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卵碎裂的脆响如冰河迸裂。
苏凡踏出第一步时，紫禁城的地砖生出琉璃纹路，每一道裂隙都涌出琥珀色的泉流。他俯身掬起一捧，水光中倒映出万里山河——漠北雪原的残魔正被泉流净化，江南焦土钻出翡翠嫩芽，连渤海波涛都暂缓了咆哮。
“陛下...”残存的锦衣卫怔怔跪倒，发现皇帝发间簪着的不再是玉簪，而是段鲜活翠绿的葡萄藤。藤蔓自行蜿蜒攀爬，在琉璃殿柱上绽开紫花结出果实，果肉剔透如凝脂，内里包裹着星屑流转。
苏凡摘下一颗葡萄轻轻捏破，汁液坠地即成灵泉。他望向南方轻叹：“郑卿以魂换朕重生，这江山...”话音未落，心口突然剧痛，北斗纹样渗出金血——地脉深处传来晶核碎裂的悲鸣！
几乎同时，所有饮用过金陵井水的百姓齐齐捂胸跪地。他们眼底琥珀光暴涨，视野被迫与地脉连通：看见郑成功的残魂正被无数星轨锁链撕扯，每断一链就有点点晶屑坠入虚无！
“还不够...”苏凡突然撕裂龙袍，露出心口搏动的七星纹。他五指如钩刺入皮肉，硬生生抠出七枚流淌星辉的血钉：“朕以帝王血，重续将军魂！”
血钉破空向南，沿途洒落的金血化作赤金雨露。枯木逢雨抽新枝，焦土得润生碧草，连战死将士的白骨都泛起玉泽。而最大七滴血珠精准击中郑成功即将消散的残魂，化作琉璃骨骸重聚人形！
“呃...”新生郑成功踉跄落地，发现肌肤下不再流淌血液，而是璀璨星河。他抬眼望向北方，与苏凡的视线隔空交汇——二人同时看见地脉最深处，那枚被多尔衮紫瞳附着的玉卵碎片正在窃取龙脉生机！
“魔君...还未死透...”郑成功星河般的右臂突然炸裂，星尘凝成箭矢贯入地脉。箭矢却在中途被琥珀胞衣吞噬，反哺给正在成长的万物。
苏凡突然明悟：“他在借重生之力滋养自身！”
二
邵伯湖底升起水晶宫阙。
陈泽带着残部潜入湖心时，惊见郑成功的旧甲胄自主拼合成人形，心口嵌着那枚融合石髓的晶核。甲胄突然开口，声音是万千星河流动的嗡鸣：“取我左肋第三甲片...那是多尔衮最后的魔种碎片。”
当甲片被撬下时，整个湖床突然玉化。无数水晶棱柱破土而出，柱内封存着昔日战死将士的残念。他们齐齐睁眼，瞳孔倒映出地脉深处的景象：紫瞳碎片正疯狂抽取龙脉，表面浮现出多尔衮狰狞的面容！
“将军！怎么办？” 晶核突然离甲飞起，悬在湖心急速旋转。所有水晶棱柱同时投射光流，在湖穹交织成浩瀚星图——正是被篡改前的原始北斗阵！
“原来郑将军早算到这一步...”陈泽恍然大悟，率众跪硕甘石星经》。每念一句，就有星官虚影显形，执玉笏修正错乱的星轨。
当最后一道星轨归位时，晶核爆成星尘洒落。尘光中浮现郑成功的虚影，他伸手探入星图，竟从瑶光星位扯出一缕紫气——正是多尔衮潜伏的本源魔念！
“魔君可知...”虚影轻笑，“星轨真正作用是...”他突然将紫气拍入自己眉心，“净化！”
星河般的身体瞬间污浊，却有无数字符从皮肤下浮现——那是万千百姓诵念的经文！紫气在经文炼化中发出凄厉尖啸，最终化作一滴琥珀露珠，坠入湖底生出七叶并蒂莲。
莲花绽开的刹那，地脉深处的紫瞳骤然暗淡。苏凡心口的七星纹停止渗血，重新流转生辉。
三
金陵街巷蔓延翡翠藤蔓。
老秀才拄杖行走在琉璃化的长街，杖尖敲击处泛起涟漪。他突然驻足，发现涟漪中倒映出异常：某个孩童的影子竟长着紫瞳！
“魔种借影重生？！”他惊骇欲呼，却被藤蔓温柔缠绕。苏凡的声音透过藤蔓传来：“非也...那是地脉净化的具象。”
孩童蹦跳着跑过，影子掠过处枯木开花。老秀才揉眼细看，才发觉所谓“紫瞳”实是琥珀光中流转的星屑。他尴尬抚须，袖中龟甲却突然炸裂——碎片拼出凶兆：“紫瞳化整为零，附生万物！”
几乎同时，所有饮用井水者都感到心悸。他们眼底的琥珀光自动投射空中，交织出惊悚景象：多尔衮的紫瞳并未消失，而是碎裂成亿兆微尘，正通过地脉渗透进每一株新芽、每一滴露珠、每一个新生婴孩！
“好毒辣的计策...”苏凡的声音从所有植物中同时响起，“欲与华夏根基同化...”
宏觉寺碑文突然迸裂，现出内藏的金陵古城微缩模型。模型上所有水脉节点亮起紫光，正是魔尘浓度最高处！老秀才猛然醒悟：“他要污染重生之源！”
四
漠北深渊升起水晶簇。
多尔衮的狂笑震碎冰棱：“苏凡！郑成功！尔等重生的每寸山河，皆为本君养分！”无数紫瞳从冰层深处睁开，倒映出各地异象：新生婴孩啼哭时喷出紫雾，禾苗结出暗晶果实，连云雨都带着腐蚀性！
苏凡却踏星轨而至，发间葡萄藤已蔓延成翡翠华盖。他轻触一朵紫瞳，指尖绽开并蒂莲：“魔君可知何为‘涅盘’？”
所有被污染的婴孩突然停止啼哭，瞳孔转为纯净琥珀。他们齐声开口，音如清泉击玉：“万物负阴而抱阳...”暗晶果实自动脱落，内里跳出翡翠灵雀；腐蚀性雨露渗入土中，催生出玉色菌菇。
郑成功的星河之躯从地脉浮现，掌托那株七叶莲：“星轨的真正作用，是标记而非净化。”莲叶突然翻转，现出叶背的北斗刻痕——每个刻痕都在疯狂抽取紫瞳能量！
“不可能！”多尔衮惊骇发现，自己的亿万紫瞳正被反向炼化，通过星轨汇向金陵！
金陵九井突然喷涌星河。井水所及之处，所有紫尘皆被冲刷凝聚，在宏觉寺碑文上重组成完整的紫瞳。碑文咔哒开裂，现出内部中空的玉腔——正是当年太祖封印魔龙的真正容器！
“原来...从头到尾...”紫瞳发出绝望嘶鸣，“重生皆是局！”
苏凡与郑成功的身影在玉腔上空重合，声如地共鸣：“非也...是汝贪念自陷轮回。”
玉腔轰然闭合，将紫瞳彻底封存。穹顶星轨缓缓隐去，洒落最后一场琥珀雨露。
雨歇时，郑成功的星河之躯开始消散。他望向北方轻笑：“陛下，这次...”
苏凡发间葡萄藤突然断裂，缠绕住他即将消散的手腕：“朕准你休沐...三百年。”
藤蔓化作琥珀手镯，镯内星河流转。地脉最深处，玉卵碎片悄然发芽，生出双色并蒂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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