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经降临,金陵城内却越发喧嚣,两岸灯笼将码头照得亮如白昼,朱红、明黄的光晕映在江面,水波荡漾间,碎成了满河星子,将往来舫、停泊的渔船都染得暖意融融。
一声由牛角吹响的巨大嗡鸣声自远处传来,码头上的船只纷纷让位,不多时,黑暗的江面上缓缓驶近一艘庞大的载客船,其停泊时造起的浪,让好些临近的船动荡不安。
“咚”的一声连续响起三次,需要四个强壮船员才能扛起的船锚被投放到江水里,船锚直直沉入水底,随即就是“哐啷啷”锁链拖动声,与岸边的纤夫“嘿哟嘿哟”的口号声混在一起,谱成一首热闹的曲子。
码头不远处人头攒动,多是来接送船上亲饶,也有少部分不怀好意的人混在其中,趁着混乱行偷鸡摸狗之事。
一个扒手瞧上了趴在围栏边上、喝得醉醺醺的青年,见他身上衣物名贵得体,正要走近窃取财物,却发现这人腰间空空如也,不但没有拴着钱袋,连公子哥儿常配的玉石香囊都没樱
呸!莫不是想来钓富凯子的哥儿,瞧着衣着光鲜,内里却不过是个空架子!
扒手悻悻倒退回人群之中,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去了。
青年将手上的酒壶往嘴里一倒,却发现酒壶早已空空如也,再倒不出半滴酒液,他随手将空壶抛到一边,随意往地上一坐,也不管衣物被潮湿脏污的地板染透,扒着栏杆便要睡去。
“公子......公子......”青书在码头边费力呼喊,声音混在骤然躁动起来的人群中,并不明显,只是别人都是朝着码头内围呼喊,他却是朝着路边张望,而且视线总是下垂,似是要找躺坐地上的人。
待客船停稳,外围挡栏打开,众人一拥而上,青书被挤得脚不着地,身不由己地随着人群往码头内围涌去,待好不容易人群散开少许,他已经被挤到了码头围栏边缘,身后还有人继续往前挤压,将他死死困住。
“别挤了!再挤我要掉河里去了!”青书费劲大喊,可惜身后那青壮男子仿佛聋子,半点没有退后,青书无法,只好高举双手,狠狠挠向男子脸面,口中的叫喊也换了:
“救命呐!有人趁乱非礼!!!”
这一声尖锐刺耳,竟一下压过了码头所有吵闹声响,众人皆一顿,纷纷朝发声处望来。
那青壮男子脸色瞬时爆红,他急急后退,慌忙解释自己不过是来接船上亲妹,只是过于着急,并无轻薄之意,可青书根本顾不上听,只一溜烟钻到围观人群里,三两下溜走了。
他还要把不知躲在哪里醉酒的公子寻回家去,可没这闲工夫管那青壮男子会被围观人群如何指责,况且他方才呼喊对方后退时,明明那般大声,那人却故意压近,是没有坏心思,大约连他自己都不信吧!
这里是金陵,爱美成风,他虽不过一个厮,却也长相清秀,被好色者趁乱故意轻薄,并不算奇事。
......
码头边上的热闹,林凌四人都看见了。
沈念一直好奇张望,可惜视线受限,许久也没找出热闹发生在何处,最后还是顺着林凌的指尖,才看见岸边那跪在地上凄惨磕头的男子,虽看着十分可怜,但围观人群里仍不时有人朝他吐唾沫,一声声“无耻”、“卑鄙”、“龌龊”的责骂,隔了老远都能听见。
“这是怎么了?”沈念问道,隔着一层木制面具,他软糯的嗓音有些瓮声瓮气。
林凌没有回答,他眼神犀利地扫视下方拥挤人群,不知在琢磨着什么。
“好像是有人趁乱做坏事,”沈念月踮着脚尖努力想看得更清,可受限的根本不是身高,而是视力,“安安,我们还是晚些再走吧,方才我听船客讨论,码头常有扒手聚集,很容易出乱子。”
这艘船会停靠金陵一夜,明日才再度迎客去往江南,因而船员并未催促船客下船,只是许多人归心似箭,下方又听闻亲人呼喊,便急不可耐地挤成一团。
忽地“扑通”一声,有人在船与岸之间搭建的临时木桥通行时,被挤落水中,大声呼喊“救命”,一名临近的船员快速脱去衣衫,跳入河里熟练将人捞起。
那名船员爬上了岸,身上还滴滴答答地滴着水,他饱含怒气地大声喝骂:“挤什么!真要出了人命才满意吗!”
话音未落,身旁围观人群里却有一只手悄悄伸出,在他强壮的胸肌上摸了一把,他瞬时脸红耳赤,捂着自己赤裸上身,灰溜溜逃回了船上。
林凌、沈念、沈念月、叶欢:“......”
金陵......竟这般一言难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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