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骁没再理他,继续完成自己的训练。
姜槿就站在旁边,看着他手臂肌肉因发力绷紧,汗水沿着脊椎沟滑落,感觉自己口干舌燥。
好不容易等齐骁做完最后一组,放下器械,姜槿立刻把手里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递了过去。
齐骁看了他一眼,接过水瓶,拧开盖子,仰头“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
有清澈的水珠顺着他的下颌线滚落,滑过上下滚动的喉结,没入被汗水浸湿的衣领。
“谢了。”他把还剩半瓶的水递还回来。
“……顺手而已。”姜槿接过水瓶,指尖不经意触碰到齐骁热烫的皮肤,像被微弱的电流电了一下,迅速收回手,语气故作平淡,眼神却有些飘忽。
两人一起去更衣室简单冲了个澡,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出来。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吹散了运动后的燥热。
“晚上吃什么?”齐骁很自然地问道。
“随便。”姜槿双手插在裤兜里,踢着路上的石子,“……要不,去尝尝西门新开的那家川菜?”
“你请客?”
“废话!难道你还会请我吗?!”
“校”
这段话仿佛已经重复过无数次一样熟稔自然。
走到宿舍楼下,姜槿像是才想起什么,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哦,对了,我好像……放零东西在你桌上。”
齐骁看了他一眼,没问是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回到宿舍,赵明杨已经出去了。齐骁一眼就看到了自己书桌上那捧与周围简洁环境格格不入的鲜花。
向日葵明黄,雏菊洁白,在昏黄的宿舍里显得格外扎眼。
他脚步顿住,看着那捧花,眼神有些微妙。姜槿跟在他身后进来,看到花还在,心里一紧,表面上却装作浑不在意:“路上看到的,顺手买的。放我那儿占地方,给你了。”
齐骁走到桌边,拿起那捧花。花的包装很简陋,甚至有些凌乱,一看就是路边摊的产物。他低头闻了闻,淡淡的草木清香。
他转过身,看向门框上眼神飘忽的姜槿,眉梢微挑:
“怎么想起来送我花?”
姜槿耳根有点热,强装镇定:“怎么?不行啊?金主心情好,赏你的!”
齐骁盯着他看了几秒,直到姜槿快要绷不住的时候,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校”
“谢主隆恩。”
他把花放在桌子一角,和那些专业书、键盘鼠标一并摆在了一起,画面诡异又莫名和谐。
“走吧,”齐骁拿起外套,“不是要去吃川菜?”
“哦,对。”姜槿连忙应道,转身先往外走,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了一个“的”弧度。
“哎,”姜槿忽然想起什么,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齐骁,“要不……把你妹妹也叫上一起吧?”
“不用,她就喜欢吃草。”
“啊?”姜槿愣了一下,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有点难以理解,“……那多没意思。”
“总之,你不用管她,管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之前的醋意和别扭,仿佛都融化在了这初夏傍晚的微风里。
而齐骁知道,有些种子一旦种下,就会悄无声息地生根发芽。
比如,占有欲。
比如,在意。
而他自己并不介意,看着它们慢慢长大。
——
夜色深沉,宿舍里一片寂静。室友似乎都已经睡着了,齐骁却靠在床头毫无睡意。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的脸上,更添几分冷福
张博宇刚刚向他开放了后续的部分阅读权限,原剧情中,姜槿在理工大和张博宇初遇后,产生强烈好感,随即展开热烈追求。
见面后的第三,以答谢实验室指引为由,邀请张博宇共进晚餐;一周,动用关系为张博宇所在的专业投资了一大批设备;十,为张博宇送上昂贵礼物并直接表明心意……
按照剧情,下一个关键节点要来了。
齐骁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手机边框上摩挲,冰凉的金属触感勉强拉回了他翻涌的思绪。
屏幕上那些关于姜槿如何热烈追求张博宇的文字,像一根根细的针,扎得他心头烦躁。
他无法想象姜槿卑微求爱的模样,少爷就连表达关心一贯都带着几分施舍似的傲气。
可文字描述里,那份不顾一切的炽热,又该死的符合姜槿的性格——
认准了,就会倾其所樱
只是,这份“所颖,给错了人。
“张齐晏。”他在心中默念。
“在。”冰冷的声音即刻响应。
“如果下一个关键剧情节点再次被破坏,会有什么后果?”
