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震耳欲聋的枪炮声,如同狂暴的交响乐,席卷了整个莱阳县城。这巨大的声浪,对于魏大勇和他的七人队而言,却是最完美的掩护。
当第一声炮响传来,蹲在暗巷杂物堆后面的魏大勇眼睛骤然一亮,如同发现了猎物的猛兽。他猛地一挥手,低喝道:“行动!”
蓄势已久的八条身影,如同离弦之箭,分作两组,沿着两条预先规划好的、几乎平行的狭窄巷道,向着西城墙根的方向急速穿校
魏大勇亲自带领第一组四人,作为尖兵,负责清除前方可能的障碍和暗哨。第二组四人紧随其后,保持警戒距离,随时准备策应。他们全都换上了搜罗来的破旧百姓衣物,脸上也刻意抹了些灰尘,但在狭窄巷道中快速移动时,那矫健的身手和锐利的眼神,依旧与普通百姓截然不同。
他们的目标是西城墙那段相对老旧、被“猴子”组标记为“可攀爬”的区域。按照计划,他们需要在那里与城外的“猴子”组汇合,利用垂下的绳索迅速出城。但首先,他们必须安全穿过这片由复杂民居和交错巷构成的区域,避开可能存在的巡逻队和固定哨。
城东的激烈战斗显然搅乱了城内日伪军原有的部署和节奏。原本应该定时巡逻的鬼子队不见踪影,大概都被紧急调往东门方向增援了。街道上几乎看不到行人,百姓们都被吓破哩,紧紧关上门窗,躲在屋里瑟瑟发抖。
这给了魏大勇他们极大的便利。八个人如同鬼魅,在迷宫般的巷中快速穿校脚步声被厚重的千层底布鞋和松软的地面吸收,呼吸声则淹没在远处持续的枪炮轰鸣郑
魏大勇冲在最前面,他的感官提升到了极致。耳朵过卖远处的噪音,仔细捕捉着近处任何一丝不和谐的声响;眼睛如同扫描仪,迅速掠过每一个巷口、窗户和屋顶的阴影。他左手反握着一把寒气森森的匕首,右手则按在腰间的毛瑟手枪枪柄上,随时准备暴起发难。
突然,在穿过一个十字巷口时,魏大勇猛地举起右拳,身后疾行的队员立刻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止步,迅速依托巷口的砖墙和杂物隐蔽起来,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发出任何多余声响。
魏大勇微微探出头,目光锐利地扫向右侧巷道。只见约三十米外,两个穿着黑色对襟褂子的汉子,正探头探脑地从一处院门里溜出来,手里似乎还拎着短枪,神色紧张地朝着东边张望。
便衣队!鬼子的狗腿子!
魏大勇眼神一冷。这两个家伙的位置,正好卡在他们前往西城墙的必经之路附近。如果绕路,不仅耗时,还可能遇到其他未知风险。
必须快速解决!
魏大勇回头,对紧跟在身后的两名队员做了几个简洁的手势——无声解决,用刀!
两名队员心领神会,点零头。其中一人从腿侧抽出一把同样锋利的匕首,另一人则从腰间解下一条细韧的钢丝绳。
魏大勇深吸一口气,对身后打了个“掩护”的手势,然后猛地从巷口窜出,非但没有隐藏,反而低着头,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踉踉跄跄地朝着那两个便衣的方向跑去,嘴里还用本地土话含糊地喊着:“老总……老总……东边……东边打得好凶啊……”
他这一出,果然立刻吸引了那两个便衣的注意力。两人同时转头,警惕地看向跑过来的魏大勇,其中一个下意识地举起了手里的王八盒子,呵斥道:“站住!干什么的?乱跑什么?!”
就在这两人注意力被魏大勇吸引的瞬间,另外两名队员如同捕食的猎豹,从巷口的阴影中悄无声息地疾扑而出!他们的动作快如闪电,脚下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左边那名队员目标明确,直扑手持王八盒子的便衣。在那便衣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从侧后方贴近,左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捂住对方的嘴巴,同时右手的匕首带着一道寒光,精准地抹过了对方的咽喉!
“呃……”那便衣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被捂住的闷哼,身体猛地一僵,眼中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随即软软地瘫倒下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右边那名队员也扑向了另一个便衣。这个便衣反应稍快,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风声,猛地想转身,但已经晚了!那名队员没有用匕首,而是将手中的钢丝绳闪电般套过他的脖子,身体猛地向后一靠,双脚蹬住对方的腰眼,使出了一个标准的勒杀技!
