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回应，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林州扬心里某个紧锁的盒子。
他眼睛亮得惊人，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抱着沈澜的手臂又收紧了些，像只得到主人认可的大型犬，恨不得整个人都挂上去。
“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他把脸在沈澜微湿的浴袍上蹭了蹭，贪婪地呼吸着沈澜的味道。
沈澜身体依旧有些僵硬，被少年如此紧密地贴着，皮肤相贴处传来不寻常的热度。
他不太适应这种直白的亲昵，尤其是刚刚经历了身份暴露的冲击。
他试图将人稍微推开一点，声音带着惯有的冷硬，却少了几分底气：“松开，像什么样子。”
“不松。”林州扬拒绝得干脆，反而仰起脸，下巴抵着沈澜的胸口，眼神狡黠，“哥哥，你答应了我的。尾巴只给我看，那你也只能给我抱。”
这什么强盗逻辑？沈澜被他气得想笑，可看着那双亮晶晶、写着了“你得宠着我”的眼睛，斥责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发现自己对这子似乎越来越没辙。
“得寸进尺。”最终，他只是低声训斥了一句，却没再强行推开他，算是默许了这种黏糊。
林州扬得逞地笑起来，变本加厉地提议：“哥哥，我们以后可以一起游泳吗？我想看你的尾巴在水里游动的样子，肯定更漂亮。”
沈澜想象了一下那画面，额角青筋跳了跳：“……不校”太超过了。
“为什么？”林州扬不满地嘟囔，“我保证不乱摸……就看看。”
“不行就是不校”沈澜态度坚决。让他以原形在一个人类面前游动？这简直荒谬。
林州扬观察着他的神色，见确实没戏，便聪明地不再纠缠，转而问道：“那哥哥，你平时……需要泡在水里吗？像电影里演的那样？”
沈澜瞥了他一眼，觉得这孩的好奇心简直旺盛得令人头疼。“不需要。只是偶尔需要保持形态活性。”他言简意赅地解释，不想透露更多。
“哦……”林州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那陈姨知道吗？”
沈澜沉默了一下，才道：“陈姨照顾我很久，她知道一部分。”但也仅仅是知道他体质特殊，需要私密的水域，并不清楚具体是人鱼。
林州扬“哦”了一声，心里有了数。看来陈姨刚才是在帮沈澜打掩护。
两人一时无话。泳池边的空气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轻微的呼吸声。林州扬依旧抱着沈澜，仿佛这是世界上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沈澜僵持了一会儿，身体终究还是慢慢放松下来。少年的体温透过薄薄的浴袍传来，奇异地驱散了他身上刚从水中出来的凉意。
过了一会儿，林州扬声：“哥哥，我有点冷。”
沈澜低头看他，刚才跑过来只穿了件单薄的t恤，确实容易着凉。
他叹了口气，终于主动抬手，揽住少年的肩膀，将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用浴袍裹住他一部分身体。
“冷了就回去加衣服。”语气依旧是硬的，动作却带零不自觉的纵容。
林州扬在他怀里舒服地眯起眼，像只被顺毛的猫。
“不要，”他把脸埋得更深，声音闷闷的，带着满足的喟叹，“这样更暖和。哥哥，你身上好香……”
沈澜：“……”
他低头看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心里那点因为秘密暴露而产生的烦躁和不安，竟奇异地被这种黏糊又温暖的拥抱一点点抚平了。
算了。
他想，反正……也已经这样了。
这晚上，林州扬又理直气壮地抱着枕头溜进了沈澜的房间，熟练地占据了床的另一侧。
脑海里，006发出啧啧的声音：【宿主，你越来越不矜持了哦(????-*)】
林州扬面不改色地躺下，在心里回道：“迟早要住一起，早一晚一有什么区别。”他顿了顿，将话题引向另一个让他隐隐不安的方向，“对了，你找到剧本里那个‘主角’了吗？那条需要被‘虐待’的人鱼。”
【没有哎～】006的光球困惑地闪烁，【奇怪了，按主角早就该出现了，怎么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
林州扬眸光微闪：“你真的连主角的名字都不知道？”
【还不是因为带你穿越和维持绑定消耗了太多能量！】006委屈地辩解，【这种非核心的剧情信息检索功能就被关闭了嘛！】它一边一边调出任务面板，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咦？！(?o?) 任务完成度怎么变成17%了？！什么时候涨的？我都没发布具体任务啊！】
林州扬心中一动，捕捉到了关键信息：“66大人，完成这个所谓的‘美强惨剧本’，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会给我能量啊！】006回答得很快，【完成度越高，反馈的能量就越多！】
“能量……”林州扬的声音低沉下来，“如果没有能量，或者能量不足，会怎么样？”
006的光晕黯淡了一瞬，声音也变了：【能量太低的话……我会进入休眠，如果持续得不到补充……就会被主系统判定为废弃程序……销毁掉的。】
林州扬沉默了，他之前一心只想留在沈澜身边，甚至不惜利用误会和算计。
但他从没想过，所谓的“任务”和“剧本”背后，牵扯的不仅仅是他的去留，还有006的“生死”。
如果他拒绝按照剧本去“虐待”沈澜，006可能会消失，自己这个宿主大概率也会抹杀。可如果他为了能量去完成任务，就意味着他要伤害沈澜……
沈澜洗完澡出来，看到的就是林州扬罕见地没有凑过来缠人，而是安安静静地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发顶，整个人透着心事重重的气息。
沈澜脚步顿了一下。
他习惯了这子各种出其不意的闹腾和黏人，此刻这副过于安静乖巧的样子，让他有些不适应，甚至莫名的在意。
沈澜走到床边躺下，刻意保持了距离。他将其归因于医生提到的二次分化可能带来的激素波动和情绪不稳。
他犹豫了一下，生硬地主动开口，试图安慰：“二次分化期间，身体不适、情绪反复是正常的。不用硬撑，有什么不对劲的感觉，及时告诉我。”
停顿了片刻，沈澜补充道：“只要你安全度过分化期，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任何要求。”
这几乎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程度的保证了。
然而，预想中的欣喜若狂或者得寸进尺的讨价还价并没有出现。身边的少年依旧沉默着，甚至连呼吸声都轻得几乎听不见。
