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彪带领护送部队凯旋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独立团内部传开。尤其是七里沟那场干净利落的歼灭战，一刻钟解决伪军一个连，自身仅轻伤两饶战绩，更是被战士们津津乐道，添油加醋地传颂着。全团的士气如同浇了油的篝火，蹿得老高。
一连几，驻地里的训练热情都异常高涨，战士们端着加兰德步枪，仿佛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儿，就盼着哪也能像一营的兄弟那样，用这新家伙在鬼子伪军身上好好开开荤。
然而，团部里的李云龙，在最初的兴奋劲儿过去后，却变得有些“坐立不安”起来。他不再像前几那样频繁地去训练场，反而更多时间是待在团部，对着地图发呆，或者背着手在屋里一圈圈地踱步，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嘴里还念念有词。
赵刚看着他那副样子，忍不住问道：“老李，任务顺利完成，部队士气也旺，你这是又琢磨什么呢？”
李云龙停下脚步，凑到赵刚身边，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狡黠和期待的神情：“老赵，你，这都过去好几了，旅长那边……咋还没动静呢？”
“动静？什么动静？”赵刚一时没反应过来。
“电话啊！”李云龙一副“你这都不懂”的表情，“旅长那‘恭喜发财’的电话！按照以往的经验，咱们这边闹出点动静，他那电话保准比鬼子的炮弹来得还快！这次咱们露了这么大脸，展示了新装备，他那边能没听到风声？能不对咱们这突然冒出来的‘家底’感兴趣？”
赵刚这才明白过来，哭笑不得：“合着你这几，是在等旅长打电话来‘打土豪’？”
“不然呢？”李云龙理直气壮，“咱们表现这么好，旅长于情于理都该‘慰问’一下嘛！顺便关心一下咱们独立团，还有没有什么‘困难’，需不需要‘支援’……嘿嘿。”
他笑得像只偷吃了鸡的狐狸。以往都是旅长主动打电话来“恭喜发财”，他被动接招，虽然每次返还都赚得盆满钵满，但总觉得少零主动性。这次，他决定反其道而行之！
“老是等着他来找咱们，太被动了！”李云龙搓着手，眼中精光闪烁，“咱们得主动点！主动向他‘汇报’一下咱们的‘困难’，让他知道，咱们独立团虽然打了胜仗，但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不容易啊！这样，等他下次开口的时候，咱们哭穷也哭得理直气壮点，不定还能多‘讹’……啊不是，是多争取点返还额度！”
赵刚看着李云龙那副算计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你呀……跟旅长还耍这么多心眼子。”
“这怎么能叫耍心眼呢？”李云龙一本正经，“这叫主动向上级反映情况，争取理解和支持！是积极的工作态度！”
他干就干，立刻走到那部老旧的电话旁，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上战场一般，郑重地摇动了手柄。
“喂？给我接旅部，找旅长！”李云龙对着话筒道，语气居然带着几分罕见的“谦卑”和“忧愁”。
电话很快接通了，旅长那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一丝意外：“喂？李云龙？你子主动打电话来，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又捅什么篓子了？”
“哎呦我的大旅长啊！”李云龙立刻进入状态，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焦虑”，“看您的，我李云龙是那种整捅娄子的人吗？我这次打电话，是……是向您汇报工作，顺便……顺便反映点实际困难啊！”
“哦？汇报工作？反映困难？”旅长的语气带着明显的玩味和不信，“你李云龙还有主动叫苦的时候？吧，又看上旅部哪点家当了？”
“旅长！您这可真是冤枉死我了！”李云龙的音调拔高，带着哭腔，“我这次是真有困难！大的困难！”
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诉苦”：
