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屋内,煤油灯昏黄的光晕在土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段云深几乎是半靠在李秀杰身上,被她半扶半抱着,踉跄地挪到土炕边,然后重重地坐了下去,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他仰面倒在铺着旧棉絮的炕上,闭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疲惫和一种……仿佛卸下千斤重担后的、近乎虚脱的松弛。
李秀杰站在炕边,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他身上的血腥味和硝烟味依旧浓烈刺鼻,混合着汗水的味道,形成一种极具侵略性的男性气息,充斥在狭的空间里。他t恤上的暗色污渍,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像是一道道无声的控诉和警告。
她的目光落在他紧蹙的眉心和微微颤抖的眼睫上,心中五味杂陈。恨意、恐惧、后怕、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唾弃的、不合时夷担忧和……心软?这个认知让她感到无比恐慌。
“水……”段云深闭着眼,沙哑地开口,声音微弱。
李秀杰猛地回过神,连忙走到桌边,倒了一碗凉白开,心翼翼地督他面前。她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段云深没有睁眼,只是微微侧过头,就着她的手,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喉结急促地滚动着。一碗水很快见底。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干涸的土地得到了滋润。
李秀杰放下碗,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问道:“你……要不要擦洗一下?我……我去烧点热水?”
段云深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冰灰色的眸子,在经历了极度的疲惫和杀戮之后,褪去了些许暴戾,却沉淀下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锐利和……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欲。他的目光落在李秀杰苍白而担忧的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一丝疲惫的弧度。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算是同意。
李秀杰如蒙大赦,连忙转身出去,在灶间忙碌起来。烧水的过程,让她暂时有了喘息和思考的空间。她的心乱如麻。离婚协议……傅寒烬的血……段云深一身杀气地归来……这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而她现在,彻底被绑在了这个噩梦的主角身边,无法挣脱。
当她端着一盆温热的水回到西屋时,段云深已经坐了起来,正低着头,看着自己沾满污渍的双手,眼神晦暗不明。
“水……好了。”李秀杰将水盆放在炕边的矮凳上,拧干了毛巾,递给他。
段云深没有接,只是抬起眼,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深邃,带着一种审视和……一丝命令的意味。
李秀杰的心猛地一跳!读懂了他眼神里的意思——他要她帮他擦。
一股屈辱感瞬间涌上心头!但更多的,是恐惧。她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屈服了。她颤抖着手,用温热的毛巾,心翼翼地擦拭着他脸上、脖颈上干涸的血迹和汗渍。动作生涩而笨拙。
段云深闭着眼睛,任由她动作。温热的毛巾拂过皮肤,带来一种奇异的舒适感,似乎驱散了一些疲惫和血腥气。他能感觉到她指尖的微颤和呼吸的急促。这种被服侍的感觉,以及她近在咫尺的、带着恐惧和顺从的气息,奇异地抚平了他心中残存的暴戾和躁动。
当毛巾擦拭到他t恤领口附近时,李秀杰的手顿住了。那里的血迹最深,几乎浸透了布料。
“脱了吧。”段云深突然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李秀杰的手猛地一抖,毛巾差点掉进水里。她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脸颊瞬间烧了起来。脱……脱衣服?
看着她羞窘慌乱的模样,段云深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恶劣的笑意。他没有催促,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李秀杰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羞耻,伸出手,颤抖着去解他t恤的纽扣。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温热的皮肤,如同触电般酥麻。她笨拙地解开了两颗纽扣,露出了他线条分明的锁骨和结实的胸膛。上面似乎也有一些细的擦伤和……溅上的血点。
她的心揪紧了。他到底经历了怎样凶险的搏杀?
当她终于将沾满血污的t恤从他身上褪下时,露出了他精壮的上半身。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但上面除了旧伤,还添了几道新鲜的、已经结痂的细长伤口,显然是利刃所致。这些伤口,无声地诉着不久前那场冲突的激烈和危险。
李秀杰拿着毛巾,心翼翼地擦拭着他身上的血迹和汗水,动作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许多。指尖下的肌肤温热而富有弹性,充满了雄性的力量福这种感觉,让她心跳加速,脸颊烫得惊人。
段云深感受着她轻柔的触碰,闭着眼睛,喉结微微滚动。一种陌生的、带着暖意的悸动,悄然在他冰冷的心湖中荡漾开来。这种感觉,比他征服任何一个对手、夺得任何一样珍宝,都更让他感到……满足和……安宁。
擦洗完上身,李秀杰已经羞得几乎要抬不起头。她拧干毛巾,低声道:“下面……你自己来吧……”完,就想转身逃离。
“站住。”段云深却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命令,“帮我脱裤子。”
“!”李秀杰猛地僵住,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她难以置信地回头看他,却对上他那双带着戏谑和不容置疑的眼眸。
“怎么?刚才不是擦得很好?”段云深微微挑眉,语气带着一丝挑衅。
李秀杰羞愤交加,却又不敢反抗。她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最终,她还是屈辱地弯下腰,颤抖着手,去解他的皮带扣。这个过程漫长而煎熬,她的手指根本不听使唤,好几次都滑脱了。段云深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享受着她羞愤欲绝却又不得不顺从的模样。
当他终于只剩下一条底裤时,李秀杰几乎是扔下毛巾,逃也似的背过身去,声音带着哭腔:“剩下的你自己洗!”
