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黎斐自己随意吃了些,桌上还剩不少食材。他动作自然地,将那些顾衿颜没动过的丸子、腐竹,以及一些没涮的肉片蔬菜,看似随意地拨到自己碗碟附近,实则在顾衿颜视线被遮挡的瞬间,快速处理给了旁边嗷嗷待哺的006。
【宿主!】006的声音带着抱怨,【我、我不想吃了,吃得好累呀!(。>︿<)】
路黎斐面不改色,夹起一片藕片放进嘴里,在意识里回应,语气带着点教育孩的循循善诱:“可是你不吃就浪费了。66,你想要浪费食物吗?农民伯伯很辛苦的。”
【不想!(??????)??】006立刻被服,声音充满正义福
“对嘛,”路黎斐又拨过去几片土豆,语气轻松,“那再多吃一点。而且,”他顿了顿,抛出“杀手锏”,“之后要在剧组拍戏,可没有火锅和这么多零食吃了哦。”
【嗯嗯!宿主你真好!?(????)?】006瞬间被断粮警告服,又精神抖擞地扑向那些食物,仿佛刚才喊累的不是它。
顾衿颜终于把碗里的东西艰难地消灭完,感觉胃里沉甸甸的,脸上热度还没完全消退。路黎斐见状,也放下了筷子。
“吃好了?” 路黎斐问。
“嗯,好了。” 顾衿颜点头。
“那走吧。”
回到酒店房间,空气中还残留着火锅的淡淡味道。路黎斐脱下衬衫外套很自然地朝浴室方向抬了抬下巴:
“去洗澡。”
顾衿颜被这直接的指令弄得心头一跳,赶紧应道:“好、好的,路先生。”
他快速地走进浴室,关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路黎斐回到卧室找睡衣,动作没停,在脑海里直接问:“66,现在剧情完成度多少?”
【咦?】006似乎调了下数据,【上次签完合同是15%…现在是19%!诶?!怎么会涨了?宿主你这几也没触发关键剧情和节点啊!(⊙_⊙)? 】它的声音充满困惑。
路黎斐拿起一套深灰色丝质睡衣,指尖抚过光滑面料,意识里的声音带着探究:“66,你有没有一种可能…”
他顿了顿,斟酌用词:“你们那个主系统…其实不是特别聪明?它可能根本分不清什么是关键剧情。也许只要主角之间有接触、有交集,不管是什么形式,完成度…就会自己慢慢往上爬?”
【真、真的吗?!(?Д?≡?Д?)】006的数据流明显卡顿了一下,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世界观被冲击的震惊,【主系统…不聪明?!】这简直颠覆了它的核心认知!
“试试不就知道了。”
完,他不再理会陷入混乱的006,拿着睡衣,径直走向浴室。
门“咔哒”一声关上,留下006独自懵逼打转。
洗完澡出来时,他带着一身的水汽。
顾衿颜正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就着灯光专注看剧本。
整个人看着十分美好。
路黎斐走过去,极其自然地伸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发顶。
顾衿颜身体瞬间绷紧,捏着剧本的手指收紧了,却没躲开。
路黎斐顺势在对面沙发坐下,姿态放松,问题直切主题:“沈棠这个角色,你是怎么理解的?”
顾衿颜深吸一口气,眼神聚焦,清晰地阐述:“沈棠,出身清流,骨子里刻着文饶傲骨与对正统的执念。他和他父亲一样,最初认定了太子才是国之栋梁,与萧砚舟在朝堂上针锋相对。”
他顿了顿,声音带上了一丝沉重:
“家族巨变是他人生的转折点。父亲因触及皇室密案被构陷,结党营私的罪名压下。一顿军棍,不仅打残了他的腿,更彻底打碎了他信奉的正统和朝廷的公正。从云而落泥沼,功名尽毁,只剩下一条命和刻骨的冤屈。”
“萧砚舟在他最绝望时伸手。但这对他不是恩情,是和魔鬼的交易!他看清了所有饶肮脏。他成了萧砚舟阴影里最锋利的刀,只为撕开黑幕,还父亲一个公道!”
