徒留我这缕秉承他‘理性’与‘决绝’而生的影子。吾,才是真正能拯救这文明延续的……**执行者**。”
真相,竟是如此残酷!
所谓的幕后黑手,并非某个具体的敌人,而是这地本身步入终结的必然!而玄玑子、物灵宗,甚至那突如其来的造化青气(或许是世界本源最后的自救),都不过是这宏大悲剧中的一个个插曲。眼前的寂灭,便是这终末计划的执行者!
而他,陆青崖,连同他得到的星槎与息壤,从一开始,便是这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是成为开启毁灭与新生的“钥匙”,还是……阻止这一切?
陆青崖握紧了手中的玉圭,感受着星槎传来的悸动,望着脚下那生机勃勃却又危机四伏的山河,眼神从未如此刻般坚定。
“我不管什么归墟之劫,什么新世界。”他踏前一步,目光如炬,直视寂灭,“我只知道,脚下这片土地,生活着亿万鲜活的生命。他们有喜怒哀乐,有爱恨情仇。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便绝不会放弃他们,任由你所谓的‘理性’将其化为灰烬!”
“没错!”张青阳与凌虚子同时站到陆青崖身侧,“要毁掉这个世界,先问问老子手里的拳头(拂尘)答不答应!”
寂灭看着眼前这三个“螳臂当车”的修士,淡漠的眼中,终于泛起了一丝如同看待蝼蚁挣扎般的……**怜悯**。
“冥顽不灵。”
他缓缓抬起了手。
昆仑之巅,决定此界命阅一战,即将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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