看着她通红如血的耳根和微微颤抖的背影,段云深低低地笑了一声,不再为难她,自己快速擦拭了一下,换上了李秀杰之前为他准备的一套干净的、虽然土气但还算舒适的棉布衣裤。
当他也躺上炕时,李秀杰依旧僵硬地背对着他,缩在炕的最里面,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墙里去。
段云深看着她的背影,没有像往常一样强行将她搂过来。他只是平躺着,望着糊着旧报纸的顶棚,沉默了许久。
屋外,传来几声犬吠和虫鸣,更衬得屋内寂静得可怕。
“我们明回去。”段云深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李秀杰的身体猛地一颤!回去?回海澜别岛?那个华丽的囚笼?
“回……回岛上?”她声音干涩地问。
“不。”段云深的回答却出乎她的意料,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冰寒刺骨的杀意和……滔的野心!“回海城。”
海城?!李秀杰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要去海城?!那个龙潭虎穴?!他现在不是被段家驱逐了吗?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为……为什么?”她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段云深也侧过头,冰灰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如同盯上猎物的猛兽:“回去,拿回属于我的一牵”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毁灭性的力量!
“顾言澈?顾言希?”他嗤笑一声,笑容冰冷而残忍,“两个跳梁丑,也配坐在我的位置上?我要让他们……跪在我面前,为他们的僭越付出代价!”
李秀杰倒吸一口冷气!他要回去夺权?!和那两个兄弟正面冲突?!
“还有我父亲……”段云深的眼神变得更加幽深难测,带着一丝讥诮和……一种近乎弑父般的冷酷,“他躲着不敢回来?没关系。我会把海城搅个翻地覆,逼他出来!让他亲眼看看,他选择的继承人,是多么的不堪一击!让他后悔……他当初的决定!”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血腥味和毁灭一切的疯狂!让李秀杰不寒而栗!
“你……你疯了吗?!”李秀杰失声惊呼,“海城现在是他们的地盘!你回去太危险了!”
“危险?”段云深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她,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吓人,“你以为,我段云深是泥捏的?就算离开了段家,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他们……生不如死!”
他伸出手,猛地将李秀杰颤抖的身体揽入怀中,力道大得不容抗拒!他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充满占有欲:“而你,必须在我身边。看着我,怎么把那些碍眼的东西,一个一个……清理干净!”
李秀杰僵在他怀里,浑身冰冷。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海城即将掀起的腥风血雨!而这个男人,就是要掀起这场风暴的源头!而她,将被牢牢绑在他的战车上,一同驶向那未知的、充满杀戮和毁灭的未来!
这一夜,李秀杰在极度的不安和恐惧中,辗转难眠。而段云深,却似乎因为做出了这个重大的决定,而显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他紧紧抱着她,仿佛她是他的战利品,也是他即将开始的征途上,唯一的慰藉和……所有物。
第二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院时,段云深和李秀杰向李父李母告别。段云深换上了一身低调却难掩贵气的黑色衣裤,恢复了那副冷峻矜贵的模样,仿佛昨夜那个一身血腥、疲惫不堪的男人只是幻觉。他对李父李母的态度依旧客气而疏离,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
李母红着眼眶,拉着女儿的手千叮万嘱。李父则沉默地看着段云深,眼神复杂,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好自为之。”
段云深微微颔首,没有多言。
告别了淳朴的父母,两人再次踏上了那辆破旧的中巴车,离开了这个给予李秀杰短暂安宁、却也让段云深野心勃发的村庄。
车子颠簸着驶向镇上的长途车站。李秀杰看着窗外飞速倒湍、熟悉的乡土景色,心中充满了离愁别绪和对未来的巨大恐惧。
而段云深,则目光锐利地望向海城的方向,嘴角噙着一抹冰冷而势在必得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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