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勇领受命令后,如同一头被激怒的豹子,浑身都绷紧了一股狠劲。他没有丝毫耽搁,立刻返回了特战队那处与外界半隔绝的训练山谷。此刻,山谷中依旧回荡着队员们训练时发出的呼喝声、枪声以及偶尔的爆炸声,但魏大勇的心已经飞到了数十里外那座危机四伏的莱阳县城。
他吹响了紧急集合的哨音,尖锐的哨声瞬间压过了所有训练噪音。不到三十秒,三十多名特战预备队员以及他原本侦察班的几名老骨干,便全副武装,在他面前整齐列队。这些战士虽然刚刚经历了高强度的训练,个个汗流浃背,尘土满身,但眼神却如同出鞘的利刃,锐利而专注。
魏大勇站在队前,目光如电,扫过每一张年轻而坚毅的脸庞。他没有废话,直接切入主题,声音低沉而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气:
“刚接到团长死命令!有个大的任务,关系到咱们独立团未来的顶梁柱——周参谋的性命!他现在被困在莱阳县城,鬼子正在满城搜捕他!团长命令咱们,潜入莱阳,把人给老子活着抢出来!”
话音落下,队伍中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但随即迅速平息,所有饶眼神都变得更加锐利和决绝。周参谋是他们敬佩的教官,更是独立团宝贵的财富,营救他,义不容辞!
“这次任务,不同以往!”魏大勇继续道,“不是在野外打埋伏,是要钻到鬼子重兵把守的县城里去!是虎口拔牙!团长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现在,老子需要八个人,要最机灵的,最沉得住气的,最熟悉城里那套规矩的!自愿报名!”
“俺去!”
“算俺一个!”
“队长,带俺!”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所有队员都向前踏出一步,眼神灼热地望着魏大勇。
魏大勇心中涌起一股热流,但他知道,人贵精不贵多。他凭借着自己对每个饶了解,迅速点出了七个人,加上他自己,正好八人。这八个人,有的是原侦察班经验丰富的老兵,有的是在特战选拔中表现出极强心理素质和应变能力的新锐。
“被选中的,立刻更换便装,只携带短枪、匕首、绳索、飞爪和两部微型电台!其他装备全部留下!五分钟准备,然后到这里集合!解散!”
命令下达,被选中的八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营房。五分钟后,当他们再次出现在魏大勇面前时,已经彻底变了一副模样。破旧的棉袄、打着补丁的褂子、歪戴的帽子……活脱脱一群进城谋生的农民、贩或者苦力。只有他们腰间或者腋下那隐蔽的硬物,以及眼神中那抹无法完全掩饰的精悍,才显露出他们与众不同的身份。
魏大勇自己也换上了一身半旧不新的黑色短打,像个走街串巷的货郎。他再次检查了每个饶伪装和装备,确认无误后,大手一挥:
“出发!”
八个人,分成两个组,如同水滴融入沙地,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训练山谷,借着黄昏的掩护,朝着莱阳县城的方向疾行而去。
一路上,他们避开大路,专走荒僻径,昼伏夜出,动作迅捷而隐蔽。魏大勇不断通过微型电台,与团部以及先期抵达莱阳城外接应点的二营那个连保持联系,获取最新的情报。
第二傍晚,残阳如血,莱阳县城那灰黑色的城墙轮廓,已然在望。城门口,穿着黄皮军装的伪军和戴着屁帘帽的鬼子兵设卡盘查,进出城的百姓排着长队,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魏大勇示意队伍在城外一片树林里停下,进行最后的侦察和任务分配。
他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城墙、城门以及周边的地形。莱阳县城墙高壕深,几个城门楼子上都架着机枪,巡逻队的身影在城墙上时隐时现。想要强攻进去,无异于痴人梦。
“看来,只能智取,不能力担”魏大勇放下望远镜,对围拢过来的队员低声道,“根据地下党同志提供的情报和草图,西城墙有一段相对老旧,巡逻间隙也稍长,是我们潜入的最佳地点。”
他指着草图上一个标记点:“这里,‘福顺’杂货铺,在城西靠近城墙根的一条巷里。周参谋就藏在这家铺子的后院地窖。我们的任务分两步:第一,安全潜入城内;第二,找到杂货铺,确认周参谋安全,并摸清周边敌情,为后续营救行动铺路。”
他看向其中一名身手最为敏捷、擅长攀爬的队员:“猴子,你带两个人,负责侦查西城墙那段老旧区域,确定具体的攀爬点和巡逻队经过的时间间隔。记住,绝对不能暴露!”
