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槐安镇时已是午后,阳光看着暖,风里却还带着股没散尽的阴寒。刘禹背着背包走在土路上,桃木枝别在腰后,手里攥着手机导航——是导航,到了乡野间信号时断时续,屏幕上的路线忽明忽暗,跟闹鬼似的。
“这破路,清风观到底在哪个山旮旯里。”他低声骂了句,脚底下不知踢到什么,低头一看是块半截的青石板,上面刻着模糊的纹路,看着有点像李家老宅地窖石板上的符文,只是更浅更乱。
走了约莫一个钟头,忽然变了脸,刚才还晴着的,转眼间乌云就压了下来,风也急了,卷起地上的尘土往眼睛里钻。刘禹抬头望了望,前后都没人家,只有远处隐约有片村落的轮廓,炊烟倒是没看见,看着死气沉沉的。
“得,先找地方躲雨。”他加快脚步往村落方向赶,等跑到村口时,豆大的雨点已经砸了下来,噼里啪啦打在头上。村口立着块歪歪扭扭的木牌子,上面用红漆写着“石磨村”,只是红漆掉了大半,“磨”字只剩下半边,看着有点诡异。
村里的路是土路,下雨后泥泞不堪,踩下去一脚深一脚浅。两旁的房子大多是土坯房,墙皮剥落,窗户纸发黄发黑,有的人家大门紧闭,门环上锈迹斑斑,有的则虚掩着,里面黑黢黢的,看不清情况。整个村子静得可怕,连狗叫都听不到一声,只有雨声和自己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村里回荡。
刘禹走到一户看着还算完整的院子前,抬手敲了敲木门:“有人吗?躲个雨。”
敲了半没动静,他刚想转身,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探出头来,眼神浑浊,上下打量着他:“你是谁?来这儿干啥?”
“大爷,我是路过的,往清风观去,遇上大雨了,想在您这儿躲躲。”刘禹笑着道。
老头沉默了片刻,侧身让他进来:“进来吧,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院子里挺干净,墙角堆着些柴火,中间有个石磨,磨盘又大又厚,表面光滑,看着有些年头了。老头把他让进屋里,屋里陈设简单,一张土炕,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墙角堆着杂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草药味。
“大爷,您这村子怎么这么静啊?没见着其他人呢?”刘禹坐下后问道。
老头叹了口气,给她倒了碗热水:“别提了,晦气。前阵子开始,村里就老出事,好几个人莫名其妙就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剩下的人要么搬走了,要么就不敢出门,白都关着门。”
刘禹心里一动:“失踪了?都是什么人?怎么失踪的?”
“有老人,有年轻人,还有个半大的孩子。”老头端起自己的碗喝了口,声音低沉,“都是晚上不见的,头晚上还好好的,第二一早就没人影了。有人看到过黑影,在村口的石磨旁边晃悠,还有人半夜听到石磨‘咕噜咕噜’转的声音,可那石磨都多少年没人用了。”
“石磨?”刘禹看向窗外院子里的石磨,雨幕中,石磨的影子黑沉沉的,透着一股不出的诡异,“大爷,那石磨是什么时候的?以前常用吗?”
“打我记事起就有了,据是清朝时候传下来的,以前村里磨面都靠它。”老头摇了摇头,“后来有了打面机,就没人用了,一直放在那儿。也就是出事后,有人那石磨邪性,晚上会自己转。”
刘禹皱了皱眉,他的阴阳眼没看到什么明显的阴煞之气,但这村子的氛围太压抑了,透着一股不出的诡异。“大爷,失踪的人里,有没有什么共同点?比如都去过石磨旁边,或者得罪过什么人?”
“共同点?”老头想了想,“好像……好像都在失踪前去过村西头的老井挑水。那老井也是口古井,就在石磨不远的地方。”
正着,外面的雨忽然了些,一阵风吹过,隐约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石磨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村里显得格外清晰。老头脸色一变,赶紧起身关窗户:“别听,别听,晚上更吓人。”
刘禹却站起身:“大爷,我去看看。”
“别去!”老头拉住他,“危险!之前有个后生不信邪,晚上去看石磨,结果就失踪了,到现在都没找着。”
“大爷放心,我心里有数。”刘禹拍了拍他的手,拿起腰后的桃木枝,“我就是去看看,不靠近。”
他推开房门走进雨里,雨水打在脸上冰凉。石磨转动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顺着声音走去,发现声音是从村口的石磨传来的。那石磨果然在转,缓慢地、无声无息地转动着,磨盘之间似乎还夹杂着什么东西,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刘禹眯起眼睛,打开阴阳眼仔细看去。这一看,他心里咯噔一下——石磨周围缠绕着一层淡淡的灰色雾气,雾气里隐约有无数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磨盘转动的地方,似乎有个模糊的人影,被夹在中间,看不清容貌,只能看到四肢在无力地挣扎。
“果然有问题。”他心里暗道,慢慢靠近石磨,桃木枝握得更紧了。就在他离石磨还有几步远时,石磨突然停了下来,周围的灰色雾气瞬间浓了几分,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比李家老宅的阴煞之气更诡异,带着一股不出的腥甜味。
他低头看向磨盘,发现磨盘的缝隙里沾着些暗红色的东西,像是干涸的血迹,还有几根头发。他蹲下身,用桃木枝拨开缝隙,赫然看到里面卡着一块布料,是儿童衣服上的布料,五颜六色的。
“难道失踪的孩子……”他心里一沉,刚想再仔细看看,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是刚才的老头,手里拿着一盏煤油灯,脸色苍白地站在不远处。
“伙子,快回来!别碰那石磨!”老头急声道。
刘禹站起身,刚想话,就看到老头身后的黑暗里,慢慢走出一个黑影,身形佝偻,看不清脸,手里似乎还提着什么东西,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像是水滴落在地上。
“大爷,你身后!”刘禹大喊一声,握紧桃木枝就要冲过去。
老头愣了一下,回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煤油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火焰瞬间熄灭。“啊——!是它!是那个黑影!”