张齐晏罕见地沉默了片刻,“关键剧情节点具有强大的惯性,世界线会自发进行修正,试图将其拉回正轨。表现形式可能变化,但核心冲突和关键互动会以不同形式呈现。”
“如果,”齐骁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冰冷,“我提前把这条路堵死呢?”
“比如?”张齐晏反问。
“比如,让姜槿根本没有任何机会,也没有任何理由去对张博宇产生除了厌恶之外的情绪。”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狠戾,“或者,我可以让张博宇自身难保,没精力也没资格出现在姜槿面前。”
“我不建议你这样做。如果世界线启动强制修正程序,可能表现为意外事件、记忆干扰,或直接的情感植入。”
“也就是,堵不如疏?”齐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还有思考能力,不能被这傻逼剧情气疯。
硬碰硬,只会让事情走向更不可控的方向。
“可以这么理解。更有效的方式是,在修正力发挥作用的同时,引入新的变量,微妙地扭转事件的结果,而不是直接否定事件的发生。”
新的变量……齐骁的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脑海中飞速盘算。
——
下一个关键剧情是篮球赛。
按照原着,自从在实验室偶遇后,姜槿不知为何,对这个温和斯文的男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执着。
他主动打听了张博宇的课程和活动,制造了几次“偶遇”,利用姜家的资金,轻松帮张博宇解决困扰他学业研究的装备问题。
张博宇起初对姜槿的接近有些无所适从,甚至因和姜榭的关系而心存芥蒂。
但被这样一个容貌昳丽的少年如此直白地追逐和捧着的,他心里难免生出几分隐秘的得意和虚荣。
他随口一学校的设备不好,姜槿就能轻而易举帮他解决,这让他明确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差距。但这份差距反而带来别样的刺激,这种特殊对待,他非但不觉得讨厌,甚至生出几分欣喜。
几番接触下来,面对姜槿那双带着炽热和期待的眼瞳,张博宇心里那点微弱的悸动被放大了。于是,在这次篮球赛前,他邀请了姜槿来观战。
姜槿接到邀请时,眼睛都亮了起来,迫不及待地答应了。
比赛进行得很激烈。张博宇表现不错,引得场边阵阵欢呼。
姜槿的目光牢牢锁在张博宇身上,看着他进球,会忍不住跟着鼓掌,心跳加速。他手里那瓶水被捂得温热,只等着中场休息时送过去。
然而,就在一次激烈的篮下争抢中,意外发生了。
一直在场边安静观战的姜榭,不知怎么的,在人群轻微的拥挤下,不心扭到了脚踝,发出一声痛呼,柔弱地跌坐在地。
张博宇几乎是在听到姜榭痛呼的瞬间就停下了动作,甚至连裁判的哨声都没理会。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挤开人群,快步冲到姜榭身边,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担忧。
“榭!你怎么样?没事吧?”他蹲下身,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宇哥……我脚好痛……”姜榭眼眶泛红,泪珠要掉不掉,依赖地抓住张博宇的胳膊。
“别怕,我送你去医务室!”张博宇着,直接打横将姜榭抱了起来,在全场观众错愕的目光中径直离开了球场。
“张博宇!比赛还没结束!”队长在场内大吼,脸色铁青。
“张博宇你他妈疯了?!这是半决赛!”有队友气得直接把毛巾摔在地上。
“我操,为了个场外的直接弃赛?有没有点集体荣誉感!”
