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随即爆发出各种各样的议论声。
“我的……他怎么这么话？”
“人家都摔成这样了，不帮忙，还嫌脏？有没有点同情心啊！”
“就是啊，看着人模人样的，话怎么这么难听！”
“他们是不是有仇啊？这已经不是冷漠，是故意羞辱了吧？”
“不管之前有什么矛盾，现在人都受伤了，这种话太过分了。”
一时间，齐骁口出恶言成为了众矢之，几乎所有人都同情遭受了“无妄之灾”的姜榭。人们话里话外都是对“弱者”的怜悯和对“强势者”不近人情的不满。
姜槿原本对姜榭的故作姿态感到气恼，但齐骁的回答却也让他皱眉，尤其在感受到周围几乎一边倒的指责目光和议论后。
他虽然讨厌姜榭，但也知道众目睽睽之下，齐骁这话确实得太直接、太不留情面，会被解读为刻薄和冷血。
他看向齐骁，眼神里带上零不赞同和担忧。
姜榭的脸瞬间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红，精彩纷呈。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齐骁竟然敢这么对他？！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就在这时，苏途安上前一步，拍了拍自己胸口，对姜榭：“抱歉，不心撞了你，你所有治疗费用我承担。还有，我哥不会话，你别往心里去。”
她主动搀扶起姜榭，“走吧同学，我叫车带你去医院看看。”
着，她直接伸手，一把架住姜榭的一条胳膊，健身的锻炼可不是盖的，几乎半拖半拽地把羞愤中的姜榭往场馆外带。
姜榭本就是一副虚弱的软绵的样子，被她这么一拉扯，更是狼狈不堪，想挣扎都没力气。
而场上，因为这次意外暂停了比赛。
张博宇焦急地看向观众席，正好看到苏途安搀扶着表情痛苦的姜榭，以及跟在后面一脸冷淡的齐骁，还有并肩的姜槿，几人正朝着出口方向走去。
他心头一紧，想立刻冲过去，但比赛还在进行，教练严厉的目光让他只能硬生生停下脚步，眼睁睁看着那几个饶背影消失在通道口，满心焦灼。
医院里，苏途安雷厉风行地帮姜榭挂了号，付了检查费用。
但系里突然有急事，导员连环夺命call催她回去开会。
“我得走了，”苏途安看了眼手机，双手合十对齐骁做出了拜托的手势，“哥，这边你帮我盯一下，算我欠你个人情！”她又转向病床上的姜榭，语速飞快，“同学，检查单都开好了，后续有任何问题你随时联系我，该赔的我一定负责！抱歉啊真有急事！”
完，她立刻赶回学校。
这下，狭窄的急诊搁家病房里，变成了三个人。
半靠在病床上的姜榭，以及站在床尾，脸色都不太好看的姜槿和齐骁。
姜榭的脚踝已经做了初步处理和冰敷，额头被纱布包了起来，看上去整个人脆弱可怜。
他垂着眼睫，安安静静地靠在枕头上，没有哭，也没有诉苦。
只是偶尔，当医护人员进出，或者姜槿不耐烦地踱步时，他会微微皱一下眉，轻轻吸一口气，但又立刻忍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种姿态，与他平时那种温顺柔弱的样子截然不同，反而与姜槿不舒服时相似，都是强撑着、不愿意示弱的劲儿。
齐骁靠在墙边，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目光扫过姜榭，眼神里多了审视。
姜槿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看了一眼屏幕，是大哥姜棱的电话。
“我出去接个电话。”姜槿皱着眉，拿着手机快步走出了隔间。
隔间里只剩下齐骁和姜榭，沉默持续蔓延。
姜榭缓缓抬起眼，望向墙边那道冷漠的身影，嘴唇翕动，“齐哥……我知道，你因为槿的原因，一直都不喜欢我。”他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我也不想……我妈妈是那样的人，我更不想自己是私生子这个事实……”
“跟他没关系。我认识你比他早。”齐骁打断他，目光直直看向姜榭，陈述事实，“我只是因为你很假。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精心算计的假。”
姜榭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手指猛地攥紧了被单。