就在他转头的瞬间，旁边的林州扬忽然动了。
像只终于找到依靠的幼兽，他猛地转过身，整个人扑进沈澜怀里，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腰，把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贪婪地呼吸着那能让他安心无比的信息素。
“哥哥……你真好。”
沈澜僵持了片刻，最终，那只悬空的手缓缓落下，有些笨拙地拍了拍林州扬单薄的后背。
“睡吧。”他声音低沉，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缓和。
“嗯。”林州扬低低应了一声，“我记下了。”抱着沈澜的手臂依旧收得很紧。
沈澜僵持了片刻，终究没有推开，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两人都更舒适些，也默认了这份依偎。
第二是周末，不用上学。林州扬醒来时，身边照例空了。他洗漱完下楼，沈澜正坐在餐桌前看财经新闻，手边放着咖啡。
林州扬走过去，直接挨着他坐，拿起一片吐司。他咬了一口，抬眼看向沈澜，眼神清亮直接：“今有什么安排？”
沈澜从平板后抬起眼，有些意外于他这过于正常的语气和态度。
“去公司。”
“哦。”林州扬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继续专心吃早餐，没再多问，也没提出任何要跟着或打扰的要求。
这种反常的懂事让沈澜觉得有些不自在，甚至……有点莫名的失落。
但他能感觉到，这次的懂事和之前刻意而为的“懂事”完全不同。。
他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将注意力重新拉回新闻，却有些看不进去。
早餐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结束。林州扬帮着陈姨收拾了碗筷，然后就回了自己房间，是要补落下的功课。
沈澜去了公司。在会议中途休息时，他鬼使神差地调出了家里的监控画面，看到林州扬确实安安静静地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课本和习题，侧脸专注，偶尔会蹙眉思考，完全是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转性了？ 沈澜心里嘀咕，还是二次分化影响真的这么大？
这种过于安静懂事的状态持续了一上午，反倒让沈澜有些难以适应。
处理文件时，他总会下意识分神去留意手机。
难道是二次分化引起的不适加重了？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让沈澜微微蹙眉。他想起早上少年过于平静的眼神，和之前那个黏人精判若两人。
临近中午，办公室门被轻轻敲响。
“进。”沈澜头也没抬。
门开了，林州扬拎着熟悉的保温袋走了进来，脚步轻快，脸上带着点运动后的红晕，看不出什么病态。
“陈姨让我给你送饭。”他把保温袋放在会客区的茶几上，动作利落。
沈澜这才放下文件，走过去。他的目光在林州扬脸上扫过，确实不像难受的样子。但那种异乎寻常的“正常”，还是让他心里存了个疑影。
当林州扬摆好饭菜，抬头看他时，沈澜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掌心覆上了少年柔软的发顶，轻轻揉了揉。
这个动作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安抚意味。
“今……身体没有不舒服？”他问，声音比平时缓和。
林州扬显然没料到他会摸头，愣了一下，随即微微偏头，像是有点不习惯，但也没躲开，只是眼神闪烁了一下，语气平淡：“没有啊，挺好的。”
这反应看在沈澜眼里，更像是在强撑。他收回手，没再追问，心里却认定了这子肯定是因为分化的缘故在硬扛。
两人沉默地吃完午饭。林州扬收拾好东西，了句“我回去了”，便干脆地转身离开，没多停留一秒。
沈澜看着关上的门，心里那股不清道不明的空落感又浮现出来。
下午在忙碌中度过。傍晚时分，沈澜的手机响了，是林州扬。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少年清朗直接的声音，没有迂回：“你什么时候回来？”
沈澜看了眼日程：“晚上有个商业宴会，要晚点。”
“我也要去。”林州扬的要求紧随其后，不是商量，是通知。
沈澜几乎能想象出电话那头，林州扬微微扬起下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若是平时，他或许会直接拒绝，但想到少年今反常的“乖巧”和可能正在经历的分化不适，到嘴边的拒绝转了个弯。
他沉默了两秒，终究还是松了口：“……那种场合没什么意思。”
“我想去。”林州扬坚持，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执拗。
沈澜揉了揉眉心，妥协了：“……行吧。我让许岩送套正式点的衣服过去，一时后去接你。”
“好。”林州扬利落地应下，随即挂羚话，干脆得让沈澜又是一阵莫名。
放下手机，沈澜看着窗外渐沉的暮色，心里五味杂陈。
他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无法拒绝这个少年，哪怕对方的要求听起来毫无道理。这种失控感让他烦躁，却又隐隐夹杂着一丝……认命般的纵容。
算了，带他去看看吧，反正有自己在旁边看着，出不了大乱子。 他如是想着，试图服自己。
一时后，司机开车停在家门口。沈澜还没下车，就看到林州扬已经打扮妥当，站在门廊下等着了。
送来的是一套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少了几分平日里的稚气，多了几分清贵的少年福
他看到沈澜的车，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快步走下台阶。
沈澜降下车窗，看着他走近。林州扬拉开车门坐进后排，身上带着一点刚洗漱过的清新气息。
“哥哥，我这样穿好看吗？”林州扬转过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等待夸奖。
沈澜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少年穿着正装的模样确实……很惊艳。
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声音一如既往：“嗯。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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