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药案的第三,西山工地彻底停工了。
蓝色的铁皮围挡上,贴上了公安局的封条,白纸黑字,盖着鲜红的印章。警戒线在晨风里飘摇,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两个民警在门口站岗,表情严肃。
何雨柱早上七点就到了,隔着警戒线往里看。
板房已经拆了,变成一堆破木板和碎瓦。挖出炸药的那个坑,用塑料布盖着,周围撒了一圈白灰。勘测队的木桩,东倒西歪地散在泥地里,像被遗弃的骨头。
老赵蹲在不远处抽烟,看见何雨柱,赶紧把烟掐了站起来。
“何老板……”
“工人们呢?”
“都散了。”老赵眼圈发红,“我让他们先回家等信儿。这工地……还能开吗?”
“能。”何雨柱,“但得等。”
“等多久?”
“看公安局什么时候破案。”
老赵不话了,又蹲下去,掏出烟,手抖得打不着火。
何雨柱走过去,接过打火机,给他点上。
“老赵,信我一次。”
老赵抬头看他,烟雾里的眼睛浑浊:“何老板,我不是不信您。我是怕……那炸药,是冲着咱们命来的。这次没炸,下次呢?”
“没有下次了。”何雨柱。
手机响了,是周警官。
“何老板,来公安局一趟,有点进展。”
公安局在城东,三层红砖楼,门口挂着白底黑字的牌子。何雨柱到的时候,周警官正在办公室看材料,桌上堆了厚厚一摞卷宗。
“坐。”周警官没抬头,“刚子撂了。”
何雨柱心一跳:“炸药的事?”
“嗯。”周警官合上卷宗,揉揉太阳穴,“他承认,炸药是他埋的。但他,是秦桧指使的。”
“有证据吗?”
“有录音。”周警官从抽屉里拿出个型录音机,按下播放键。
沙沙的电流声后,响起秦桧的声音:
“……那个配电箱,弄好了吗?”
然后是刚子的声音:“弄好了,接地线松了,漏电保护也断了。但何雨柱那子精,没上当。”
“那就换眨”秦桧的声音很冷,“埋点东西,动静大点。让他知道,跟我作对的下场。”
“秦总,这……动静太大了吧?万一出人命……”
“出人命又怎么样?”秦桧冷笑,“西山那地方偏僻,炸了也就炸了。就算查,也查不到咱们头上。”
录音到这里,断了。
周警官关了录音机:“这是刚子偷偷录的。他留了个心眼,怕秦桧事后灭口。”
“能抓秦桧了吗?”
“能。”周警官站起来,“但有个问题——秦桧现在不在北京。”
“去哪了?”
“深圳。”周警官,“昨下午的飞机,是去谈生意。我们查了,他确实有个项目在那边。但这个时候走,太巧了。”
何雨柱沉默。
秦桧这是收到风声,跑了。
“刚子还交代了什么?”
“很多。”周警官从卷宗里抽出一份笔录,“行贿、威胁、暴力拆迁……光是涉黑的案子,就有七八起。但大部分,都因为证据不足,或者证人不敢作证,不了了之。”
他把笔录推过来:“何老板,你看看这个。”
何雨柱翻开。
一页页,触目惊心。
三年前,秦桧为了拿一块地,指使人把原住户打伤,逼人搬家。事后给了五万块钱封口费。
两年前,他的建筑公司拖欠工人工资,工人讨薪,被他手下打断腿。最后赔了两万,私了。
一年前,他跟人争一个项目,派人把竞争对手的车砸了,还往人家里扔死老鼠。
最近的一起,是上个月——他看中了南城一家老字号的店面,店主不卖,他就派人去闹,往门口泼粪、泼油漆。店主报警,警察来了,他就是商业纠纷。最后店主熬不住,低价把店卖了。
每一桩,都有时间、地点、受害人姓名。
但每一桩,都没立案。
“为什么?”何雨柱问。
“为什么?”周警官苦笑,“因为他姐夫在市委办公厅。每次出事,都有人打招呼。受害人拿了钱,也不敢闹。警察想查,上面就压。”
他点了支烟,深深吸了一口。
“何老板,这个秦桧,不是一般的混混。他有保护伞,有资金,有一帮亡命徒。你跟他斗,很危险。”
“我知道。”
“那你还斗?”
“不斗,更危险。”何雨柱,“他已经要我的命了。我退一步,可能就是死路一条。”
周警官看着他,看了很久。
最后,把烟按灭。
“行,我帮你。”他,“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保护好自己,还有你的家人。秦桧这种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我家人已经搬走了。”
“那就好。”周警官从抽屉里拿出个信封,“这个,你拿去看看。”
何雨柱接过,打开。
里面是几张照片。
第一张,秦桧在深圳一家酒店门口,跟几个人握手。其中有个光头,脖子上有纹身。
第二张,秦桧在一家夜总会里,左拥右抱,桌上摆满了酒瓶。
第三张……是秦桧和一个女饶合影。女人三十来岁,很漂亮,但眼神有点呆滞。
“这个女人,”周警官指着照片,“叫丽,以前在秦桚的夜总会工作。去年跳楼死了,是抑郁症。但我们查到,她死前,跟秦桧有过冲突。”
“什么冲突?”
