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洼村的晨光透着股不出的滞涩,像是被一层薄薄的灰雾裹着,落在身上也暖不起来。刘禹坐在陈老妪家的门槛上,手里摩挲着那枚铜片,指尖能感觉到细微的纹路,和石门上的符文隐隐呼应。昨晚阴坟通道里的尸气还没完全散尽,鼻腔里总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混着村里炊烟的烟火气,显得格外诡异。
“刘兄弟,喝碗热粥暖暖身子。”陈老妪端着一碗玉米粥走出来,碗沿还冒着热气,可她的脸色却不太好,黑眼圈重得像是熬了几夜,“村里……好像出怪事了。”
刘禹接过粥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才觉得浑身的寒气散了些:“怎么了?是阴坟那边又有动静?”
“不是阴坟,是村东头的老井。”陈老妪往门槛上一坐,叹了口气,“今早不亮,王二家的去挑水,发现井水变成了暗红色,跟掺了血似的,还冒着黑气。好几户人家的鸡都死了,脖子拧得笔直,眼睛瞪得溜圆,像是看到了什么吓人事儿。”
刘禹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铜片突然微微发烫。他抬头看向村东头的方向,那里隐约能看到一棵老槐树,井口就在树下,平时是村里饶主要水源。“我去看看。”他放下粥碗,抓起放在一旁的桃木剑和背包,起身就往村东头走。
刚走到村口,就看到不少村民围在老井边,议论纷纷,脸上都带着惊慌。赵刚和几个749局的队员也在,正蹲在井边观察,眉头拧成了疙瘩。看到刘禹过来,赵刚站起身:“你来了正好,这井水确实不对劲。”
刘禹挤到井边,探头往下一看,倒吸一口凉气。原本清澈的井水此刻泛着暗红色,像是凝固的血块,水面上飘着一层薄薄的黑气,顺着井口往上冒,带着一股熟悉的阴寒气息,和阴坟里的尸气有些相似,但又多了一丝诡异的腥甜。井壁上的青苔都变成了黑绿色,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
“昨晚封印完尸王,我特意让人检查过村里的水源,当时还好好的。”赵刚沉声道,“这才几个时辰,井水就变成这样,肯定是有问题。”
刘禹掏出铜片,凑近井口。铜片立刻震动起来,比在阴坟通道里还要剧烈,红光隐隐闪烁,像是在预警。“阴气很重,而且不是普通的阴尸之气。”他皱着眉,“这气息里带着一股邪气,像是被人刻意引导过来的。”
“会不会是盗玉者搞的鬼?”李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装着井水的玻璃瓶,里面的水还在微微晃动,暗红色的液体看着格外刺眼。
刘禹没话,目光落在井边的地面上。昨晚下过一场雨,地面还很潮湿,隐约能看到几个模糊的脚印,比普通饶脚印要大一些,边缘沾着黑色的泥垢,像是从阴坟那边带过来的。更奇怪的是,脚印旁边还有一些零散的符号,刻在泥地里,和阴坟通道壁上的简易符咒有些相似,但笔画更扭曲,透着一股邪气。
“这些符号是什么意思?”赵刚也注意到了泥地里的符号,蹲下身仔细看着。
“像是某种引阴符。”刘禹蹲下来,用手指轻轻拂去符号上的泥土,“但画法不对,正常的引阴符是用来镇压阴气的,这个符号却是反过来的,是用来引导阴气外泄的。有人在井边画了这个符,把阴坟里残留的阴气引到了井水里。”
“可为什么要这么做?”陈老妪也跟了过来,听到这话脸色更白了,“阴坟已经被封印了,难道还不够吗?”
刘禹站起身,看向村里的方向。石洼村不大,几十户人家沿着山脚分布,老井在村东头,阴坟在村西头的山坳里,两者之间隔着一片农田。“引阴符的作用范围有限,能把阴坟的阴气引到这里,明画符的人离阴坟不远,而且对符咒有一定了解,但又不精通,所以画法有误。”他顿了顿,“而且,他的目的应该不是破坏村子,而是想通过井水,把阴气扩散出去,或者……是在传递什么信号。”
“传递信号?”赵刚挑眉,“给谁传递信号?”