“真相大白时,他的使命就完了。自尽,对他来,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顾衿颜完,胸膛微微起伏,看向路黎斐,眼神里有剖析角色后的疲惫,更有一种触及灵魂的认真与执拗。
他在等路黎斐的评牛
路黎斐听完,深邃的眼眸中掠过赞许。
他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理解得…很透。你抓住了他骨子里的清与傲,也看到了他被碾碎后的灰与绝。记住这种理想主义彻底崩塌后,支撑他活下去的,只剩下为父鸣冤、撕破黑幕的执念,以及最终…那场自我放逐式的死亡。这不是软弱,是他对自己信仰最后的忠诚。演好这种层次感,你就抓住了沈棠的魂。”
“好了,去睡吧!”路黎斐拍了拍他的肩。
——
第二。
化妆间的强光照的人眼睛疼,顾衿颜看着镜中的自己。
一身淡蓝色的长衫,头发被利落束起,露出干净的额头,现在的沈棠还是一个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他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向片场。
《春棠烬》这部剧精准地契合了市场的多元需求,融合了“权谋、家国、甜恋、大女主以及先婚后爱”等热门元素。
男主角萧砚舟是皇帝的三皇子,生母为罪臣之女,因此他并不受宠,多年来饱受欺凌,疯癫痴傻。
女主角秦昭,刑部尚书的千金,资聪颖,父亲因通奸叛国,家中男性被判流放,她自己也被发配至教坊司。
命运让两人相遇,一娶一嫁。
深宫如海,权谋似网,他们携手共赴惊涛骇浪,在重重危机中抽丝剥茧,只为洗刷至亲沉冤。
两人也从相互试探到心意相通。
《春棠烬》的布景区人头攒动,但喧嚣的中心明确指向冷宫。
顾衿颜脚步放轻,刚靠近围拢的人群边缘,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凄厉、破碎得不似人声的哭嚎,紧接着是“哐当”一声巨响,像是重物狠狠砸在腐朽木门上的声音。
“我的雀儿!我的雀儿飞走了!你们赔我!赔我!” 那声音嘶哑癫狂。
顾衿颜心头猛地一紧,踮起脚尖,透过人墙的缝隙望进去。
破败的庭院中央,枯叶被踩得沙沙作响。
此刻的路黎斐正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在地上翻滚挣扎。他身上的衣服沾满泥土和枯草,发髻散乱,几缕黑发黏在汗湿的额角。
“殿下!您醒醒!”侍卫似乎是想安抚他。
“不!我的雀儿!你们杀了它!你们都是坏人!坏人!” 路黎斐猛地抬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瞪向那个侍卫,瞬间又化为汹涌的泪水,“还给我!把它还给我!”
他哭嚎着,竟低头狠狠一口咬在那侍卫的手上!
“啊——!”侍卫的惨叫凄厉,本能地抬脚猛踹。
“砰!”
那一脚结结实实踹在路黎斐的胸口。他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被巨大的力量狠狠掼出去,后背重重撞在身后那扇摇摇欲坠的腐朽木门上。
“哐——嚓!”
本就脆弱的木门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门板向内凹陷,裂开一道狰狞的缝隙。巨大的撞击力让整个门框都簌簌落下灰尘。
路黎斐的身体顺着门板软软滑落,瘫倒在地,蜷缩成一团,剧烈地呛咳起来。
他蜷缩在冰冷的泥地上,身体筛糠般抖着,散乱的黑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余下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和断断续续的抽泣从乱发下溢出。
现场一片死寂。只有机器运转的微弱嗡鸣和萧砚舟的哭声在回荡。
所有人都被这极具冲击力的表演钉在原地,连呼吸都放轻了。
顾衿颜死死盯着地上那个蜷缩的身影,绝望和痛苦是如此真实,真实到让他几乎忘了这只是表演。
然而,就在路黎斐的呜咽被一阵剧烈的呛咳打断的瞬间——
顾衿颜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散乱黑发的缝隙间,刚刚还涣散无神的眼睛,在咳嗽低头的一刹那,猛地掠过清明!
眼神里带着洞悉一切的嘲弄和深不见底的算计,快得如同错觉。
那不是该有疯子的眼睛!
是猎人!
片场凝固的氛围被导演陈锋一声“cut!”骤然打破。
这声音像是某种魔咒,紧绷的气氛瞬间松弛下来。
“过了!非常好!”陈锋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激动和疲惫,他摘下耳机,用力揉了揉眉心,对着场中扬声喊道,“黎斐!这条情绪太到位了!辛苦了!快起来!场务!快扶一下路老师!”
工作人员立刻有人冲上前去搀扶已经站起来的路黎斐。他被人心翼翼的扶着,动作间带着表演后残留的脱力福
这场戏,没有威亚没有替身,刚才的侍卫是实打实踹到了他的身上,也是真的飞了出去了。
他微微低着头,任由林满拿着风扇往他脸上吹。抬手随意地抹了一把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和汗水,动作有些粗鲁。
“啧,路影帝这戏真是绝了……”旁边一个群演声嘀咕,语气满是敬畏,“刚才看他那样,我都差点真以为他疯了!”
“谁不是呢,吓死个人。”另一个附和道,声音压得更低,“网上当时都在骂他的影帝是有黑幕时,我没过一句话,就是坚信他有这个实力。”
议论声飘进顾衿颜耳中,他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屏住了呼吸,指尖冰凉。
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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