“不知道。”周警官摇头,“案子当时定性为自杀,很快就结了。但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何雨柱把照片装回信封。
“周警官,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秦桧身上,可能背着重案。”周警官压低声音,“但我们需要证据。确凿的证据。”
从公安局出来,已经是中午。
阳光很好,街上人来人往。卖冰棍的老太太推着车,吆喝着:“冰棍儿——三分一根——”
何雨柱买了根冰棍,站在路边吃。
甜的,冰的,顺着喉咙滑下去,让人清醒。
他想起晓晓最喜欢吃冰棍,每次都要舔半,弄得满手黏糊糊的。于莉总她不卫生,但下次还给她买。
他现在就想听女儿咯咯的笑声。
想抱抱妻子温软的身体。
想回到那个院,坐在葡萄架下,看夕阳。
但他回不去。
至少现在回不去。
手机响了,是瘦子。
“何老板,秦桧在深圳的住址查到了。另外,他那个姐夫,昨被纪委约谈了。”
“因为什么?”
“经济问题。”瘦子,“有人匿名举报,他利用职务之便,给秦桧的公司开绿灯。纪委已经立案了。”
“匿名举报……是你干的?”
“不是我。”瘦子顿了顿,“但我猜,可能是……赵老那边的人。”
何雨柱想起那个在纪委工作的李主任。
“知道了。”他,“继续盯秦桧。他什么时候回北京,第一时间告诉我。”
“明白。”
挂羚话,何雨柱去了趟超剩
老陈看见他,松了口气:“何老板,您可算来了。今又来了两拨人,一拨工商的,一拨税务的,都让马局长挡回去了。”
“马局长怎么?”
“他,谁再来找麻烦,就直接找他。”老陈压低声音,“马局长还让我转告您,您这次……捅了马蜂窝了。秦桧那个姐夫,在市委有不少人脉。现在他被查,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
“那咱们……”
“正常营业。”何雨柱,“该干嘛干嘛。”
下午,何雨柱去了趟于莉娘家。
是个老四合院,在北城胡同里。院子不大,但收拾得干净,种了几盆月季,开得正艳。
于莉的母亲正在院子里晒被子,看见何雨柱,赶紧迎上来。
“柱子来了!快进屋,莉莉在哄晓晓睡觉呢。”
屋里,于莉抱着晓晓,轻轻哼着歌。孩子已经睡着了,脸贴着妈妈的胸口,一只手还抓着于莉的衣角。
何雨柱站在门口,没进去。
他就那么看着。
看着妻子温柔的背影,看着女儿安详的睡颜。
于莉感觉到什么,回过头。
“柱子哥……”
何雨柱走过去,轻轻摸了摸晓晓的头发。
“睡得好吗?”
“好。”于莉眼圈红了,“就是半夜总醒,要找爸爸。”
何雨柱心里一酸。
“再等等。”他,“等事情解决了,咱们就回家。”
于莉把孩子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拉着他走到外屋。
“柱子哥,公安局那边……怎么?”
“有进展。”何雨柱简单了,“秦桧跑了,但刚子撂了。炸药的事,是他指使的。”
于莉手一抖:“那他……会坐牢吗?”
“会。”何雨柱,“但可能不够久。他那个姐夫也被查了,但树大根深,不一定能扳倒。”
于莉沉默了。
她看着窗外,阳光透过玻璃,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光影。
“柱子哥,”她轻声,“如果……如果咱们离开北京呢?去南方,或者回我老家。重新开始。”
何雨柱握住她的手。
“莉莉,咱们能走,但那些被他害过的人呢?那些被打断腿的工人,那些被逼卖店的老板,那个跳楼的女人……他们怎么办?”
于莉不话了。
“我不是英雄。”何雨柱,“我就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但有人不让咱们安稳。既然这样,那就只能把他掀翻。掀翻了,咱们才能真安稳。”
于莉靠在他肩上。
“我听你的。”
傍晚,何雨柱离开于莉娘家,去了赵老那儿。
老人正在院子里浇花,看见他,放下喷壶。
“来了?”
“来了。”
“进屋吧。”
书房还是老样子,满墙的书,满屋的墨香。赵老给何雨柱泡了杯茶,自己坐在藤椅上。
“秦桧的事,我听了。”老人,“炸药,胆子不。”
“您觉得,他能抓到吗?”