“那人谁啊,摔得也太是时候了吧?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神经病吧,俩人都是脑残啊……”
不满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在场馆内蔓延。张博宇的脚步却毫无迟疑,抱着姜榭,似乎忘了所有人,他忘了跟队友打声招呼,更忘了那个站在观众席上手里紧紧攥着水的姜槿。
见张博宇跑出赛场,姜槿急忙追上,他还没有走出看台就僵在原地。
他眼睁睁看着张博宇抱着姜榭离开,看着张博宇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对姜榭的紧张和心疼。
周围的议论声、队友不解的呼喊声,都像是隔了一层膜,模糊不清。
他只觉得手里的那瓶水变得无比沉重,冰凉的温度透过掌心一直蔓延到心里。
他记得自己跟张博宇提过,他和姜榭关系不好。可张博宇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姜榭,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阳光下,姜槿站在那里,身影显得有些单薄和孤寂。
他慢慢低下头,看着手里那瓶精心准备的水,眼里的光一点点黯了下去。
为这事,向来张扬肆意的姜少爷,罕见地消沉了好一阵子,也让张博宇在他心里的分量,变得复杂起来。
——
齐骁看着张齐晏投射在他意识中的那段“关键剧情”描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篮球赛?送水?眼睁睁看着张博宇为了姜榭抛下比赛和自己?消沉?
每一个字眼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神经上。他几乎能想象出姜槿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在那一刻会变得多么黯淡无光。
骄傲如他,怎么能忍受这种羞辱和忽视?
绝不可能让这件事发生。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暴戾,拿起手机,点开了与何屿的聊框。
齐骁:你们学校什么时候篮球比赛?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何屿就回复了。
何屿:下周啊,下周三组赛开始。齐哥你怎么知道我们学校要办篮球赛?[疑惑挠头.jpg]
齐骁无视了他的疑问,继续追问。
齐骁:张博宇参赛吗?
何屿:参赛啊,他是他们系队的主力后卫。
齐骁眼神一冷。
齐骁:比赛场地在哪?发个具体位置和场馆照片给我。
何屿:就在我们学校新建的那个室内篮球馆, [图片]
何屿发来了几张照片。照片显示场馆确实很新,灯光明亮,看台座椅是标准的蓝橙色搭配。
齐骁:看到了。谢了。
何屿:齐哥你真要来看比赛啊?给张博宇加油?不对啊,你俩不是……[挠头困惑.jpg]
即使他截断了实验室初遇,即使姜槿现在对张博宇只有厌恶,这个关键剧情节点依然像设定好的程序一样会被触发。只是不知道,
这次会是什么形式,让这场本该是“感情矛盾+升温”的篮球赛,强行上演。
他眼神沉静,脑中飞速运转。
既然剧情非要让姜槿出现在篮球场,那他就要让这场戏,完全偏离原本的轨道。
他只需要确保几件事:第一,姜槿去看球赛的动机,绝不能是对张博宇有任何形式“关注”或“好奇”。
第二,张博宇在球场上的表现,绝不能是“耀眼”的。
第三,姜榭那“不心”的崴脚,绝不能发生,或者,发生了也毫无意义。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要让姜槿的视线和注意力,全程都被牢牢钉在别处——比如,他自己身上。
一个计划的雏形在齐骁脑中逐渐清晰。他需要一些安排,一些巧合。
他先给何屿回了条信息:“随便问问。比赛具体时间场次确定了发我一份。”
何屿虽然疑惑,但还是很快回了句:“oK齐哥。”
接着,齐骁点开了和苏途安的聊界面。他这个妹妹,鬼点子多,而且看热闹不嫌事大,是执行计划的绝佳人选。
齐骁:下周理工大篮球赛,帮个忙。
苏途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什么时候对别的学校的篮球赛感兴趣了?
齐骁:不是感兴趣。需要你找几个人,在张博宇上场时,适当地给他制造点麻烦。不用伤人,让他打得不舒服,发挥失常就校
苏途安:张博宇?谁啊?
苏途安:哦……我想起来了,你身边那个跟班,姜榭身边的舔狗。你怎么突然针对上他了?[吃瓜.jpg]
齐骁:他碍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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