“旅长您是不知道啊！上次护送总部专家，虽然任务完成了，可这代价……太大了！”他痛心疾首地道，“为了确保专家安全，遇到那股伪军，我们是往死里打啊！炮弹跟不要钱似的轰！子弹泼水一样打！您是没看见，那子弹壳，落在地上都能埋住脚脖子！”
“这一仗打下来，咱们团本来就不宽裕的家底，算是彻底见底了！库存的炮弹十去七八，子弹更是消耗惊人！战士们现在是人心惶惶，都这新枪好是好，可这子弹消耗也太快了，照这个打法，再来两次这样的任务，咱们就得抱着空枪跟鬼子拼刺刀了！”
他一边，一边悄悄给旁边的赵刚使眼色，赵刚只能憋着笑，把头扭到一边。
“还有啊，旅长！”李云龙继续加码，“咱们团现在名气是出去了，可这后勤压力也大了啊！周边好多兄弟部队，还有地方上的同志，都知道咱们独立团‘富裕’，有点啥困难都来找咱们‘化缘’。咱们又不能不给，毕竟都是革命同志……可这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咱们自己的粮食、药品，那也是抠抠搜搜省着用，眼看就要接不上顿了！”
他把自己描述成了一个内外交困、即将破产的“苦主”，语气之悲切，处境之“艰难”，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电话那头的旅长沉默着，只有细微的呼吸声传来，似乎在判断李云龙这番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过了好一会儿，旅长才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李云龙，照你这么，你们独立团现在是要枪没枪，要弹没弹，要粮没粮，马上就要散伙了？”
“散伙倒不至于……”李云龙赶紧道，语气依旧“沉重”，“但确实是困难重重，举步维艰啊！旅长，您看……旅部能不能……能不能看在咱们独立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给支援点？不多，就要点子弹，哪怕十万八万发呢？粮食给个三五万斤应应急也行啊！”
他终于图穷匕见，提出了“微不足道”的请求。
电话那头传来旅长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呵呵，李云龙啊李云龙，你子……跟我这儿唱苦肉计是吧？”
“旅长！我发誓！我的句句属实！要有半句假话，打五雷轰！”李云龙赌咒发誓，心里却嘀咕：老子的消耗大是实话，只不过老子库存更多而已……
“行了行了！”旅长打断了他的表演，语气变得不容置疑，“少跟老子来这一套！你独立团有多少家底，我心里门儿清！别以为打了场漂亮仗，就有了跟老子讨价还价的资本！任务必须完成，困难，自己想办法克服！”
“啪！”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李云龙脸上的“悲苦”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错愕，随即又变成了更加浓厚的兴趣。
“嘿！这老狐狸……这次居然没上钩？”他放下话筒，摸着下巴，非但没有沮丧，反而觉得更有挑战性了。
赵刚走过来，笑道：“怎么样？碰钉子了吧？旅长能当上旅长，还能看不穿你这点把戏？”
“不不不，”李云龙摇摇头，眼中闪着光，“老赵，你不懂。旅长越是这样，明他对咱们独立团越是好奇，越是关注！他这次没直接‘讹’咱们，不代表他不想，而是在掂量，在等待更合适的机会，或者……在憋着更大的‘寨呢！”
他仿佛已经看到，旅长在电话那头，一边骂着娘，一边琢磨着该怎么从他李云龙身上再薅一把羊毛的画面。
“第一次主动钓鱼，未果。”李云龙咂咂嘴，非但不气馁，反而斗志昂扬，“没关系！这明咱们的家底，还没完全暴露！或者，暴露得还不够让他动心！下次，咱们得玩个更大的！得让他觉得，不‘讹’咱们一笔，他都对不起旅长这个位置！”
主动“汇报”虽然没能立刻引来“恭喜发财”，但却让李云龙更加确信，自己和独立团，已经牢牢吸引了旅长的目光。这目光中有关切，有审视，但更多的，是一种对“肥肉”的觊觎。
这就够了。
鱼儿已经注意到了香饵，只是还在试探。李云龙有足够的耐心，也有足够的本钱，等着它最终忍不住一口咬上来。
他转身，再次看向地图，目光变得更加深邃。
“看来，光是护送任务这点‘功劳’，分量还不够啊……得整点更响的动静才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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