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孩子吃了一惊,他们赶紧背起背篓,绕过墙,准备进会场里,看看出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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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时前,会场的主席台上,站着几个挂着牌子需要思想改造的右派。
除了这些“老右”外,还有两拨人正在台子上激烈的争吵。
台子下面,原本来坐在凳子上开会的社员,纷纷站起来,准备挤到主席台前看个究竟。
主席台上,余富贵见形势一片混乱,他额头冒出冷汗,下意识的看了县里来的张副主任一眼。
张副主任一直笑呵呵的圆脸,此刻也拉长了,他嘴角紧抿,眼睛紧紧的盯着县革委会干事李春生。
李春生正情绪激昂的训斥着余家屯的民兵张军。
“你这个同志思想有问题,竟然敢包庇……,你被……腐化了,侵蚀了,我看你现在就是个……”
没等他出口,身材高大的张军,冲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怒呵一声:
“嘿,子,你想埋汰谁?老子可是三代贫农,不是什么脏水都能往我身上泼的。
反到我看你子油头粉面,你是啥出身?不是工人阶级老大哥,可没资格教训我。”
一旁的几个民兵也吆喝着,让张春生把这个事清楚。
余富贵原本担心村民们情绪激动之下会错话,见到这个情形,心思立刻安定,暗自思忖着:
张军这子,什么时候这么能会道了?这次反驳的次次都在点子上,看把县里来的那个干事气的,直翻白眼。
他并不知道,虽然自己村子里民风淳朴,没有斗争的经验。
但是,余军河有啊!
他在京城曾见识过更为复杂、更为激烈的场面。
昨晚上。
张军听县里有人要来,担心会对吴院长夫妇不利,就去找见多识广的余国志讨主意。
屋子里带着孩子玩的余军河,听到后,立刻来了精神。
他也担心沈巍夫妇会受到冲击,可他不是余家屯的人,余国志不让他出头。
现在张军来讨主意,他立刻将自己能想到的办法,和以前见到的场景出来,并兴奋的给告诉张军出了些主意。
余国志也在一旁查缺补漏,了意见。
张军别的没记住,但三代贫农,工人老大哥,这样的词语,让他很是亲牵
现在,他看到县里来的这个李干事,多嘴多舌的让人讨厌,他立刻就将这套词用上了。
还别,他这次算是歪打正着。
要是遇到别的干事,人家可能不吃这套,这年月,谁不是三代贫农才能进革委会。
但这位李春生干事恰好不是,他家是富农,那富农怎么能混进革委会呢?
这是因为他在运动一开始,就和他老子划清了界限。
然后,他积极参加各种运动,最后被人赏识进了革委会……
也就是因为这样,每次活动,李春生比别人表现的更为激烈,更加不择手段……
县里知道他底细的人,知道这是个人,不愿意招惹他,怕被他打击报复。
可是到了村里,有些愣头的张军,就不吃这一套。
在他的心里,谁找吴院长夫妇麻烦,谁就是坏人,不……就是敌人。
张军伸手攥住李春生的衣领,把镇上陪同的几个人吓坏了。
他们虽然对李春生话颐指气使,动不动就扣帽子也很烦。
但是,如果他在余家屯被村民打一顿,这几个镇干部也不好收场。
一位中年镇干部赶紧上来打圆场,
“这是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我们要团结,枪口对外,不能内部起矛盾……”
张军虽然一时意愤,拽住李春生的领口,但还真没想着揍他。
既然有人打圆场,他狠狠的瞪了李春生一眼,就势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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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歌和大丫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主席台,带着妮和黑虎悄悄的摸到了李桂英身边。
李桂英正一边拉鞋底,一边看热闹,看见他们吓了一跳,“你们怎么来了?”
一旁的余军宣赶紧从妮的肩上把盼宝抱下来,本来已经昏昏欲睡的盼宝,看到她们又开始兴奋,嘴里哦哦的叫个不停。
几个人还没来的及开口解释,主席台上的形势,又发生了变化。
李春生见村民们有意无意的护着吴院长,他内心恼怒,但又不敢触怒紧盯着他不放的张军。
他就将矛头对准,另外几个刚来到余家屯的人身上。
余军河见了振臂一挥。
一群套着红绣箍的半大子,立刻跑上主席台,将几个人团团围住,开始大声念口号,重点是要文斗不要武斗……
几个主席台上的领导看到这一幕,有些发愣。
余富贵不安的挪了挪屁股,然后瞟了一眼张副主任。
他见张副主任面无表情,一时猜不透领导的心思,气氛有些压抑。
正在这时候,突然王铁成喊了一句,“都赶紧下去,主席台可撑不住这么多人。”
大家一惊,果然听到支撑台子的木头咯吱作响。
张军反应迅速,他背起吴院长的妻子,拉上吴院长,快速的往下跑,一旁的民兵帮他搀扶着人,跟着跑了下去。
余军河一见,赶紧招呼着伙伴,把他们围着的几个人也拉了下去。
其余人也顾不得多什么,蜂拥着跑下主席台。
这些人刚刚离开,主席台便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在余家屯村民的惊呼中,“哄”的一声巨响,主席台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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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队部里,烟雾缭绕。
余富贵猛吸了几口烟,愁眉苦脸的开口:“这次是我们大队干部没做好准备工作,没有考虑到,会有这么多人上去发表意见……幸亏这次没有山人……但是……我们依旧要深刻检讨……”
张副主任心不在焉的听着余富贵的长篇大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铁成紧跟着余富贵的后面,继续做着检讨。
两人检讨完,李春生见张副主任没有批评他们的意思,有些不满,他站起来想话,却被张副主任突然打断。
“这次事件,余家屯大队有一定责任,但我们县里也有责任。
最初,余支书并不赞成让所有的人上主席台进行改造……是县上的干部没有听取意见,所以我们也有责任。”
李春生一听张副主任这样定性,立刻蔫了。
今早上,是他坚持让所有人上去接受思想改造,目的是想制造出一个大声势,没想到最后成了大混乱。
好在舞台下面的人躲的快,只有几个离的近的村民被木屑划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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