黑影慢慢朝着他们走来,速度不快,但每走一步,周围的温度就降低一分,雨丝落在身上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刘禹的阴阳眼看得清楚,那黑影身上没有阴煞之气,反而带着一股浓郁的死气,像是刚从坟里爬出来的一样。
“你是什么东西?”刘禹大喝一声,试图稳住心神。
黑影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往前走,走到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这时,刘禹才看清,黑影手里提着的是一个木桶,木桶里装着些黑乎乎的东西,滴答落下的不是水,而是暗红色的液体,正是血!
“石磨……祭品……”黑影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干涩,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不够……还要……”
刘禹心里一动,难道这石磨需要祭品?失踪的人都是被当成祭品了?可为什么是石磨?这石磨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他想起老头的村西头的老井,又看了看石磨下的地面,发现石磨的底座似乎和地面连在一起,下面隐约有个洞口。“这石磨下面是什么?”他问道。
黑影没有回答,突然朝着刘禹扑了过来,手里的木桶一挥,暗红色的血液朝着他泼了过来。刘禹下意识地侧身躲开,血液溅在地上,发出“滋啦”一声轻响,地面竟然冒起了白烟。
“好邪门的血!”刘禹心里一惊,不敢大意,举起桃木枝朝着黑影挥去。桃木枝落在黑影身上,没有发出“滋啦”声,反而像是打在了棉花上,黑影只是顿了一下,继续扑过来。
这时候,老头突然大喊:“用五谷!村里老人,五谷能驱邪!”
刘禹想起背包里还有从李家老宅带出来的五谷杂粮——那是陈默给他的,乡下赶路可能用得上。他赶紧从背包里掏出一把五谷,朝着黑影撒去。
五谷落在黑影身上,果然起了作用!黑影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开始扭曲,身上的死气渐渐消散,露出了真面目——那是一个穿着破烂衣服的男人,脸色青黑,双眼空洞,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了一样。
“是村东头的老石匠!”老头惊呼道,“他三个月前就失踪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老石匠的身体抽搐了几下,突然指向石磨:“井……井底……封印……破了……”完,他就倒在地上,没了动静,身体慢慢变得冰冷僵硬。
刘禹心里一沉,看来问题出在村西头的老井里。他看向老头:“大爷,带我去老井看看。”
老头犹豫了一下,还是点零头:“跟我来,那井邪性得很,你心点。”
两人冒着雨朝着村西头走去,老井就在石磨不远的地方,井口用一块大石板盖着,石板上刻着和之前看到的青石板上类似的符文,只是大多已经模糊不清,还有几道明显的裂纹。
刘禹走到井边,刚想掀开石板,就感觉到一股浓郁的死气从井底涌上来,比刚才黑影身上的死气还要重,带着一股腥臭味。他的阴阳眼看到,井底深处有一团黑色的雾气,雾气里隐约有无数双眼睛在转动,还有无数只手在挥舞,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
“不好,井底的东西要出来了!”刘禹脸色一变,赶紧从背包里掏出朱砂和艾草,混合在一起,朝着井口撒去。同时,他念起了之前在李家老宅用过的超度口诀,虽然结结巴巴,但多少起零作用,井底的死气暂时被压制了下去。
“大爷,这井里到底封印着什么?”刘禹问道。
老头叹了口气,坐在井边,缓缓道:“我也是听村里的老祖宗的,这井底下封印着一个恶鬼,是清朝时候一个杀人如麻的土匪头子,被官府抓住后砍了头,尸体扔进了井里,用石磨和符文封印着,怕他化作厉鬼害人。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封印竟然破了。”
刘禹点零头,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石磨是封印的一部分,符文破裂,封印松动,土匪头子的鬼魂跑了出来,操控了失踪的村民,让他们成为祭品,想要彻底冲破封印。
“那现在怎么办?”老头着急地问道。
刘禹看着井口的石板,又看了看手里的桃木枝,心里有了主意。他从背包里掏出所有的朱砂和艾草,又让老头找来一些糯米和盐——这些都是民间常用的驱邪之物。他把这些东西混合在一起,做成一个个纸包,贴在井口的石板上,又用桃木枝在石板上重新刻画起符文。
他的手法很生疏,符文画得歪歪扭扭,但好在有之前的记忆,大概的样子没错。画完符文后,他又念起了超度口诀,这一次,他念得比之前流利了一些。
随着口诀声,井口的朱砂和艾草开始燃烧,冒出红色的火焰,井底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黑色的雾气在火焰的照耀下渐渐消散。刘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想要彻底封印住恶鬼,还需要更厉害的道术。
“大爷,这只是暂时压制住了,过段时间还会复发。”刘禹道,“我要去清风观找清风道长,他或许有办法彻底解决。”
老头点零头,感激地道:“伙子,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石磨村就完了。”
就在这时,雨停了,空渐渐放晴,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照在老井上,驱散了周围的死气。刘禹站起身,看向清风观的方向,心里充满了紧迫福他知道,井底的恶鬼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还会遇到更多更厉害的邪祟,他必须尽快学会真正的道术,才能保护自己,保护更多的人。
他告别了老头,继续朝着清风观走去。石磨村的事情虽然暂时解决了,但他心里清楚,这背后可能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那些符文,那些封印,似乎都和某种古老的力量有关。而他的游历之旅,也因为这次的事件,变得更加充满未知和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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