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般热衷置办自行车、收音机,一来图个实用,二来盘算着儿子总要成家,娶媳妇总得备些体面物件。
自己先享用着,等儿子相亲时,女方来家相看,见了这排场,亲事自然水到渠成。
这笔账怎么算都不亏,早买早享受。
嗬!三大爷这是发财了啊,不年不节的突然置办大件。”
李无敌倒不惊讶,阎埠贵向来是院里的弄潮儿,虽精打细算却总走在时尚前沿。
别收音机,就是自行车、电视机也都置办过,虽不是二手货就是尺寸,可终究是享受到了。
最近几个月手头宽裕了些。”
阎埠贵压低嗓音,买了收音机,接下来该攒钱买自行车了。
得嘞,您忙您的,我陪淮茹遛弯去。”
李无敌大大方方牵着秦淮茹的手,街坊们见了也不会闲话,思想要端正,这是照顾孕妇呢。
转眼走到北新桥百货商店,这家国营店铺附近还有副食店,兼卖蔬菜。
这条街算是周边难得的繁华地段,商铺林立。
当家的,别进去了吧,又要破费。”
秦淮茹深知自家男人这毛病,散步总要买东西,非得拎点东西回家。
逛逛又不花钱,走着。”
李无敌不由分把人拉进店里,来都来了不结账,岂不是白逛?
入夜后。
岳母住在隔壁厢房,丝毫不影响两口的日常生活,倒也相安无事。
......
光阴似箭,转眼到了八月。
光友放了暑假,被送回乡下帮忙收割稻谷。
今日三号,恰逢周一,正是李无敌每月最忙碌的时候——得四处领取工资,还得补上昨周日没干的兼职活计。
早啊,大茂兄!
他在院里洗漱时碰见了许大茂。
李无敌,今儿一早要去农业部?
许大茂满脸艳羡。
瞧瞧这位,整游手好闲,每月却能领十二块津贴。
幸亏这两个月李无敌既没搞发明也没写歌,否则他真要嫉妒得发狂了。
先去轧钢厂领薪水,顺道送你家秦姐上班。”
凤玲放暑假了,怎么也不回院里看看?
李无敌忽然想起许久未见的邻家妹。
你可别打我妹妹主意,她最近忙着呢。”
许大茂赶紧转移话题,李无敌,贾东旭我教不了了。
带他放了几次电影,啥都没学会,还差点把机器弄坏。”
那就别教了。
我看东旭没这赋,要不让他跟傻柱学厨艺?好歹是门手艺。”
李无敌为贾东旭的前程操碎了心。
学厨干嘛找傻柱?直接跟何叔学不是更好?
许大茂暗自得意,总算逮到李无敌考虑不周的时候。
也对,傻柱现在还没资格带徒弟。”
李无敌不得不承认,许大茂偶尔也能出个好主意。
先不了,我今还有事要忙。”
洗漱完毕回到屋里,勤快的岳母早已备好早餐。
淮茹,下个月领了工资你就休产假吧。”
不急,等国庆节后再休。
国庆放假也算工钱的。”
秦淮茹已经深谙薅羊毛之道。
我是担心你等不到国庆就生了。
到时候看情况吧。”
李无敌虽然心疼媳妇,但也明白这个年代的孕妇都是这么过来的。
秦淮茹心里暖暖的,但觉得自己还能工作。
东旭媳妇不也一直在车间干活吗?
饭后,李无敌拿出作业本对京茹:写完作业才能玩,知道吗?
知道啦姐夫!
京茹撅着嘴,她最讨厌写作业了。
没上过幼儿园的她,连基础都不扎实。
妈,我带淮茹出门了,中午不用等我们。”
八月已至,他得赶紧把农业部要的歌曲交上去,不能耽误排练。
路上心啊女婿。”
秦母一直送到中院连廊才返回。
收拾完碗筷,她又开始洗衣服,这点家务对她来不算什么。
不一会儿,二大妈也来洗衣,两人边干活边唠家常。
淮茹妈,等会儿还去买菜吗?
“买啊!姑爷最爱吃新鲜菜,这热得很,隔夜的菜就不对味儿了。”
秦母那双粗糙的手搓着衣服,唰唰几下就洗得干干净净。
二大妈自认也是干活好手,可跟这一比就差远了。
“淮茹妈,你家姑爷每月给多少家用啊?这么买菜,钱够使不?”