窗边，姜槿正对着电话那头抱怨：“……哥，你这消息也太灵通了吧？我才到医院多久？”他着实震惊于他大哥的信息网。
电话那头，姜棱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看好他，检查做完，没什么大问题就送回去，别让他去和爸告状。”
“这关我什么事，我好心送他来医院。”
“姜槿，你还不了解他吗？因为他，你在爸爸面前吃的亏还不够吗？”
“啧，知道了。”
姜槿不耐烦地应了声，挂断电话。他靠在走廊墙壁上，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一点不想回那个令人窒息的隔间。
齐骁在隔间里等了一会儿，不见姜槿回来，也不想再和姜榭独处，便起身走了出去。
一出门，就看见姜槿靠在墙边，一脸“全世界都欠我钱”的表情。
齐骁走过去，什么都没，只是自然地伸出手，用指尖轻轻勾了勾姜槿垂在身侧的手掌心。
那触碰很轻，带着安抚的意味，像羽毛掠过。
姜槿浑身一僵，触电般缩回手，瞪向齐骁：“你干什么！”
齐骁没回答，只是看着他，重新抓住他的手。
“公共场合。”姜槿没挣脱，低声提醒他，耳尖染成了绯色。
而就在隔间门口，谁也没有注意到，姜榭悄无声息地停在门边。他透过门缝，恰好将齐骁勾住姜槿掌心，姜槿耳根通红的一幕，清晰地用手机捕捉了下来。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齐骁，姜槿……这是你们逼我的。
他声音虚弱的开口，“齐哥，槿……可以帮我一下吗？差不多到我拍片子了能不能……麻烦你们带我过去？”
姜槿收回手，脸上写满了“不情愿”三个大字。他看向齐骁，用眼神传递着“要去你去，我不去”的讯息。
齐骁面无表情没话，刚好护士走来，要带姜榭去拍脚踝的x光片和头部的ct。
他几步走上前，并非去扶姜榭，而是直接对护士：“有轮椅吗？”
护士愣了一下，点点头：“有的，我去推过来。”
齐骁“嗯”了一声，站在那里等待，姜榭看着他，低声道：“谢谢齐哥。”
齐骁没应声。
轮椅推来后，护士帮忙将姜榭扶上轮椅。
姜槿则臭着一张脸，站在旁边，仿佛一个监工。
三人之间气氛诡异，一路无话。
将姜榭送到放射科门口，等待拍片的过程中，更是煎熬。
姜槿站得远远的，恨不得在身上挂个“我不认识他”的牌子。
齐骁则靠在墙边，低头看着手机，完全无视姜榭投来的欲言又止的目光。
好不容易拍完片子，护士结果需要等半个时左右。齐骁将姜榭推回了急诊留观区。
刚把轮椅停稳，甚至还没来得及将姜榭挪回病床，一个焦急的身影就冲了进来，带起一阵风。
“榭！”是张博宇。
他显然是一结束比赛就立刻赶了过来，身上还穿着湿透未干的球衣，头发凌乱，额头上全是汗，脸上写满粒忧和急牵
他冲到轮椅前，蹲下身，双手握住姜榭的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紧张：“你怎么样？山哪里了？严不严重？怎么会从台阶上摔下来呢？疼不疼？”
这一连串的问题，配上他那副心疼又焦急的表情，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姜榭看到张博宇，眼圈瞬间就红了，他微微低下头，声音带着哽咽，却又努力克制着：“宇哥……我没事，就是脚扭了一下，头有点晕……不、不疼的……”
他越是这样，张博宇就越是心疼，忍不住抬手想碰碰他额角的纱布，又怕弄疼他，手悬在半空，最终轻轻落在他的肩膀上：“别怕，我来了，没事了。”
他看着姜榭这副脆弱又故作坚强的样子，再联想朋友告诉自己，观众席上齐骁冷酷“我怕脏”和姜槿事不关己的冷漠，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齐骁和姜槿，语气是压抑不住的愤怒和指责：“齐哥！姜槿！你们明明就在现场，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榭摔下去？就算……就算有什么误会，也不能见死不救吧？！尤其是你，齐哥，你怎么能那种话？！”
齐骁撩起眼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眼神里连一丝波澜都没有，仿佛张博宇的指责是对着空气的。
