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阳光正好。祁逸川带着李秀杰,来到了位于市中心一处闹中取静、外表毫不起眼、内里却别有洞的私人会所。这里不对外挂牌营业,只接受会员预约,实行严格的私密制度。祁逸川显然是这里的常客,门童和服务生都认得他,恭敬地引着他们穿过曲径通幽的回廊,来到一间名为“竹韵”的包厢。
包厢不大,但极尽雅致。整面墙的落地窗外,是一片精心打理过的日式枯山水庭院,白沙、青石、几株姿态遒劲的黑松,在午后的阳光下静谧如画。室内飘散着淡淡的、令人心旷神怡的檀香。
“这里我以前常来,主厨是老板从京都重金挖来的,做怀石料理一绝,食材都是当从日本空运过来的,特别新鲜。”祁逸川兴致勃勃地介绍着,很绅士地替李秀杰拉开椅子,“不过今咱们不吃那个,太费时间。我让他们准备了改良版的创意私房菜,有几道招牌你一定喜欢!”
李秀杰有些拘谨地坐下。这里的环境和服务,都透着一种无声的、昂贵的奢靡感,与她现在狼狈的处境格格不入。她甚至能感觉到侍者看似恭敬、实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探究的目光。她下意识地拉了拉身上那件普通的米白色风衣。
祁逸川似乎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挥手让侍者先退下,亲自给她倒了一杯温热的玄米茶,声音放柔:“别紧张,这里很安全,老板是我哥们,嘴特别严。你就当是……出来散散心,尝尝好吃的。”
他的体贴让李秀杰心头微暖,点零头。
菜品一道道地上来。果然如祁逸川所,每一道都精致得像艺术品,从摆盘到食材,都透露着不菲的价格和主厨的巧思。味道也确实无可挑剔,鲜美得仿佛能在舌尖上跳舞。但李秀杰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她不是没吃过好东西,在“云深居”,段云深给予她的物质享受从来都是顶级的。但此刻,坐在这里,享受着另一个男人(或者男孩)的盛情款待,心中那份不安和愧疚,如同潮水般,随着每一道珍馐的入口,愈发汹涌。
尤其是当最后侍者送来榨,祁逸川看都没看,直接从钱夹里抽出一张黑卡递过去,然后笑着对她“这顿才九千多,很划算!下次带你去吃另一家,那家的松露更绝!”时,李秀杰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九千多……一顿饭。这对于曾经的“段太太”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于现在身无分文、前途未卜的她来,却是一个文数字。而祁逸川,一个19岁的学生,却能如此轻描淡写地消费,甚至觉得“划算”。这巨大的差距,再次清晰地提醒她,他们来自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他的世界阳光明媚,充满无限可能和优越的物质;而她的世界,阴云密布,危机四伏,连生存都成问题。
“祁逸川,其实……不用这么破费的。”她放下筷子,低声。
“破费什么呀!”祁逸川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眼中是纯粹的开心,“能请你吃饭,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嘛,花在让你开心的事情上,最值了!” 他得理所当然。从到大,他从未为钱发过愁。母亲王晚婧对他极尽溺爱,零花钱动辄几十上百万地给,各种副卡、黑卡塞满钱包,就怕他不够花。在他朴素的世界观里,喜欢一个人,就是要给她最好的,而“最好的”自然也包括物质。他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
看着他清澈而理所当然的眼神,李秀杰到嘴边的、关于“我们不一样”的话,又咽了回去。算了,现在这些,只会扫兴,也显得矫情。她默默记下这份情,想着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还。
午餐接近尾声时,祁逸川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微一正,对李秀杰做了个“稍等”的手势,走到窗边接起。
“喂,陈律师。”
电话那头,是祁逸川通过家族关系找到的、海城乃至全国都排得上号的顶尖离婚诉讼律师,陈靖。此人以手段强硬、思维缜密、不惧权贵着称,当然,收费也极其高昂。
“祁少,关于李秀杰女士的离婚案,我这边初步研究了一下情况。”陈律师的声音冷静而专业,透过听筒隐约传来,“有几个关键点需要明确告知您和李女士。”
“您。”祁逸川神情认真。
“第一,根据李女士的描述,她单方面签署了离婚协议书,但男方段云深先生并未签字。这种情况下,协议是无效的。离婚必须通过法定程序,即协议离婚双方亲自到婚姻登记机关申请,或者诉请离婚。”
祁逸川皱眉:“诉讼离婚?会很麻烦吗?要多久?”
“这正是我要的第二点。”陈律师语气不变,“诉讼离婚,原则上需要双方到场。但如果一方坚决不到场,或者有特殊情况,在证据确凿、符合法律规定的情况下,法院也可以缺席判决。不过,这增加了不确定性和时间。段云深先生的身份……比较特殊,他如果动用资源拖延或施加影响,会非常麻烦。”
祁逸川的心沉了沉:“那怎么办?难道离不了?”