刘禹摇摇头,目光重新回到井水里。他突然想起昨晚在阴坟通道里看到的黑衣人壁画,还有残碑上的血字。盗玉者偷走玉佩,又故意引导阴气外泄,难道是想让什么东西感应到阴气的位置?或者是在测试封印的强度?
“我下去看看。”刘禹突然道。
“不行!”赵刚立刻反对,“井水这么诡异,下面不知道有什么危险,而且阴气这么重,你下去太冒险了。”
“不下去看看,永远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刘禹拍了拍背包,“我带着符箓和桃木剑,还有铜片预警,不会有事的。”他转头看向陈老妪,“老人家,村里有没有长一点的绳子?”
陈老妪连忙点头:“有,我家有晒粮食的麻绳,够粗够长。”
没过多久,陈老妪就拿来了一根十几米长的麻绳。队员们帮忙把麻绳的一端固定在老槐树上,另一端系在刘禹的腰上,检查了好几遍,确保结实。刘禹把铜片揣在怀里,桃木剑别在腰间,背包里装满了符箓、朱砂和黑狗血,深吸一口气,顺着井口慢慢往下爬。
井壁很滑,长满了湿滑的黑绿色青苔,稍不留神就会打滑。刘禹用手紧紧抠着井壁的砖缝,一点点往下移动,耳边能听到井水“咕嘟咕嘟”的冒泡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下蠕动。越往下,阴气越重,怀里的铜片震动得越来越厉害,红光也越来越亮,照亮了周围的井壁。
他注意到,井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的凹槽,凹槽里刻着和地面上一样的扭曲符号,黑气就是从这些凹槽里冒出来的。看来这些符号是沿着井壁一路刻下来的,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引阴阵。
爬了大概七八米,终于到了水面。暗红色的井水泛着诡异的光泽,凑近了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腥甜气息,让人头晕目眩。刘禹掏出强光手电,朝着水下照去,水面下黑漆漆的,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来回游动。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张符箓,用朱砂在上面画了一道破邪符,点燃后扔到水里。符箓在水面上燃烧起来,发出红色的火光,照亮了水下的景象。刘禹眯起眼睛,突然看到水下有一个黑影,大概有半人高,趴在井壁上,身上长满了黑色的绒毛,像是一团巨大的蜘蛛,又像是某种变异的虫子。
就在这时,那黑影突然动了,猛地朝着刘禹扑了过来!
刘禹早有准备,立刻掏出桃木剑,朝着黑影刺去。桃木剑带着红光,正好刺中黑影的头部,黑影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像是指甲划过玻璃,刺耳得让人耳膜生疼。它的身体瞬间蜷缩起来,从井壁上掉下去,沉入了水底,激起一阵暗红色的水花。
怀里的铜片震动减弱了一些,但并没有停止。刘禹知道,这黑影只是个角色,真正的问题还在下面。他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潜入了水郑
井水冰凉刺骨,像是无数根针在扎皮肤,阴气顺着毛孔往身体里钻,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握紧铜片,铜片的红光在水下依旧明亮,照亮了周围的水域。水下的凹槽里,黑气更浓了,那些扭曲的符号在红光的照射下,像是活了过来,在井壁上慢慢蠕动。
突然,他看到水下的淤泥里,埋着一个东西,像是一块木板,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号。他游过去,用手拨开淤泥,把木板捡了起来。木板不大,只有巴掌大,上面刻着的符号和阴坟残碑上的血字有些相似,但更加复杂,像是一段完整的咒语。
就在他拿起木板的瞬间,水下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沉睡中被惊醒。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水下深处传来,像是要把他拖进无底深渊。怀里的铜片剧烈震动起来,红光几乎要冲破胸膛,手腕上的护身符也烫得厉害,像是在抵抗着什么。
刘禹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立刻握紧木板,转身朝着井口游去。就在他快要浮出水面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脚踝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他低头一看,只见一只青黑色的手,从水下的淤泥里伸了出来,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脚踝,手指上长满了黑色的绒毛,指甲又尖又黑,像是野兽的爪子。
那只手的力气极大,拖着他往水下拽。刘禹挣扎着,用桃木剑朝着那只手砍去,桃木剑砍在手上,发出“咔嚓”一声,像是砍在了石头上。那只手不仅没松开,反而抓得更紧了,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
怀里的铜片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红光,顺着手臂蔓延到桃木剑上,桃木剑瞬间变得滚烫。刘禹再次挥剑砍去,这一次,桃木剑轻易地刺穿了那只手,黑色的血液从伤口里流出来,在水中扩散开来,像是一团黑雾。
那只手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松开了刘禹的脚踝,沉入了淤泥里。刘禹趁机浮出水面,大口喘着气,朝着井口爬去。队员们在上面看到他上来,立刻用力拉绳子,把他拉了上去。
“怎么样?下面有什么?”赵刚连忙递过来一条毛巾。
刘禹擦干脸上的水,把怀里的木板拿出来,递给赵刚:“下面有个黑影,还有这块木板,上面刻着奇怪的符号。”他顿了顿,想起那只青黑色的手,“还有一只手,从淤泥里伸出来的,力气很大,像是……阴坟里的邪祟。”
赵刚接过木板,仔细看着上面的符号,眉头紧锁:“这符号和阴坟残碑上的血字确实很像,但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排列方式。”他转头看向山羊胡专家,“老杨,你看看?”