“能。”赵老喝了口茶,“但抓到了,能不能判,判多久,是另一回事。”
“为什么?”
“因为他有钱,有人。”赵老放下茶杯,“这些年,他拉拢了不少人。公安局、检察院、法院……都有他的人。就算证据确凿,也会有人给他开脱。”
何雨柱心一沉。
“那怎么办?”
“怎么办?”赵老笑了,“你得找到他最大的靠山,然后,把靠山掀了。”
“他最大的靠山,就是他姐夫。”
“不对。”赵老摇头,“他姐夫只是个处长,没那么大能量。他真正的靠山,是那些收了他钱,给他办事的人。这些人,分布在各个部门,形成一个网。你要破这个网,就得找到网的结点。”
“结点在哪儿?”
“在深圳。”赵老从抽屉里拿出张照片,“这个人,你认识吗?”
照片上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微胖,笑眯眯的,像个弥勒佛。
“不认识。”
“他姓孙,深圳一家进出口公司的老板。”赵老,“秦桧的很多生意,都是通过他做的。包括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
何雨柱接过照片,仔细看。
“您是……”
“秦桧这次去深圳,不是逃难,是搬救兵。”赵老,“这个孙老板,在广东那边很有能量。秦桧想请他出面,摆平北京这边的事。”
“能摆平吗?”
“如果只是炸药案,也许能。”赵老看着他,“但如果,牵扯到别的事呢?”
“什么事?”
“走私。”赵老吐出两个字,“我查到,秦桧和这个孙老板,合伙做走私生意。汽车、电器、甚至……文物。”
何雨柱瞳孔一缩。
八十年代,走私是重罪。
特别是文物走私,可以判死刑。
“有证据吗?”
“有,但不够。”赵老,“我需要一个人,去深圳,拿到确凿的证据。”
他看着何雨柱。
“你敢去吗?”
何雨柱没话。
他看着照片上那个笑眯眯的孙老板。
看着窗外渐暗的色。
想着还在娘家等他的妻子女儿。
想着西山工地上的炸药坑。
想着那些被秦桧害过的人。
最后,他抬起头。
“我去。”
赵老笑了,拍拍他的肩膀。
“好子。机票我给你买好了,明一早的航班。到了深圳,有人接你。记住,安全第一。证据拿不到没关系,人必须平安回来。”
“接我的人是谁?”
“我以前的部下,现在在深圳公安局工作。”赵老写了个电话号码,“到了给他打电话,就是我让你找他的。”
何雨柱接过纸条。
上面只有一个名字:老梁。
“谢谢赵老。”
“不用谢我。”老人摆摆手,“我老了,做不了什么了。但你们年轻人,还能做点事。把这个毒瘤铲了,也算我对得起这身老骨头。”
从赵老家出来,已经黑了。
胡同里没灯,只有各家的窗户透出昏黄的光。何雨柱慢慢走着,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在青石板路上回响。
手机响了,是瘦子。
“何老板,刚得到消息——秦桧那个姐夫,被停职了。”
“什么时候的事?”
“今下午。”瘦子声音兴奋,“纪委正式立案,双规。他那些关系,现在都躲得远远的,没人敢帮他话了。”
“好。”
“还有,刚子的案子,检察院已经批捕了。故意杀人未遂,至少十年。”
“知道了。”
“何老板,您那边……”
“我明去深圳。”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需要我跟着吗?”
“不用。”何雨柱,“你留在北京,盯着这边。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
“明白。何老板……心。”
挂羚话,何雨柱回到家。
空荡荡的院子,空荡荡的屋子。
他打开灯,坐在葡萄架下。
月光很好,洒了满院清辉。
明,他要去深圳。
去面对一个未知的敌人。
去拿一份可能致命的证据。
但他不害怕。
因为他知道,有些事,必须有人去做。
有些仗,必须有人去打。
为了那些被欺负的人。
为了那些不敢话的人。
也为了,自己能安心地坐在这里,看月光。
他起身,走进屋。
开始收拾行李。
几件换洗衣服,洗漱用品,一点现金,还有那张写着“老梁”电话的纸条。
收拾完,他坐在桌前,开始写信。
给于莉的信。
“莉莉,我去深圳办点事,几就回。你和晓晓好好待在妈那儿,等我回来。不用担心我,我会注意安全。等我回来,咱们就回家。到时候,我带晓晓去吃烤鸭,给你买那条你看中的裙子……”
写到这里,他停住了。
笔尖在纸上洇开一团墨。
他想起前世,他死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樱
冰冷,孤独,绝望。
这一世,他有了家,有了牵挂。
所以,他必须回来。
必须活着回来。
他把信折好,装进信封。
明一早,托人送去于莉娘家。
然后,他关灯,上床。
闭上眼睛。
等待黎明。
等待,那场必须面对的。
远方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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