“有办法,但需要李女士的绝对配合和决心。”陈律师顿了顿,“如果决定走诉讼程序,我会立刻起草起诉状,向有管辖权的法院递交。明,法院的传票就会送到段云深先生手上。按照程序,最快后,需要双方到法院进行调解或庭审。当然,如果段先生拒绝出面,或者李女士有合理理由无法到场(比如人身安全受到威胁),我们可以申请通过视频方式参与,但这需要法院批准,并且会影响判决倾向。”
“视频?”祁逸川看了一眼座位上神色不安的李秀杰,压低声音,“她……可能不太想直接面对他。有风险。”
“我理解。”陈律师声音依旧平稳,“所以,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李秀杰女士本人必须表现出坚决的、自愿的离婚意愿。 这一点,无论在调解庭还是法庭上,都至关重要。如果她表现出丝毫犹豫、被迫,或者对方能拿出证据证明婚姻并未破裂,甚至证明李女士是在受胁迫、非自愿情况下提出离婚,那这场官司就很难打,甚至可能被驳回。”
祁逸川握紧了手机。他明白了。离婚,不仅仅是法律程序,更是李秀杰与过去那段扭曲关系的彻底切割。她必须坚定,不能回头。
“陈律师,你有多少把握?”他问。
“在没有看到对方实质证据、不了解段先生具体反应之前,谈把握为时过早。”陈律师很谨慎,“但我可以保证,我会竭尽所能,动用一切合法合规的资源,争取对李女士最有利的结果。这场官司,难度极大,对手极强,但并非没有胜算。关键在于李女士的决心,以及……我们能否找到足够有力的证据,证明婚姻关系确已破裂,且无和好可能。”
祁逸川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陈律师,麻烦您尽快准备起诉材料。费用方面,不用担心,按最高的标准来。需要什么协助,随时告诉我。至于秀杰姐的决心……我会确保。”
“好。那请祁少转告李女士,最迟今下午,我需要和她进行一次详细的、保密的当面沟通,了解所有细节,并签署委托书。明,传票就会发出。”陈律师干脆利落。
“没问题,地点我来安排,保证安全隐秘。”
挂羚话,祁逸川走回座位,脸上的轻松笑意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凝重。他在李秀杰对面坐下,看着她忐忑不安的眼睛,没有隐瞒,将陈律师的话,用尽可能平和、但清晰的语气,转述了一遍。
当听到“传票明就会送到段云深手上”、“后可能需要去法院”、“必须表现坚决的自愿离婚意愿”时,李秀杰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离婚这件事真的被提上法律程序,变成一张即将送达段云深手中的冰冷传票时,那种巨大的、源于骨子里的恐惧,还是瞬间攫住了她!
他会有什么反应?暴怒?毁灭一切?他会怎么对付她?又会怎么对付……帮她打官司的祁逸川,甚至那位陈律师?
“秀杰姐,”祁逸川伸出手,轻轻覆盖在她冰凉颤抖的手上,眼神坚定而充满力量,“别怕。陈律师是顶尖的,他会处理好法律程序。你需要做的,就是坚定你的想法,告诉我,你真的想离婚,彻底离开他,开始新生活。其他的,交给我,好吗?”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递过来,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李秀杰抬起头,看着他年轻却写满认真和守护的脸庞,看着他眼中毫不退缩的光芒。是的,她必须坚定。这是她选择的路。签下协议书,离开“云深居”,就是为了摆脱过去。现在,只是将这场逃离,推向法律认定的终点。她不能退缩,否则,之前所有的决心和勇气,都成了笑话,也会将祁逸川和帮助她的人,置于更加不义的境地。
“我想。”她听到自己用干涩却清晰的声音回答,反手握住了祁逸川的手,仿佛要从他那里汲取更多的勇气,“我想离婚。彻底地。我不会后悔,也不会退缩。”
祁逸川眼中迸发出惊喜和赞赏的光芒,用力回握她的手:“好!那我们就不后悔,不退缩!陈律师下午会来和你详谈,地点我来安排,绝对安全。明,传票就会送到。后……不管是在法院,还是通过视频,我们一起去面对!”
他的话语,如同最有力的承诺,也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了李秀杰冰冷恐惧的心。是的,一起去面对。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了。
然而,两人都清楚,当那张离婚传票真的送到段云深手上时,意味着什么。那将不再是悄无声息的逃离,而是一场公开的、宣战般的挑衅。那个掌控欲和占有欲达到极致的男人,被他法律上的妻子,以如此“羞辱”的方式,告上法庭,要求解除婚姻……可以想象,那将会掀起怎样一场席卷一切的、毁灭性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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