山羊胡专家接过木板,戴上老花镜,仔细研究起来。他一边看,一边用手指在上面比划着,嘴里念念有词。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脸色凝重:“这不是普通的符咒,是一种‘血引咒’,用来引导尸气和阴气的。而且,这上面的文字,是一种古老的巫语,大概意思是‘封印将破,王气东来,血祭古井,唤醒沉睡者’。”
“唤醒沉睡者?”李吃了一惊,“难道是指千年尸王?可尸王已经被封印了啊。”
“不一定是尸王。”刘禹接过话头,“阴坟里除了尸王,可能还有其他邪祟,或者……这是盗玉者的阴谋,他想通过这种方式,唤醒什么东西来帮他。”他想起水下那只青黑色的手,“我在水下遇到的那只手,和阴尸的手很像,但又不一样,它身上的邪气更重,像是被人用巫咒改造过。”
“不管是什么,这个引阴阵必须毁掉。”赵刚沉声道,“如果任由阴气继续扩散,不仅村里的人会遭殃,附近的村庄也会受到影响。”
刘禹点点头,看向井壁:“引阴阵的关键就是井壁上的符号和水下的木板。我们需要把井壁上的符号擦掉,再把木板拿上来烧掉,然后用黑狗血和糯米撒在井里,净化井水。”
“我去准备黑狗血和糯米!”陈老妪立刻道,转身就往村里跑。
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找来长竹竿,在竹竿的一端绑上抹布,蘸着黑狗血,沿着井壁往下伸,擦拭那些扭曲的符号。符号被黑狗血一擦,立刻发出“滋”的一声,冒出黑烟,像是被灼烧一样,慢慢消失了。
刘禹则再次顺着绳子爬下去,去拿水下的木板。这一次,水下平静了很多,那只青黑色的手没有再出现,黑影也不见了踪影。他很快就找到了木板,把它拿了上来。
赵刚立刻点燃了木板,木板在火中燃烧起来,发出刺鼻的黑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哀嚎。随着木板被烧毁,井里的黑气越来越淡,暗红色的井水也慢慢恢复了清澈。
陈老妪带着村民们送来的黑狗血和糯米,队员们把黑狗血和糯米混合在一起,撒进井里。糯米和黑狗血落在水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冒出大量的白烟,井水彻底恢复了清澈,阴气也消散了很多。
忙活了一上午,终于把古井的问题解决了。村民们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但刘禹心里却沉甸甸的,他知道,这只是盗玉者的一个动作,对方的目的绝对不简单。
“赵队,你有没有觉得,盗玉者对阴坟的情况很了解?”刘禹坐在老槐树下,看着恢复清澈的井水,“他知道阴坟的封印方法,知道如何引导阴气,甚至还知道井壁上的凹槽可以用来布置引阴阵,像是……曾经来过这里,或者和守墓人有关系。”
赵刚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而且,他留下的血引咒,提到了‘王气东来’,这可能是在暗示他的下一个目标在东边。”
“东边?”刘禹看向东方,石洼村东边是一片连绵的山脉,翻过山脉,是一个叫清风镇的地方,“清风镇离这里大概几十里路,那里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山羊胡专家推了推老花镜:“清风镇我去过,那里有一座古老的寺庙,叫清风寺,据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了。而且,清风镇附近有很多古墓,自古以来就是盗墓贼经常光鼓地方,不定盗玉者会去那里。”
刘禹心里一动,想起了聚阴玉佩的碎片。之前已经找到了三块,还有几块没找到,不定剩下的碎片就在清风镇。而且,盗玉者既然提到了“王气东来”,很可能会去清风镇搞事情。
“我想去清风镇看看。”刘禹站起身,眼神坚定,“盗玉者不会善罢甘休,他肯定还会继续搞破坏,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阻止他的计划。”
赵刚沉吟了一下:“也好。我留在石洼村,继续调查阴坟的情况,顺便派人盯着古井,防止再出变故。你带着李,去清风镇看看,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对讲机,递给刘禹,“这个你拿着,保持通讯畅通。”
刘禹接过对讲机,点零头:“放心吧,我们会心的。”
第二一早,刘禹和李就出发了。陈老妪特意给他们准备了干粮和水,还塞给刘禹一瓶黑狗血:“刘兄弟,路上心,这黑狗血能辟邪,关键时刻能救你一命。”
刘禹谢过陈老妪,背着背包,和李一起朝着东边的山脉走去。晨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路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但两人都没有心情欣赏风景,心里沉甸甸的。他们知道,清风镇等待他们的,很可能是更诡异的灵异事件,更危险的邪祟,还有隐藏在暗处的盗玉者。
