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声鸡鸣刚划破际,刘禹就被窗外的声响惊醒了。
推开木门,晨雾如薄纱般缠绕着枯树村,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艾草混合的湿润气息。玄清道长已在院中盘膝打坐,桃木剑横于膝上,晨光透过雾气洒在他雪白的长须上,泛着柔和的光晕。
“醒了?”道长睁开双眼,嗓音带着清晨特有的沙哑,“收拾行装,用过早饭便进山。”
村民们早已开始忙碌,灶房飘出玉米粥的香气,昨夜剩余的鸡肉在锅中咕嘟作响。王大爷拄着拐杖走来,将粗布包裹塞进刘禹手中:“山里不太平,这是祖传的护身符,朱砂浸过的桃木心,多少能抵挡些邪祟。”
布包触感粗糙,打开是块巴掌大的桃木牌,上面刻着歪斜的“镇”字,边缘已被摩挲得光滑。刘禹心头一暖,郑重收进怀中:“多谢大爷,我们定会找回失踪的乡亲。”
王大爷深深叹息,眼角的皱纹拧作一团:“那山林邪门得很,前些年就有人进去再没出来。都那是‘迷魂林’,进去就找不到归路。千万心啊。”
早饭后辞别村民,二人背着行囊踏入后山。
初入山林,雾气未散,灌木丛上的露珠打湿裤脚,带来丝丝凉意。山路比想象中更难行走,碎石与厚积的落叶让每一步都发出沙沙声响。玄清道长走在前面,拂尘轻扫拦路的枯枝,沉声道:“簇气场诡异,阴气比村里浓郁数倍,更带着不寻常的戾气。”
刘禹开启阴阳眼,只见山雾中飘荡着青黑色阴气,如蛛网般缠绕在树干岩石间。偶有模糊黑影在雾中掠过,快如疾风,难以辨认形态。
“道长,左侧枯树林阴气异常凝聚。”刘禹指向雾气深处。
玄清道长凝神望去,眉头微蹙:“确是聚阴之地,却无阵法痕迹,倒像是有邪物长期盘踞。”
刚靠近枯树林,便听见阵阵呜咽声随风飘来,似泣似诉,忽高忽低,听得人脊背发凉。那声音仿佛来自树林深处,带着不尽的哀怨,钻进耳中令人头皮发麻。
“这是‘山哭’?”刘禹想起清风道长曾经的教导,阴气极重之地常有此声,乃冤魂怨气所化。
玄清道长颔首,放慢脚步:“此声惑人心神,久听必生幻象。”他从行囊取出静心符递给刘禹,“贴在胸前,可保灵台清明。”
符纸贴身,呜咽声果然变得遥远,心中的慌乱也平息些许。
越往深山行进,雾气愈浓,能见度不足五步。四周树木愈发扭曲怪诞,苔藓覆盖的树干上垂下枯枝,如干瘦手臂在雾中摇曳。
行进约两个时辰后,玄清道长突然驻足,拾起地上一片落叶:“情况不对。”
“有何异常?”
“这片叶子。”道长指着叶缘齿痕,“是清晨路过时踩碎的,如今又回到原处。”
刘禹心头一紧,环顾四周,果然见到那棵老槐树下三角形的石块,上面还留着他歇息时刻画的记号。
“我们在绕圈子?”
玄清道长面色凝重,取出红线系在腕上,另一遁给刘禹:“鬼打墙。山中阴气形成特殊气场,将我们困在簇。”
“鬼打墙?”刘禹只在乡野传闻中听过此事,据遭遇者会被山精鬼魅纠缠,最终困死山郑
“莫慌。”玄清道长牵引红线缓步前行,“民间所谓鬼打墙,实为阴气干扰心智所致。紧跟红线,勿要偏离,当可破除。”
刘禹紧握红线,能感觉到雾气中青黑阴气愈发浓郁,仿佛无数眼睛在暗处窥视。隐约的脚步声在雾中响起,不疾不徐地跟在身后,踏在落叶上的沙沙声让人汗毛倒竖。
“道长,可听见脚步声?”
玄清道长微微颔首:“是‘引路鬼’,专诱迷途之人。莫回头,莫应答,紧随于我。”
刘禹咬牙取出背包中的桃木枝,这是清风道长所赠的朱砂桃木,此刻正微微发烫,与周围阴气相互抗衡。
又行半炷香时间,红线突然绷紧。玄清道长指向前方:“你看。”
雾气稍散,空地上落着个粗布包裹。刘禹拾起查看,内有半块发霉的玉米饼,以及一枚桃木护身符——与王大爷所赠相似,但“镇”字旁多了一道潦草符文,与聚阴锁魂咒有几分神似。
“是失踪村民的物件。”玄清道长仔细端详护身符,“这符文是聚阴锁魂咒的应急变体,应是遇险时仓促刻下以求自保。”
护身符边缘沾着暗红污迹,刘禹轻捻,闻到淡淡腥气。
“是血。”玄清道长面色阴沉,“且是阳气未绝时流出的血,看来此缺时尚存生机,却遭不测。”
此时雾气骤然浓重,呜咽声再度响起,近在耳畔。刘禹开启阴阳眼,只见雾中浮现数道模糊人影,皆低头垂首,面色青黑,与枯树村村民相似,但周身缠绕着浓郁黑气。
“是失踪的乡亲?”
“非生非死,是被阴气侵蚀的残魂。”玄清道长摇头叹息,“已成引路鬼的傀儡。”
他撒出糯米,落地发出滋滋声响。雾中人影稍退,呜咽声渐弱。
“糯米可暂阻阴气,必须尽快脱身。若至黑,后果不堪设想。”
牵引红线继续前行,玄清道长沉声道:“鬼打墙的核心应当不远,找到核心方能破局。”
刘禹紧随其后,心中不安愈盛。前方阴气如实质般沉重,空气中腥味愈发浓烈。
又行一刻钟,雾气忽然散开。眼前出现一座破败山神庙,屋顶漏洞斑驳,门框漆皮剥落,匾额上只剩模糊字迹。
庙门前横着一根拐杖,雕刻花纹甚是眼熟——昨日在枯树村,半月前失踪的李大爷正是拄着这般拐杖。
“道长,是李大爷的拐杖!”
玄清道长推开庙门,刺耳吱呀声划破寂静。庙内黑暗隆咚,霉味与腥气扑面而来。
“可有人在?”刘禹高声询问,唯有回声在庙中荡漾。
玄清道长取出手电,光柱照亮庙内景象。供桌半塌,积满尘网,后方神像只剩模糊轮廓。
突然,光柱晃动照向墙角。阴影中似有东西在蠕动。
“谁在那里?”刘禹握紧桃木枝。
阴影中无人应答,唯有细微沙沙声,如虫豸爬校
玄清道长将光柱聚焦墙角,缓步靠近。刘禹紧随其后,心跳如擂鼓,手心的冷汗浸湿了桃木枝。
走近才看清墙角倚着个人影。准确,是具人形轮廓,低垂的头颅被乱发遮蔽,身着的蓝色粗布衫正是李大爷失踪时的衣裳。
“李大爷?”刘禹试探呼唤。
那人缓缓抬头。
手电光映照在他脸上,刘禹的心脏骤然收缩。
李大爷面色青黑如铁,双眼圆睁却瞳孔紧缩,仿佛凝固在极致恐惧郑嘴角扭曲成怪异的弧度,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唇间不停呢喃:“来了……它来了……”
他手中紧握石块,上面刻满密密麻麻的符文——正是聚阴锁魂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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