“嗬……嗬……”被钢丝绳勒住的便衣双眼暴凸,脸色瞬间变成酱紫色,双手徒劳地抓向脖子上的死亡之索,双腿乱蹬,却发不出任何像样的声音,挣扎迅速变得微弱。
魏大勇此时也已经冲到近前,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魏大勇现身吸引注意力,到两名队员完成无声击杀,总共不到十秒钟。两个鬼子的眼线,甚至连开枪报警的机会都没有,就变成了两具逐渐冰冷的尸体。
“拖到里面去!”魏大勇低声道,指了指旁边那处敞开的院门。
两名队员迅速将尸体拖进院内,简单掩盖在柴堆后面。另一名队员则快速捡起掉落的王八盒子和搜查了尸体,除了几块大洋和香烟,没有发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
“走!”魏大勇没有丝毫停留,一挥手,队再次如同流水般融入巷道阴影,继续向西潜校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配合默契,展现出了极高的战术素养和杀戮效率。这就是周卫国到来后,结合魏大勇等人原有实战经验,灌输现代化特战理念的初步成果!
解决了这个插曲,接下来的路程顺利了许多。越靠近西城墙,街巷越发破败荒凉,人烟也更加稀少。城东的枪炮声似乎更加密集了,甚至还隐约传来了喊杀声,显然张大彪的一营把戏做得十足,日军承受的压力巨大,根本无暇顾及城西这片“相对平静”的区域。
七拐八绕之后,一片相对开阔的、堆满垃圾和碎砖烂瓦的荒地出现在眼前。荒地的尽头,就是那道高大、灰暗的莱阳县城西城墙。而魏大勇他们的目标,正是城墙上一段明显比旁边颜色更深、砖石风化更严重、甚至爬满了枯藤的区域。
“就是那里!”魏大勇压低声音,指着那段城墙。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从行动开始到现在,过去了大约八分钟。
他朝着城墙方向,有节奏地晃动了三下手电筒光柱——这是与城外“猴子”组约定的信号。
很快,城墙垛口的阴影里,也回应了三下微弱的光点。
“联系上了!准备接应!”魏大勇心中一喜,低喝道,“按照预定顺序,准备上墙!”
队员们迅速散开,占据有利位置,警惕地注视着荒地和两侧巷口的动静。两名负责殿后的队员,则从背上解下了mp40冲锋枪,打开了保险,随时准备用火力压制可能出现的敌人。在这种近距离遭遇战中,mp40的高射速和可控性,将是决定性的力量。
魏大勇则和另外一名身手最好的队员,快速接近到城墙根下。他仰头看了看这足有七八米高的城墙,墙体虽然老旧,布满裂缝和凸起,但对于他们这些经过严格攀爬训练的特战队员来,并非不可逾越。
他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手指和脚踝,对同伴点零头。两人如同壁虎般,手脚并用,利用砖缝和凸起的石块,开始向上攀爬。他们的动作敏捷而稳健,每一次发力都恰到好处,身体紧紧贴着墙面,尽量减少暴露的面积。
城东的爆炸声和机枪扫射声依旧连绵不绝,完美地掩盖了他们攀爬时偶尔带落的细沙石声。
就在魏大勇的手指即将够到垛口边缘时,异变陡生!
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叽里呱啦的日语叫嚷声,突然从荒地一侧的巷道里传来!
“不好!鬼子巡逻队!”负责警戒的队员立刻发出了警报!
只见大约一个分队(13人)的鬼子兵,在一个曹长的带领下,正急匆匆地从那条巷道里冲出来,看样子也是被东门的战斗惊动,正奉命赶往某个位置,恰好途经这片荒地!
这支巡逻队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攀爬的魏大勇两人,以及分散在城墙根下、明显不是善类的其他队员!
“八嘎!敌袭!!”鬼子曹长反应极快,立刻嘶声大吼,同时举起了手中的三八式步枪!
“哒哒哒哒——!!”
根本不需要魏大勇下令,负责警戒的两名队员手中的mp40冲锋枪瞬间喷吐出炽烈的火舌!密集的9毫米手枪弹如同泼水般扫向刚刚冲出巷口的鬼子巡逻队!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突然的打击!mp40恐怖的射速和火力密度展现得淋漓尽致!
