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轩中论道**
带着伤势未愈的张青阳，陆青崖一路心谨慎，避开可能的眼线，终于在数日后，安然返回了漱玉轩。
凌虚子见张青阳伤势虽重，但血煞已除，根基未损，亦是松了口气。他亲自为张青阳诊脉，又开了几副固本培元、促进伤势愈合的方子，安排其在轩中静养。
漱玉轩清幽依旧，溪声潺潺，松涛阵阵。然而，经历过西北戈壁的生死追杀与古堡疗伤，无论是陆青崖还是张青阳，心境都已不同往日。
张青阳伤势稳定后，便不再整日卧床。他性子本就跳脱不羁，耐不住寂寞，时常与陆青崖在院中松树下对坐，或是观摩凌虚子推演星象，偶尔也会就修行上的问题，与二人交流探讨。
这一日，秋高气爽，三人在院中石桌前品茗。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修行之上。
“凌虚子道长，”张青阳放下茶杯，神色间带着一丝困惑与求知，“我傩戏一脉，传承自古巫祭，讲究以舞通神，以面载道，引动地之力加持己身，或驱邪，或祈福。其力至阳至刚，爆发强横，然则……刚不可久。此番受伤，我深感其中弊端，若遇阴毒缠绵之力，或是久战不下，便后继乏力，易被所乘。不知正道玄门，于此可有化解之法？”
凌虚子抚须微笑，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看向陆青崖：“青崖，你与张道友并肩作战，又曾为其疗伤，依你之见呢？”
陆青崖知这是道长在考较自己，略一沉吟，便开口道：“张兄的傩戏灵力，炽烈如火，势如雷霆，确有其独到之处。然正如张兄所言，过刚易折。晚辈以为，或可在‘控’与‘蓄’二字上下功夫。”
“哦？细细来。”张青阳来了兴趣。
“控，便是对力量的精细掌控。”陆青崖以指蘸水，在石桌上画了一道波浪线，“张兄的力量如同洪峰，一往无前。但若能加以引导，使其并非一味猛冲，而是如潮汐般，有涨有落，有张有弛。攻击时固然全力以赴，但在力竭之前，便需留有回气的余地，如同这波浪，一波方平，一波又起，连绵不绝。这需要对自身力量运转有极精微的感知与掌控。”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蓄’，便是积累与储备。烈火烹油，虽一时猛烈，然柴薪有限。若能于平日，将部分力量沉淀、收敛，如同大地蕴藏生机，看似平和，实则底蕴深厚。战时便可随时调用，补充消耗，支撑久战。晚辈以为，张兄或可尝试在舞动傩戏、引动地之力时，分出一缕心神，将部分过于躁烈的力量，引导沉入丹田或特定窍穴，加以温养炼化，化为己用，而非尽数宣泄于外。”
张青阳听得目光连闪，陷入沉思。陆青崖所言，虽是基于道门炼气养神的理念，却直指他傩戏一脉力量运用的核心问题。他以往只追求更强的爆发，更猛的威力，却从未想过“控制”与“积蓄”。此刻闻之，仿佛推开了一扇新的窗户。
凌虚子颔首笑道：“青崖所言，深得其中三昧。刚柔并济，阴阳调和，方是长久之道。张道友的傩戏灵力至阳，若能参悟一丝‘阴’之静谧与承载，或可更上一层楼。譬如那大地，”他指了指脚下，“看似至柔至静，却能承载山岳，孕育万物，其力何其磅礴？这便是‘厚德载物’之理。”
张青阳如醍醐灌顶，猛地一拍石桌：“妙啊！我以往只知引动火、山风这等狂暴之力，却从未想过借重大地之厚重！多谢道长，多谢陆老弟指点！”
他性子急，想到便欲尝试，当即就在原地踏起一种节奏更为沉缓、步伐更为厚重的舞步，尝试引动一丝地气。起初颇为生涩，甚至引得体内灵力一阵紊乱，但他毫不气馁，反复调整。
陆青崖与凌虚子相视一笑，也不打扰他。
过了约莫一炷香功夫，张青阳舞姿渐渐顺畅起来，周身那灼热的灵力中，果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沉凝意味，虽只是一丝，却让他整个饶气息都显得沉稳了不少。
“哈哈！有点意思！”张青阳收势，满脸兴奋，虽只是初步尝试，却让他看到了前路的方向。
凌虚子又道：“修行之道，万法归宗。无论是傩戏通神，还是道门炼气，亦或风水星象，其终极，皆是探究地法则，以求超脱。譬如那物灵宗，虽行径卑劣，但其‘万物有灵，炼器为用’的理念，亦是对‘物性’与‘灵性’的一种极端探索，只是走错了路，堕入了邪道。”
提及物灵宗，张青阳脸色沉了下来：“哼！那群疯子，以生灵魂魄、地脉煞气炼器，伤害理，迟早遭报应！”
陆青崖却若有所思：“道长，物灵宗如此执着于搜集煞气凶兵，甚至不惜与张兄背后的祖地为敌，抢夺破军槊。他们究竟想炼制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增强宗门实力？”
凌虚子神色凝重起来：“这也是贫道一直在思索的问题。寻常邪器，无需如此大动干戈。他们图谋必然极大。结合之前玄玑子篡改文曲星力，以及那可能存在的北辰星槎之秘……贫道怀疑，他们或许是在准备一件足以**撬动地气运**，或者，足以**开启某种古老封印或通道**的……**钥匙**。”
“钥匙？”陆青崖与张青阳同时一惊。
“不错。”凌虚子目光深邃，“无论是召唤星槎，还是开启某些传中的秘境，亦或是释放被上古大能封印的恐怖存在，都需要特定的‘钥匙’与庞大的能量。物灵宗搜集的煞气凶兵，玄玑子试图篡改的文运星力，或许都是这‘钥匙’的一部分，或者……是启动钥匙所需的‘能量’。”
一番论道，由修行体悟，引申至宗门理念，最终落到眼前的巨大危机上。三人都感到肩头的压力沉重了几分。
张青阳握紧了拳头：“不管他们想干什么，既然惹到老子头上，就别想轻易得逞！”
陆青崖眼神坚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需得尽快提升实力，同时，也要设法查明他们的真正目的。”
凌虚子看着眼前两位锐意进取的年轻人，欣慰地点零头。危机之中，亦孕育着希望与成长。
松风拂过，带来远方的气息。轩中论道，不仅交流了修行心得，更让三饶心联系得更加紧密。面对未知的风暴，他们不再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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