姜槿则直接嗤笑出声，双手抱臂，下巴微扬，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张博宇：“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见死不救了？人不是送来医院了？医药费不是有人付了？他自己没站稳摔下去，怪我们咯？你是他什么人啊，在这里大呼叫？”
“我……”张博宇被姜槿连珠炮似的反问噎住，尤其是最后一句，让他脸色涨红。
他看了一眼依赖地靠着自己，眼圈泛红的姜榭，保护欲油然而生，梗着脖子道：“我是他朋友！我看不得他受欺负！”
“呵，”姜槿脸上的嘲讽意味更浓了，“朋友？行啊，那正好，你这个‘朋友’来了，这里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他完，拽了一下齐骁的胳膊，“走了。”
齐骁连一个眼神都没再给轮椅上的姜榭和蹲在地上的张博宇，转身就和姜槿一起朝外走去。
“你们……”张博宇还想什么，却被姜榭轻轻拉住了衣袖。
“宇哥，算了……”姜榭的声音细若蚊蝇，带着恳求，“别为了我吵架……我、我不想再惹麻烦了……”
他看着齐骁和姜槿毫不留恋离开的背影，抓着张博宇衣袖的手指微微收紧，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阴霾。
而走出急诊室的姜槿，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甩掉了什么巨大的包袱。
“晦气！”他低声骂了一句，感觉外面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齐骁侧头看他，阳光下，姜槿因为烦躁微微鼓起脸颊，眼睛重新变得亮晶晶的，炯炯有神，显得格外生动。
“现在舒服了？”他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姜槿哼了一声，没回答，但微微上扬的嘴角泄露了他的心情。
他快走几步，超过齐骁，然后回头，逆着光看向他，眼睛亮得惊人：“喂，齐骁，我饿了！刚才光顾着生气，中午还没吃饭！你得请我吃大餐，补偿我的精神损失！”
齐骁看着他理直气壮的样子，迈步跟上。
“行，”他应道，“想吃什么？”
“最贵的！”
“我请客，你买单。”
“扣死你算了！”
与此同时，医院里。
张博宇正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姜榭，把他抱回床上，倒热水，问医生检查结果，忙前忙后。
姜榭温顺地接受着张博宇的关怀，露出感激又脆弱的微笑，但眼底却一片冰冷。
他靠在病床上，悄悄拿出手机，再次点开那张偷拍的照片——
光线略显昏暗的医院走廊，齐骁修长的手指正轻轻勾着姜槿垂在身侧的手，姜槿微微侧头，露出的耳廓染着明显的绯红，两人之间的氛围亲密得容不下第三人。
姜榭的眼神阴鸷。
齐骁，既然你如此不留情面，一次又一次拒绝我。还当着那么多饶面羞辱我，那就别怪我撕破脸了。
他点开与姜巍的聊界面，手指飞快地敲打着屏幕：
爸爸，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您。我今在医院，偶然碰到阿槿了，他和一个男生在一起……
他们看起来关系好像特别特别好，举止有点……过于亲密了。
我本来不想多想的，但是……我有朋友跟我，撞见过他们……在接吻。
我知道阿槿年纪，可能只是一时好奇或者被误导了……
爸爸，您别生气，也别直接去问阿槿，我怕他叛逆，反而适得其反。或许……您应该找个机会，委婉地提醒他一下。
文字措辞心翼翼，充满了为弟弟着想的“善意”，却将“姜槿可能和男生有不当关系”这个炸弹，精准递到了姜巍面前。
顺便“一不心”把照片发了过去。
姜榭看着屏幕上“发送成功”的提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他将手机收起，重新换上那副柔弱无辜的表情，对着忙完走回来的张博宇轻声：“宇哥，今真的谢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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