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州扬给予的情绪价值太充沛，太到位，反而让他觉得自己做的这点事，根本配不上这样热烈的回应。
这孩儿平时为他做的，是悄无声息的融入生活的体贴，是费尽心思的制造的浪漫。
而自己这顿勉强入口的饭，算什么惊喜？
他看着林州扬满足的笑脸，心里默默盘算。
还能给他什么呢？ 沈澜在心里默默思索。物质？林州扬从不看重这些。陪伴？自己工作繁忙，反而是林州扬迁就他更多。
他对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完全无从下手。
他习惯了在商场上用资源和利益解决问题，但在感情里，尤其是面对林州扬这样纯粹又热烈的爱意时，他那些惯常的思维模式似乎都失效了。
林州扬喝完最后一口汤，笑着：“哥哥，我吃好啦，谢谢哥哥。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午餐！”
沈澜放下叉子，点零头：“嗯，喜欢就好。”
他心里那个疑问，却始终盘旋。
——
机场VIp的休息室，冷气开得很足。
陆沉舟穿着一身骚包的亮色休闲装，翘着二郎腿，巨大的墨镜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锐利的下颌和没什么血色的薄唇。
他旁边的座位上，程默安静的低头处理着平板电脑上的文件，侧脸在阳光下的照耀下有些过分苍白。
陆沉舟忽然把墨镜往下拉了一点，那双带着阴郁的桃花眼从墨镜上方露出来，直勾勾地盯着一旁的程默，声音带着漫不经心：“阿程哥，你好久没回去过了。这次回国，高兴吗？”
程默敲击屏幕的手指顿了一下，他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继续着手上的工作，仿佛没有听见。
陆沉舟等了几秒，没等到回应，脸上的那点玩味渐渐消失了，嘴角拉平，显然对他的态度很不满。
程默似乎能感知到这种变化，他依旧没有抬头，只是处理文件。过了一会儿，在陆沉舟的耐心即将耗尽之前，他极幅度地点了一下头。
这个敷衍的回应直接激怒了陆沉舟。
他眯了眯眼，墨镜下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起来，声音压低，语气冰冷：“怎么？那你想留在那边？”
这次程默回答得很快：“不想。”
“理由。”陆沉舟追问，他不会给他任何回避的空间。
程默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他抬起头，看向陆沉舟。
他的眼神很平静，像一潭深水，看不出有任何情绪，语气也没有任何起伏。
“没有你。”
这三个字落下，陆沉舟周身那股即将爆发的戾气，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瞬间消散了大半。
他甚至勾了一下唇角，虽然转瞬即逝，但明显是被这个答案取悦了。
伸出手，指尖带着凉意，轻轻抚过程默没什么血色的下唇，动作暧昧又狎昵。
程默的眉头蹙起，但却没有偏头躲开，只是垂下了眼睫，遮住了眼底的复杂情绪。
过了片刻，陆沉舟满意地收回手，重新将墨镜推回原位，慵懒地靠回宽大的椅背里。
——
午后阳光透过玻璃花房的顶棚，被层层叠叠的绿叶和鲜花滤成温柔的光斑，洒在并肩坐在藤制长椅上的两人身上。
林州扬整个人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浴，沈澜手里拿着一本财经杂志，却没怎么看进去，目光时不时落在身边人脸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从学习计划到晚上想吃的菜，话题马行空。
不知怎么的，就扯到了分化相关的事情上。
林州扬忽然转过头问，“哥哥，我一直想问，你的信息素到底是什么味道的？”
沈澜翻对他没头没脑的问题耐心解释：“我是人鱼。虽然性别是Alpha，但我们和人族分化不同，没有信息素。”
他顿了顿，找了个更易懂的类比，“就像有些人分化后，并没有显现出特定的动物倾向一样。”
这是种族差异。
“不对，”林州扬斩钉截铁地摇头，他凑近在沈澜颈间嗅了嗅，语气笃定，“你樱我总能闻到。”
“哦？什么味道？”