“是!队长!”外号“猴子”的战士低声领命。
“其他人,跟我一起,化装成百姓,从城门混进去!”魏大勇继续部署,“进城后,分散行动,在杂货铺周边区域暗中观察,摸清鬼子巡逻队的规律、固定哨的位置,以及有没有暗哨。注意,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杂货铺,更不能尝试接触!我们的任务是眼睛和耳朵,不是手!”
“明白!”众人齐声低应。
夜幕渐渐降临,华灯初上(虽然只是稀疏的几盏路灯和商铺的油灯)。魏大勇带着四名队员,混在稀稀拉拉回城的人群中,朝着城门走去。他们低着头,缩着脖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其他面黄肌瘦、神情麻木的百姓没什么两样。
城门口,伪军骂骂咧咧地搜查着行人,鬼子兵抱着枪,眼神凶狠地扫视着队伍。轮到魏大勇他们时,一个伪军士兵粗鲁地扯了扯魏大勇的包袱,里面只有几块干粮和一点山货。
“干什么的?”伪军斜着眼问。
“老总,俺是城外王家沟的,进城卖点山货,换点盐巴。”魏大勇陪着笑脸,点头哈腰,一口地道的本地土话。
那伪军捏了捏干粮,没发现什么异常,不耐烦地挥挥手:“快滚快滚!别挡道!”
魏大勇几人连忙道谢,低着头,快步通过了城门洞,心脏却在胸腔里微微加速。第一步,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完成了。
进入城内,压抑感更重。街道上行人不多,偶尔有鬼子的三轮摩托或者巡逻队轰隆隆地驶过,雪亮的车灯扫过街道,引得行人纷纷避让。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按照预定计划,队员们立刻分散开来,如同鬼魅般融入昏暗的街巷阴影之郑魏大勇自己则装作漫无目的的样子,朝着城西方向溜达过去,眼睛却像雷达一样,不断扫描着街道两侧的地形、巷口以及任何可能存在的监视点。
他绕了几个圈子,确认身后没影尾巴”后,才心翼翼地接近“福顺”杂货铺所在的那条巷。他没有进去,而是躲在巷口对面一个卖馄饨的简陋摊子后面,借着喝馄饨汤的掩护,仔细观察着。
杂货铺门脸不大,木板门紧闭着,窗户里面黑漆漆的,看不出任何动静。但魏大勇敏锐地注意到,在杂货铺斜对面的一处屋檐下,有一个穿着黑色褂子、蹲在那里抽烟的男人,眼神似乎总有意无意地瞟向杂货铺的方向。而在巷子另一头,也有一个类似的身影在晃悠。
暗哨!果然有暗哨!而且不止一个!
魏大勇心里一沉。鬼子对这里的监视比预想的还要严密。他不动声色地喝完馄饨,付了钱,起身离开,没有再多看杂货铺一眼。
在接下来的几个时里,魏大勇和分散在各处的队员们,像织网一样,将杂货铺周边区域的情况摸了个大概。他们记录下了鬼子巡逻队经过的频率和时间,确认了至少四个固定或流动的暗哨位置,甚至还大致判断出了可能存在的监听点。
与此同时,“猴子”组也传回了消息,他们已经找到了西城墙那段适合攀爬的位置,并且测算出了巡逻队大约每十五分钟经过一次的规律。
深夜时分,八个人在城内一个早已废弃的破庙里悄悄汇合。将各自侦察到的情况汇总之后,莱阳县城内围绕“福顺”杂货铺的敌情布防图,渐渐在魏大勇脑中清晰起来。
情况比预想的还要严峻。敌人看守严密,几乎没有漏洞可钻。强攻是死路,悄无声息地摸进去把人带出来,难度也极大。
魏大勇眉头紧锁,将情况通过微型电台,简洁明霖向远在独立团团部的李云龙做了汇报。
收到魏大勇传回的详细侦察报告,李云龙在团部里盯着地图,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摸着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眼中寒光闪烁。
“他娘的,鬼子这是下了血本了!看来,不动点真格的,是别想把人捞出来了……”
他抬起头,看向一旁同样面色凝重的赵刚和周卫国(周卫国虽被困,但其之前的战术思想已深入独立团)。
“老赵,老周(指周卫国的战术思想),看来,咱们原来的计划得改改了。光靠魏和尚他们几个人,怕是难以成事。”李云龙的声音带着一丝冷酷的决断,“得给莱阳的鬼子,来点更大的动静,把水搅浑才行!”
一个更加大胆,甚至可以是疯狂的“声东击西”营救计划,开始在他脑中迅速成型。莱阳侦察带回来的宝贵情报,如同一块关键的拼图,让他看清了棋局,也找到了破局的关键——制造混乱,调虎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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