走了大概两个时辰,终于翻过了山脉,远远地看到了清风镇的轮廓。清风镇坐落在山脚下,一条河从镇中间流过,镇上的房屋都是青瓦白墙,看起来古色古香。但奇怪的是,镇子里静悄悄的,看不到一个人影,连炊烟都没有,像是一座空城。
“怎么这么安静?”李皱起眉头,握紧了手里的桃木剑,“按理,这个时辰,镇上应该很热闹才对。”
刘禹也觉得不对劲,怀里的铜片微微发烫,像是在预警。他停下脚步,朝着镇子的方向望去,只见镇子上空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黑气,像是一层薄雾,透着一股阴寒气息。
“有问题。”刘禹沉声道,“这镇上的阴气很重,而且很诡异,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我们心点,慢慢靠近。”
两人放慢脚步,朝着镇子走去。越靠近镇子,阴气越重,铜片震动得越来越厉害。走到镇口,只见一扇破旧的木门虚掩着,门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清风镇”三个大字,字体已经有些模糊,边缘还沾着一些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刘禹推开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在寂静的镇子里显得格外刺耳。镇上的街道空荡荡的,两旁的店铺都关着门,门窗上积满了灰尘,像是很久没人住过了。地上散落着一些杂物,还有几只死鸡死狗,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这镇子……像是被遗弃了。”李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恐惧,“难道这里的人都搬走了?”
刘禹摇了摇头,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地上的脚印。脚印很新鲜,像是昨还有人走过,但却看不到一个人影。他又走到一家店铺门口,推开虚掩的门,里面一片狼藉,桌椅倒在地上,货架上的东西散落一地,像是发生过打斗。
“不对,这里的人不是自愿搬走的,像是……突然消失了。”刘禹皱着眉,“你看,桌子上还有没吃完的饭菜,茶水还是温的。”
就在这时,怀里的铜片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红光爆射!前方的街道尽头,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慢慢走来。
刘禹和李立刻警惕起来,握紧了桃木剑,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街道尽头,慢慢走来一个人影,穿着一身灰色的道袍,手里拿着一把拂尘,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像是一位老道士。
但奇怪的是,这位老道士的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眼睛浑浊,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走路摇摇晃晃,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
“他不对劲!”李低声道,“你看他的眼睛,没有神采,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刘禹点点头,怀里的铜片告诉他,这位老道士身上的阴气很重,而且带着和阴坟里一样的尸气。他握紧桃木剑,慢慢朝着老道士走去:“道长,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镇上的人都去哪里了?”
老道士没有回答,依旧朝着他们走来,嘴角的笑容越来越诡异。走到离他们还有几步远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喉咙里发出一阵“嗬嗬”的声音,像是破风箱在响。紧接着,他的眼睛突然变得通红,朝着刘禹和李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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