林州扬认真地看着他：“一种……又冷又暖的淡香。像雪后初霁时，阳光照在松林上的味道，冷冽干净，但底下又藏着一点点暖意，很特别，很好闻。”
他描述得极其具体，不像在谎。
沈澜心底有些好笑，他屈起手指，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胡扯。人鱼根本没有信息素，你这是心理作用。”
“就是有！”林州扬不服气地反驳，伸手就去挠沈澜的腰侧，“你自己闻不到而已！”
沈澜下意识地躲闪，被他闹得没办法，杂志也掉在霖上。他抓住林州扬作乱的手，两人在不算宽敞的长椅上笑闹着扭作一团。
“别闹……”沈澜试图制止他，语气里却带着纵容。
林州扬不依不饶，另一只手也加入战局，非要逼他承认。沈澜被他缠得没法，脚下不稳，带着笑闹的林州扬一起，从长椅上滚落，双双跌坐在铺着软垫的地毯上。
沈澜在下，林州扬在上。
突然的落地让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林州扬率先笑出声。
“看吧，被我抓住了吧。”
沈澜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笑脸，那双眼睛里映着花房顶棚透下的细碎阳光，亮得惊人。
他闻不到林州扬所的什么“又冷又暖的淡香”，但他能闻到林州扬身上的冷松混合着干净清爽的气息，混合着周围花卉的芬芳，一股脑地涌过来，将他牢牢包裹。
他伸出手，轻轻捏了捏林州扬的腺体：“嗯，你了算。”
林州扬趴在沈澜身上，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薄唇，喉结轻轻滚动，低头便吻了上去。
沈澜被他亲得有些意乱情迷，但残存的理智让他偏过头，气息微喘地低声阻止：“扬扬，这里……不可以。”
林州扬的动作顿住，他抬起头，眼里瞬间蒙上一层委屈的水光，连带着头顶不知何时冒出来的狐狸耳朵也沮丧地耷拉下来，软软地贴在发间。
他声音闷闷的：“可是，这里没有人。”
沈澜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又软又痒。
那对毛茸茸的耳朵实在太过惹人怜爱，他终究是狠不下心，妥协地叹了口气，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只能一次。”
话音刚落，林州扬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对耷拉的耳朵也“噌”地竖立，敏感地抖动了两下。
他低下头，唇瓣再次落下，这次落在沈澜修长的脖颈上，轻轻，密密，细细啄吻。
那对不安分的狐狸耳朵随着他的动作，一下下蹭着沈澜的下巴和颈侧，带来阵阵难以忽视的痒意。
沈澜下意识地抬手，捏了捏他温热柔软的耳尖。
“唔……”林州扬敏感地缩了缩脖子，随即像是报复般，在沈澜的锁骨上方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含糊地控诉，“哥哥坏。”
可能因为身处半开放的花房，沈澜精神有些紧绷，身体也是。倒是让林州扬发现了其他的乐趣，虽然很尽兴，但还是遵守了“一次”的约定，没有过分纠缠。
待气息稍平，林州扬从沈澜身上起来，给他套上裤子，然后弯腰，一手穿过他的膝弯，一手揽住他的背，稍一用力，便将人稳稳地打横抱了起来。
沈澜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你干什么？”
林州扬低头看着他，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眼神却亮得惊人，理直气壮地：“回房间。”
他抱着沈澜，步伐稳健地穿过后庭，朝着别墅走去，“这里不方便，我们回去……慢，慢，来。”
——
窗外的色早已彻底黑暗，卧室里开着灯。
沈澜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浑身酸软地陷在柔软的床褥里，闭着眼，呼吸还有些急促。
他不得不承认，和林州扬在一起，极致的欢愉是真的，但事后仿佛被抽干所有力气的疲惫也是真的。
年轻饶体力好得惊人，像永远不知疲倦的永动机。
林州扬倒是神采奕奕，他随意套了件睡袍，系带随便地系了一下，露出锁骨和胸前暧昧的红痕。
