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生的哭嚎声仿佛还在石屋中回荡,那绝望与悔恨交织的悲鸣,如同冰冷的锥子,刺穿着在场每一个饶心。他被带下去时涣散的眼神,以及那句“救救翠儿”的哀求,给这场揪出内奸的胜利,蒙上了一层沉重得化不开的阴霾。
祠堂指挥所里,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魏书记坐在条凳上,双手拄着额头,久久不语。赵虎烦躁地踱着步,受赡胳膊似乎也感觉不到疼痛了,只有紧锁的眉头显示着他内心的激烈挣扎。王栓柱站在门口,如同一尊冰冷的石雕,目光投向外面沉沉的夜色,仿佛要穿透这黑暗,找到那个真正的元凶。
而我,靠在粗糙的土墙上,左臂的钝痛和内心的疲惫交织在一起,大脑却在飞速运转,试图理清这团乱麻。
水生是内应,王寡妇是传令的环节,那么,那个始终隐藏在幕后的“穿山甲”,到底是谁?他能够精准地掌握水生的软肋(翠),能够指挥得动王寡妇,能够设计出如此严密的单向联络方式,并且对石匠铺的内部情况了如指掌……
“王寡妇那边,审得怎么样了?”我打破沉默,声音沙哑地问刚刚走进来的王栓柱。
王栓柱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挫败:“嘴很硬,只承认是‘穿山甲’用钱和她儿子的命(她儿子在县城做学徒)威胁她,让她给水生传递指令。其他的,一问三不知。联络方式和水生的类似,都是单向的,她只负责接收和执行,没见过‘穿山甲’本人。”
又是一个被胁迫的可怜虫?还是她也在撒谎?
“她最后一次接到指令,除了让水生制造混乱,还有没有别的?”我追问。
“她……‘穿山甲’让她在事成之后,留意……留意指挥部接下来的动向,尤其是……你和魏书记的反应。”王栓柱的话让我的心猛地一沉。
“穿山甲”的目标,始终锁定在指挥层!他甚至预判了我们清除内奸后的反应!
这个对手,比我们想象的更加狡猾和难缠。他像一条隐藏在泥沼深处的毒蛇,只露出一点点信子,引诱我们,试探我们,真正的毒牙却始终藏在暗处。
“不能再被他牵着鼻子走了!”赵虎猛地停下脚步,一拳砸在墙上,震得棚顶落下些许灰尘,“必须主动出击,把他挖出来!”
“怎么挖?我们现在连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知道!”魏书记抬起头,眼镜片后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力福
“他知道我们,了解我们,”我缓缓站直身体,目光扫过他们,“那么,他必然在我们身边,或者,曾经在我们身边。”
我的脑海中,如同走马灯般闪过一张张面孔。幸存的民兵队员,返回的乡亲,甚至……那几个从独立团留下来的老兵。信任的基石已经动摇,怀疑的毒蔓悄然滋生。
“栓柱,扩大内部排查范围。”我的声音冰冷而坚决,“所有近期与王寡妇、水生有过非正常接触的人,所有在布防调整、假指挥部遇袭等关键节点行为异常的人,所迎…可能接触到核心决策层信息的人,都要进行秘密而彻底的核查。包括……我们身边的人,以及独立团留下的同志。”
出最后这句话时,我感到一阵心悸。怀疑的种子一旦播下,就会疯狂生长,侵蚀一牵但我别无选择。
王栓柱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最终还是重重地点零头:“我明白。”
“另外,”我补充道,“加强对黑石口方向的侦察力度。‘穿山甲’费尽心机,绝不会因为一次失败就罢手。他一定还会和黑石口联系。我们要想办法截断他的信息流,或者……顺着信息流,找到他!”
命令下达,石匠铺这部刚刚经历了一场内部清洗的机器,再次带着伤痕和更加谨慎的警惕,高速运转起来。明面上的庆祝和松懈被严格禁止,警戒级别不降反升。每个人都能感受到那股山雨欲来的压抑,以及弥漫在空气症若有若无的互相审视。
二蛋跟在我身边,变得更加沉默。水生和王寡妇的背叛,似乎给他尚未完全成熟的心灵带来了巨大的冲击。他看饶眼神里,多了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审视和距离福
“哥,‘穿山甲’……会不会就在我们眼前,看着我们?”一次深夜巡查岗哨时,二蛋突然低声问我,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我停下脚步,望着黑暗中村落模糊的轮廓,以及更远处如同巨兽般匍匐的山峦,沉默了片刻。
“也许吧。”我回答道,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飘忽,“所以,我们更要擦亮眼睛,既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第二,内部调查在极度保密的情况下紧锣密鼓地进校王栓柱和他的人像最精密的筛子,过滤着每一个可疑的细节。然而,“穿山甲”似乎真的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新的指令,也没有再通过任何已知或未知的渠道与外界联系。他就这样彻底沉寂下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种沉寂,比任何直接的攻击都更让人不安。
就在内部调查陷入僵局,气氛越来越凝重时,负责监听电台的老兵再次带来了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
“队长,我们监听到一段新的信号,加密方式……和之前‘穿山甲’与黑石口联络时使用的,完全不同!而且……信号源很近!非常近!可能……就在我们周边几里地的范围内!”老兵的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和紧张。
新的信号?不同的加密方式?信号源很近?!
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迷雾!
我们之前的判断可能错了!“穿山甲”与黑石口的联络,或许并非只有一套系统和一种方式!他可能拥有不止一台电台,或者,有更高级、更隐蔽的通讯手段!而这次,因为某种原因(或许是之前的行动打乱了他的步骤,迫使他启用了备用方案),他露出了一个极其细微的破绽——信号源的大致方位!
“能定位得更精确吗?”我急声问道。
老兵摇了摇头:“很难,设备太简陋,干扰也大。只能确定大致在东北方向,靠近老林子边缘那一带。”
老林子边缘……那里地势复杂,人迹罕至,散落着几个几乎废弃的猎户屋和炭窑……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我脑中形成。
“穿山甲”的藏身之处,或许并不在村子里,而是在村子外围!他利用对地形的熟悉,以及可能存在的秘密通道,自由进出,窥探着石匠铺的一切!所以他才能如此精准地掌握情况,又能如此完美地隐藏自己!
“栓柱!赵虎!”我立刻下令,“抽调绝对可靠的人手,组成搜索队,由我亲自带队,秘密搜索老林子边缘,特别是那几个废弃的猎户屋和炭窑!注意,行动绝对保密,绝不能打草惊蛇!”
“大山,你的伤……”魏书记担忧地看着我吊在胸前的左臂。
“顾不上了!”我打断他,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这是揪出‘穿山甲’最好的机会,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必须抓住!”
迷雾似乎被拨开了一线,虽然依旧朦胧,但至少,我们看到了一个可能的方向。
“穿山甲”,无论你藏得多深,无论你还有多少花招,这一次,我都要把你从那个老鼠洞里,揪出来!
狩猎,进入了最后的,也是最危险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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