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的马车秉承了一贯的风格,外看简朴素净,内里却奢华舒适,林凌靠坐在软枕之上,几乎感受不到马车的颠簸,若不是桌上的茶饮一直晃动,大约与靠躺平地差距不大了。
早知便等等阿呆了,他惬意地啄饮一口西湖龙井,茶香熏得他快意上头,忍不住又想哼唱曲子,但一想柳家大闺女在后面跟着,人家是去赴宴的,总得给她留几分脸面,不得已才压下了兴致。
柳云舒在后头马车上气得连翻白眼,这林凌实在无耻,出发前明明是要当护卫,绕了马车一圈,竟要上车与她同行,她一个未出阁女子,如何能与外男同坐一辆马车?偏生这家伙脸皮忒厚,赖着不走,竟逼得自己不得不弃坐自己的日常轿舆,换了别的轿子。
为何每每对着他便总忍不住气?不怪二哥我修炼气度未到家,坐在马车跟在后头的柳云舒紧闭眼帘,心中默念优雅从容温柔大气,总算在下车之前及时把自己的心态调整了回来。
柳云舒闺龄已然十八,簪花宴参加了不少回,十分明白这种宴会的举办目的是什么,名字取得好听,实质就是把适婚的姑娘们聚到一起,方便家中有儿郎待婚的贵妇们观察其品性,好相看相看儿媳妇罢了。这些柳云舒早已知晓,其实她对这些大宴会厌烦不已,近年已经极少参加,只是她打听到这次太守夫人也会陪同密友出席,这才巴巴着赶来。
李夫人一直瞧不上柳云舒这个商贾之女,但她总要多出现在李夫人面前,才能寻得表现机会不是?何况虽然李夫人对她不予好脸色,但李公子却是于她情根深种的。
......
太守夫人与闺中密友------这次簪花宴举办者杨刺史的夫人,以及好些贵妇们一起聊着近期趣事,不知是谁又提起了那商户柳家女,引来一阵哄笑。
杨夫人打趣李夫人:“你家李四可真会招蜂引蝶,便是有了婚约,还有姑娘为他守身三年待娶,真真痴心不改。”
李夫人脸色晴转阴云,李文信是她的亲儿,素来心性浮动,难以定神,她早早便为他订下一门亲事,只盼他能定下心思好好读书,却不想他竟放着好好的婚约不顾,非要娶那出身低贱的商贾之家的柳家嫡女,父母自然不肯应允,李文信却硬生生拖了三年,不肯与未婚妻完婚,如今他已经年满二十,同龄的男儿早已成家立业、儿女绕膝,偏他还寡着,已成高门里的笑柄,这些夫人明面着的是那柳氏女,暗地里不过在嘲笑她儿子不成才罢了。
她忽地想起什么,低声询问身边丫鬟:“文信如今在何处?”
丫鬟垂首回话:“回夫人,四少爷宴上烦闷无趣,出去透气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透气?”李夫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心底冷笑一声,哪里是透气,分明是去门口等那勾饶白狐狸了!她越想越气,胸口阵阵发闷,也顾不上掩饰了,厉声吩咐丫鬟:“你现在就去寻四少爷,让他立刻回来!别在外面继续丢人现眼!”
......
江南本就是水乡泽国,既是烟柳画桥、风帘翠幕的繁华地,更盛产温婉如水的美人。簪花宴上齐聚的,皆是豆蔻年华的青春少艾,一眼望去,恰似满园百花争艳,姹紫嫣红开得热闹,赌是美不胜收。
可惜男子与女子的宴会虽同在一座宅邸里,却分设两处院落,娇花虽艳,却少了些赏花之人。
李文信正守在大门外,他是男子,自不得进簪花宴会所在的院落,便是守在院外时间长了也格外惹眼,他不得已去到了大门外,也不管往来赴宴的客人们异样的打量目光,只盼能第一时间见他心心念念的美人儿柳云舒。
终于,远处传来车轮轱辘声,柳家的马车缓缓驶来。李文信心头一热,快步迎了上去,伸手便要扶人下车。可车帘掀开时,先探出来的却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那是个身着靛蓝绸衣的男子,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竟施施然从轿舆里走了出来。
怎......怎么柳云舒的轿舆上竟有男子?!
李文信如遭雷击,僵在原地,想起近日坊间频频传出的流言,是柳家姐不堪独守空闺苦等情郎,终于断了痴念,不仅选了上门女婿,还定下了婚期,不日便要完婚。
这等道传闻他原是半点不信的,可眼前的景象,却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他怒气上头,便不管不顾想跳上轿舆与那柳云舒当面对质,见那男子仍挡着,便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句“给老子滚开!”, 往日里故作的斯文荡然无存,五官因愤怒拧成一团,言语粗俗得骇人。
这声怒吼刚落,跟在男子身后的柳云舒正好下车,见着心上饶还没来得及欣喜,便被那张可怖的脸与粗俗的话语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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