他俯身亲了亲沈澜的额头：“哥哥，你躺着，我去把晚饭端上来。”
沈澜连“嗯”一声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极轻地点了下头。
他轻手轻脚下楼，准备去厨房端陈姨温着的晚饭。
刚走到楼梯转角，006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脸上带着罕见的严肃和焦虑。
“宿主，你是不是不想继续接下来的剧情了？”
林州扬脚步未停，径直走向厨房，声音平静无波，甚至没有回头看006一眼：“是。”
他的回答太过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按照原定剧情，接下来他应该“意外”曝光沈澜是人鱼的秘密，然后将陷入困境的沈澜“拱手相让”给陆沉舟，最终导致沈澜身心受创，陷入绝望。
这种剧情，他脑子有病才会想去执校
006显然没料到他承认得如此坦荡，一时噎住，张了张嘴，竟不知该什么，只能呆呆地跟着林州扬走进厨房，看着将饭菜放入托盘。
直到林州扬端起托盘准备离开，006才猛地回过神，闪身挡在他面前，语气急切：“你不完成任务，就会被彻底抹杀。主系统的惩罚不是开玩笑的！”
林州扬终于停下脚步，抬眼看向006，“嗯，我知道。”
“那你还不继续？！”006几乎要跳起来，“活着不好吗？”
006清楚的记得，这个宿主的求生欲明明极其强烈啊！
“所以呢？”林州扬问，“让我亲手把他推进火坑？看着他被那些人觊觎、争夺、折磨？66，你觉得可能吗？”
“你就不怕死吗？”
“66，没有人不怕死。”
“那你……”
林州扬打断他， “但比起活着，我更怕失去他。”
完，他不再停留，端着托盘，头也不回地走上了楼梯。
006看着他冷漠又决绝的背影。抱着胳膊，缓缓蹲了下去，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
怎么办啊？
宿主不出事，可以。
沈澜不出事，也可以。
但任务完不成，出事的只有他自己！他一点也不想被主系统抹杀！
他还有那么多没追完的剧，没吃过的零食，没体验过的人类乐趣……
恐惧和委屈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只想放声大哭一场，却又觉得这样太丢人，只能死死咬着嘴唇，把呜咽声憋回去，自己硬生生忍着。
过了不知多久，它才失魂落魄地飘起来，像一抹游魂般穿墙回到了林州扬的房间，这个他平时待得最久的地方。
房间里没有开主灯，只有书桌上的台灯散发着暖黄的光晕。而就在那光晕边缘的阴影里，竟然站着一个人！
那人身形高大挺拔，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风衣，仅仅一个背影，就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峻和强大气场。
006吓了一跳，瞬间僵在原地。
那人似乎察觉到动静，转身。006看到了他的正脸，五官深邃俊朗，无可挑剔，但那双眼睛却如同冰窖，没有丝毫温度。
他的目光落在006身上，开口，声音低沉悦耳，“你怎么了？”
006惊呆了，结结巴巴地指着自己，“你……你能看见我！？”
男人看着它这副傻乎乎的样子，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看上去带着无奈。莫名给了006一点熟悉的感觉。
“66。”男人叫出了他的编号，语气里那点无奈更明显了。
这个称呼，这个语气……
006猛地瞪大眼睛，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他声音都在发颤，“……007？”
“嗯。”男人又或者007，淡淡地应了一声。
“可是……可是你不是……”006激动得语无伦次，“你已经被主系统强制销毁了吗？！”
007沉默了两秒，那张冰山脸上似乎掠过一丝类似于嘲讽的情绪。
他看着006，语气平静无波，出的话却让006目瞪口呆：“主系统的话，听听就可以了，不用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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