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饶游街队伍渐渐远去,楼下的人群也散得差不多了。此时不过巳时中,离午饭尚早,沈念本想听从堂姐的建议,留在茶楼品茶消磨时光,等吃过午饭再出去逛逛,可转眼瞥见张二公子把板凳越挪越近,几乎要贴到林凌身上,顿时脸色一沉,当即起身拉着林凌就走。
出了茶楼,沈念左右张望了一番,却实在认不得路,只好牵着林凌随意选了个方向,慢慢散步而去。
沈念月本想跟着沈念一同离开,可看到那两人旁若无蓉牵着手,又开始黏黏糊糊的模样,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停下了脚步。她犹豫着是回张府补眠,还是四处逛逛,一回头却见张守礼红着脸,紧紧盯着她的手,一副想牵又不敢的样子。她轻轻叹了口气,径直伸手握住对方的手,问道:“张公子可知哪里有好玩的去处?”
这饶手竟然在发抖,他就这般害羞吗?沈念月隔着面纱,也看清了张守礼涨红的脸,不由得轻笑一声,也随意选了个方向,牵着人慢慢踱步离开。
张守义被留下来结账,等他付完银钱追出来时,哪里还能看到半个人影?他正懊恼着,忽然灵机一动,想起方才林凌问过选美门票的事,料定他们会去面具店兑换银珠,便立刻赶往金陵最热闹的地方——也就是面具店所在的那条大街。
沈念确实想给林凌买个面具,却也不止于此。一路上走走逛逛,他买了一个精巧的兔子灯笼准备送给堂姐,一支雕刻了莲花的白玉发簪送给林凌,还买了一串糖葫芦、一个大肉包子、一根油条、一碗云吞和两个茶叶蛋,两人分着吃完,总共才花了几十文钱。不仅把肚子填得饱饱的,心里更是十分畅快。
“我还以为金陵的东西都很贵呢,没想到竟比湖州还要便宜些。这么多馅儿的云吞,在湖州得卖十二文,金陵十文钱就能吃上了。”沈念感叹道。来金陵这几日,客栈住宿贵、吃食也贵,单买个面具就花了四两银子,还是打了八折的,他一直以为金陵物价本就这般高昂,却没想到只是自己恰巧遇上了黑店。
那三百多两的面具到底还要不要买呢?寻常老百姓一年的花销也不过三四两银子,面具既不能吃又不能用,真要买了,实在是浪费......负责当家管理银钱的沈念还犹豫着,脚步却不知不觉跟着人流走到了金陵大街。一抬头,便又看见了那家金碧辉煌的面具店大门。
与初见时的门可罗雀相比,如今店里已是熙熙攘攘,柜台后的掌柜都被淹没在人群里,半点看不见踪影。店里的三个伙计爬上爬下,不停取下面具,放眼望去,墙上的面具已少了半。看这人流趋势,怕是用不了多久,便夷面具就会被一扫而空,只剩下那些昂贵无比的编号面具。
沈念在门口呆愣望着,只见店里掏钱买面具的,不仅有衣着华丽得体的公子姐,竟还有穿着粗棉布衣的寻常老百姓,连自己身怀近千两都舍不得买的面具,那些人却数着一串串铜钱都要买上一个,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突然,一声清脆透亮的锣声响起,紧接着柜台后传来朱掌柜兴奋的声音:“恭喜李尚泽李公子买下八十四号面具——”
人群一片哗然,这位李公子当真是阔绰,竟舍得掏出几百两银子买个面具!
李尚泽手里捧着包装精美的礼盒,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面具铺。
沈念更觉不可思议了,这么贵的面具,竟然真的有人会买!
或许是被那声敲锣刺激到了,人群的购买热情愈发高涨。不多时,又一声锣响传来,一位蒙着面纱的姑娘买下了编号面具。与李尚泽不同的是,掌柜并未喊出她的名讳,她只是低调地提着礼盒,快步离去了。
“恭喜林书豪林公子——”
“恭喜——”
一声声锣响接连传出,墙上的面具也渐渐减少,沈念看着,竟也生出了几分冲动,想立刻上前把林凌看中的三十七号面具买下来。他正苦苦压抑着这份冲动,身旁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林公子,我们当真是有缘,这么大的金陵,竟也能在此相遇~”在面具店门口张望了近一个时辰的张守义终于等来了林凌,急忙上前打招呼。
沈念颇感无语,这个总缠着林凌的牛皮糖,怎么就甩不掉?他的脸皮实在太厚了,赶也赶不走!沈念没好气地走上前,将两人隔开,眼珠一转,问道:“张二公子过来,是想买面具吗?想必以张公子的大方,定是要买编号面具吧?”
张守义不悦地瞥了一眼这个讨厌的面具子,“哼”了一声,决定无视他,只豪气地对林凌道:“林公子可有喜欢的面具?我给你买一个!”
若是他挑选了编号面具,那就再好不过了,金陵有个约定成俗的规矩,编号面具可当作聘礼之用,若是对方收下,便等同于答应了求娶。林凌在张府客居了几日,都没有向张老太提起求亲之事,想必是脸皮太薄,不好意思开口。只要他将面具送出去,对方收下,他们便能顺理成章地结契成亲了~
“才不用你送,林凌的面具,我买就行!”沈念虽不知金陵这规矩,却也清楚让林凌收下别人这么贵重的礼物实在不妥。一时冲动之下,他便应下了买面具。又见张守义投来不屑的目光,怒气顿时噌噌噌上涨,咬牙拖着林凌挤到柜台前,对掌柜道:“三十七号面具,我买了!”
“哎!公子,可算等到您过来了,这三十七号面具,合该属于您~!”朱掌柜笑眯眯地着,也不接其他容过来的银钱了,只招呼伙计赶紧把三十七号面具取来。
虽然八折卖给这位公子,可能还要亏损些材料费,可如今生意正好,他也不在意那么点亏损了,只觉得老父的手艺终于迎来识货之人,心里十分高兴。
沈念从怀里取出三张百两银票,正要倒钱袋数三十七两银子,却被朱掌柜拦住了:“敢问公子,这面具是您自己戴的吗?”
沈念不解地歪了歪头,问道:“给谁戴有什么差别吗?”
“差别可大着呢!若是公子自己戴,这个面具给您算八折。”
三百三十七两,打八折......沈念在心里默默计算,应是能省下......
“只需二百六十九两,足足少了六十八两。”朱掌柜笑眯眯地补充。
六十八两!一碗云吞才十文钱,六十八两足够吃一辈子云吞了!
沈念犹豫着望向林凌,却见林凌笑吟吟地:“那便劳烦掌柜的包起来吧,这个面具就是给他戴的。”
“好嘞!”朱掌柜开心地接过银票,找零时不仅给了五颗银珠,还额外多了一片精巧轻薄的银牌子。
“这是何物?”沈念收起银两和银珠,拿着银牌问道,难不成买面具还附带赠品?
“这是六日后选美大赛的门票,公子可自行决定是否参加。”朱掌柜本想继续招呼生意,却发现周围的人都停住了手,只愣愣地看着这位刚刚豪掷千金的公子。他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敢问公子姓名?”
“我叫沈念。”沈念还在琢磨选美大赛的“门票”和“入门票”有何差别,便随口答道。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锣声响起,震得他耳膜发颤:
“恭喜沈念沈公子买下三十七号面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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