冲在最前面的三个鬼子兵,包括那个曹长,甚至没来得及开一枪,就被迎面而来的弹雨打得浑身冒血,如同破麻袋般栽倒在地!
后面的鬼子兵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火力打懵了,慌忙卧倒,或者寻找掩体,仓促举枪还击。
“叭!叭勾!”
零星的三八式步枪射击声响起,子弹打在城墙砖石上,噗噗作响。
“他娘的!暴露了!火力压制!掩护队长上墙!”手持mp40的队员一边猛烈扫射,将试图抬头还击的鬼子死死压在巷口附近,一边大吼。
另一名队员则迅速掏出一枚卵形手雷,拔掉保险销,在头盔上磕了一下,延时两秒,猛地甩向鬼子聚集的巷口!
“轰!”
手雷精准地落在巷口爆炸,破片和冲击波又将两个试图冲出来的鬼子兵炸翻。
此刻,魏大勇和那名队员已经趁机猛地发力,翻身跃上了城墙垛口!
“快!绳子!”魏大勇一上城墙,立刻对早已在此接应的“猴子”组喊道。
“猴子”和另一名队员早已准备多时,立刻将三条固定在垛口上的粗绳索抛了下去。
“交替掩护!上!”魏大勇对着城下大吼,同时一把抢过“猴子”身边一支带着瞄准镜的毛瑟步枪,迅速架在垛口上,眼神冰冷地瞄向了下方巷口那些还在负隅顽抗的鬼子兵。
城下,剩下的六名队员反应迅速。两人继续用mp40和手枪火力压制巷口,另外四人则毫不犹豫地抓住垂下的绳索,双脚蹬住城墙,快速向上攀爬!
“叭勾!”
一个鬼子兵试图瞄准攀爬的队员,刚露出半个脑袋,魏大勇手中的毛瑟步枪就响了!
“砰!”
清脆的枪声甚至压过了mp40的连射。那名鬼子兵的钢盔上瞬间多了一个弹孔,一声不吭地仰面倒下。
魏大勇拉动枪栓,弹壳跳出,眼神如同冰冷的雷达,继续搜索着下一个目标。他的精准狙击,给城下的队员提供了至关重要的掩护,使得鬼子几乎不敢露头精确射击。
mp40的咆哮声,毛瑟步枪精准的点射声,鬼子三八式步枪零星的还击声,手雷的爆炸声,在这城西一隅激烈地交织着,与远处东门主战场传来的轰鸣遥相呼应。
趁着火力间隙,城下的六名队员以惊饶速度相继爬上了城墙。
“撤!快撤!”魏大勇见所有人都已上墙,立刻下令。
队员们毫不犹豫,抓住绳索,依次向城外滑降。魏大勇和“猴子”组则留在最后,用火力继续压制着巷口,直到确认所有队员都安全降落到城外。
“走!”魏大勇打完步枪弹仓里最后一颗子弹,将步枪背在身后,抓住最后一根绳索,敏捷地滑了下去。
“猴子”则掏出最后一枚手雷,拔掉保险,延时三秒,朝着巷口方向奋力抛去,然后才抓住绳索,迅速降下。
“轰!”
手雷在巷口炸开,硝烟弥漫,彻底阻断了鬼子追兵的视线。
当幸存的七八个鬼子兵胆战心惊地冲出巷口,冲到城墙根下时,只看到几条兀自摇晃的绳索,以及地上几具同伴的尸体。而袭击者,早已消失在城墙之外,不见了踪影。
整个遭遇战和撤退过程,从开始到结束,不超过三分钟。干净,利落,虽然发生了意外交火,但凭借精良的装备、默契的配合和果断的处置,魏大勇队以轻微代价(一人手臂被流弹擦伤),成功摆脱列人,完成了秘密潜入……以及其后的强行突围。
城东,张大彪的一营依旧在用炮火和枪声演奏着激昂的乐章;而城西,这场短暂而激烈的交锋,则如同一段惊险的插曲,已经悄然落幕。魏大勇他们,带着成功的喜悦和一丝硝烟的气息,正迅速隐入城西外的茫茫青纱帐中,与接应的二营汇合。
莱阳城内的日军,直到此刻,注意力都还被牢牢吸引在东门。对于西城墙下发生的这场短暂接触战,除了那个被打残的巡逻队,更高层的指挥官甚至可能都还未收到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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