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风看他狼吞虎咽模样,知他这一路定是风餐露宿,心中更添感慨。
待他吃得缓了些,江逸风才道:“三日后我要往西去,走一条秘道往安西,你可要同去?”
裴十三几乎立刻放下饼:“自然同去,这次阿郎可不能扔下某。”
话出口又迟疑,“只是……阿郎怎突然要往安西去?还弄出这般大动静?”他瞥向后院方向,那里浓烟未散。
“郭兄困在了那。”江逸风简略了郭震与秘道之事,却隐去神雷与娄师德善意的细节,“得了娄尚书五十轻骑相助,需尽快动身。”
裴十三听完,沉吟道:“这一路,某也听闻,吐蕃如今是论赞婆当家。此人比他兄长论钦陵更谨慎多疑,祁连山一线怕是布防森严。”
“所以才需秘道。”江逸风起身,走到廊下看着那些薛孤家送来的货物,“你既来了,正好。这两日帮我瞧瞧制备的东西可还周全。”
裴十三应声跟出。
二人行至后院门边,只见棚下王泓正带人忙碌,烟气蒸腾。
江逸风远远指着粗粗了提纯之法与铁球之事,裴十三细细听着,时而点头,时而蹙眉。
“阿郎要的可是雷?”他压低声音,他以前在益州时,听叶开提起过。
江逸风颔首:“对,防身之用。”
裴十三不再多问,只道:“还有一要事,差点忘了。”
完去货物里翻出了那本册子。“薛孤娘子特意交待,给阿郎带来。”
江逸风接过册子,去了包着的丝绸,看到字迹娟秀,批注细致——显是薛孤娘子亲手写给自己的。
他摩挲书册,一时出神。
“阿郎。”裴十三轻声道,“薛孤娘子让某带话:望君珍重,早归东都。”
江逸风先合上书卷,望向西暮色。
暮云如血,远处祁连山沉默匍匐,自己这身边的几个都没处理好,又冒出一个来。
众人给裴十三接完风后,江逸风回到厢房时,暮色已沉得透了。
江逸风点起油灯,灯焰在琉璃罩里跳了跳,将满室昏黄映暖几分。他从行囊中取出那册薛孤知瑾托裴十三捎来的手札,册子用的是上好的剡溪纸,边角已摩挲得微卷,透着主人时常翻看的痕迹。
翻开第一页,墨香犹存。字迹是娟秀的簪花楷,起首便是一阕:
金梭涩尽九张机,玉漏寒宵月魄稀。
若照玉门霜重处,为君先暖衽边衣。
他指尖顿在“玉门”二字上。陇右秋风似乎透过窗纸缝钻进来,带着祁连山的寒意。
可这字里行间,却仿佛真有个人在灯下絮絮着——长安的月,东都的雨,不知玉门关外的你,可添了衣?
再往后翻,竟是她与卢丛璧的对话录:
“丛璧问我,若有一人总入梦来,当如何?”
“我答:从今起,若梦到江郎君,那便明……此生我心中是有他的,是爱他的。”
“丛璧笑我痴。我亦笑,痴便痴罢。”
江逸风呼吸微滞。这女子……竟将这般心思坦坦荡荡写在纸上,托人千里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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