这事儿院里人都纳闷,二大妈忍不住又打听。
“给了十五块,够用了。”
秦母了实话。
她盘算过,每买点肉,再添些青菜,这钱刚好够花。
每月还能攒下十五块,搁以前想都不敢想。
她已经悄悄给闺女塞了十块钱回去。
她倒不怕女婿计较——姑爷性子好又大方,可闺女抠门啊,为这事念叨好几回了,就怕哪被闺女撵走。
还回去十块,秦母心里踏实,剩下五块留着应急。
“十五块?照你这么买菜,不得往里贴钱啊?”
二大妈买菜,心里有本账。
一大家子十五块钱,肉都吃不上几口。
煤水电、油盐酱醋、米面粮油,哪样不要钱?一担煤球就不少花销。
“贴不了几个,淮茹那边也贴补着呢。”
秦母扯了个谎,把闺女推出来挡话。
“哎哟,还是秦淮茹孝顺,知道疼娘。”
二大妈听了个新鲜,赶紧拧干衣服,跑去中院唠嗑了。
“敢情李无敌给十五块家用?要像贾家那么省着花倒是够。
可他顿顿要吃肉,随便割半斤就得四毛钱,再买点青菜,一五毛就没了,这日子咋过?”
“家里还有别的开销呢,难为淮茹妈了,幸亏有秦淮茹帮衬。”
“可不嘛!听李无敌给秦淮茹那边七块钱伙食费,倒没亏待人。”
“我算算啊,李无敌月工资四十五,给出二十二,差不多一半。
他自个儿留二十三,比东旭媳妇工资还高,花都花不完,也不帮衬帮衬兄弟...”
贾东旭蹲在旁边听着,满眼羡慕。
......
轧钢厂办公楼里,李无敌刚领了工资,蘸着唾沫数了数——三十三块整。
“李哥,我这儿也点好了。”
陈碧华挺着肚子,照例跟着领钱不用排队。
“碧华,你这身子重,上班还吃得消不?”
他随口问道:厂里还有别的孕妇吧?现在都讲究多子多福。”
没事,都习惯了。”
陈碧华跟着下楼,倒也不急着回车间,谁还不会偷个懒呢。
问你个事儿!
他把人拉到一旁:你生完孩子后,是打算继续在厂里上班,还是让婆婆来顶岗?
我婆婆要来顶岗?
陈碧华一脸诧异,不是好让东旭回来接班吗?
我就随便问问,想听听你的想法。”
李无敌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贾张氏到现在都没透露真实打算。
这事我了不算,得听东旭和婆婆的。”
陈碧华其实想上班,但也舍不得孩子。
行吧,当我没问。”
他懒得再多管闲事,骑上自行车就走了。
陈碧华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见人影,又呆立片刻才离开。
哥几个这回看清楚了吧?上次跟你们还不信。
陈碧华看李无敌那眼神,就跟当年我家隔壁那媳妇瞅我......
得,陈碧华眼神是不太对劲。
可你隔壁媳妇那段,听着就假。
你也不照照镜子,能跟人家李无敌比吗?
陈大胆,你这是侮辱我人格!我哪点比不上李无敌?
王二,想知道答案?自己去问花姐她们吧。
李无敌可是咱厂里的头号人物。”
陈大胆摇头走开,既生瑜何生亮。
他原本在厂里看瓜界稳坐头把交椅,如今只能屈居第二了。
......
李无敌径直出了厂门,没去车间。
手头钱太多,要是再频繁搞发明,怕是要被当成资了,得先缓缓。
他打算去农业大楼交歌,也不准备到处宣扬。
只要有正当收入证明,花钱就不用顾忌,让别人猜去吧,反正不怕举报。
很快领到十二块钱津贴,上个月来过一次,流程都熟了。
今他没急着走,直接上楼找方主任。
这位和冶金部的毕主任级别相当,放在地方上不算什么大官。
但在京城这种行政级别高的地方,街道办主任放到下面都能管一个县。
所以方主任也算是个领导,但他照样不巴结。
反正士农工商的身份他占全了,随时可以转换立场,稳得很。
李无敌,来交歌的?
方主任一见面就猜到了。
这子上个月领津贴时不见人影,今突然出现准有事。
不负所托!一首儿歌大合唱,一首高音独唱!
李无敌将歌单递给方主任,上面不仅有完整的歌词,还标注了曲谱和声调变化。
稍等,我叫两位专业人士过来看看。”
方主任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作为农业部的干部,他对音乐确实不太在校
不急。”
李无敌悠闲地靠在沙发上。
这是一张铺着镂空织物的布艺沙发,他随意地搭着扶手,翘起二郎腿,活脱脱一副老干部做派。
方主任赶紧拨通内线电话,叫来了宣传科的同事。
等待的间隙,方主任仔细阅读起歌词。
第一首《在希望的田野上》还算平常,但第二首《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却让他瞬间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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