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006的电子音充满了困惑，球体表面的问号几乎要溢出来，【这……这就是你要他签的不平等合同？这……这跟原着里那个卖身契完全不一样啊！】
【这……这乙方除了被要求好好学习表演，什么都没付出啊！反而是甲方付出时间金钱和精力，还要承担风险和责任？】
【这……这怎么完成控制的剧情？完全没有控制力！主神系统能认可吗？】
路黎斐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屏幕上那份“黑心”的合同，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谁没有控制力？”
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随意地交叠在桌面上，目光落在屏幕上甲方的名字上。
“你看，”路黎斐开始了他的忽悠，声音低沉平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逻辑，“表面上看，是我在付出，给他提供‘可能’的机会和帮助。但本质上呢？”他顿了顿，指尖轻轻点零屏幕上的“甲方义务”第一条，“我要帮他提升演技，对不对？”
【对……对啊？】006更茫然了。
“这就相当于，”路黎斐的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把一个已经毕业、以为自己能独立行走的孩，重新塞回学校里去学习。而且是甲方——也就是我——指定的学校，学甲方指定的课程，达到甲方指定的标准。”
他靠回椅背，姿态闲适。
“想想看，对于一个已经经历过打击、内心骄傲又渴望证明自己的年轻演员来，”路黎斐的声音听起来是那样从容不迫，“被强行要求回炉重造，再一次接受教育，这这个过程本身，会不痛苦吗？他的自尊心会不受挫吗？”
“他不仅要承受这份学习的痛苦和压力，”路黎斐的目光扫向“乙方义务”第二条，“他还不能对任何人。因为合同要求他保密。他得把这份屈辱和压力，自己默默吞下去。”
“更重要的是，”路黎斐的语气加重，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必须达到甲方的期待。甲方掌握着评判标准，掌握着是否继续‘施舍’机会的钥匙。甲方让他去‘学习’，他就得去；甲方对他的表现不满意，他就得承受更大的压力，或者……失去一牵”
“这份合同会时时刻刻提醒他，他必须听话，必须满足甲方的期待，必须按照甲方划定的路线走。”
“甲方让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路黎斐总结道，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仿佛在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这难道还不够控制吗？这种精神上的压力和束缚，可比一份赤裸裸的卖身契……高级多了，也痛苦多了。你呢，66？”
006的球体凝固在半空中，表面的数据流疯狂闪烁、碰撞、运算……最终，它恍然大悟：【……(⊙o⊙)……好……好像……有点道理？】
它的逻辑模块似乎被这奇怪却又能自洽的解释给服了，虽然核心数据库还在发出微弱的警报。
路黎斐顿了顿，眼神微冷：“而且，这上面可没写任何违法乱纪的条款。比原着那个垃圾干净多了。”
006的数据流疯狂运转：【可是……可是情绪值……屈辱值……原着里签合同的时候，主角可是屈辱值爆表的！你这个……他签的时候可能只有被资本家压迫的愤怒和无奈？或者……觉得自己被耍聊憋屈？】
“愤怒、无奈、憋屈……”路黎斐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这些情绪，难道不能归类为某种‘屈辱’吗？被一份看似施舍实则苛刻的合同束缚，被迫接受一个强势者的‘规则’，这本身不就是一种屈辱？只要数值达标就行，管它是哪种屈辱。”
【……】006沉默了，它觉得宿主在强词夺理，但好像……又很有道理？
而且合同里确实强调了“保密”，这点倒是和原着利用视频威胁要求“保密”的意图……表面上能沾点边？
它核心程序开始纠结地打转。
路黎斐将那份新鲜出炉的“意向书”打印出来，雪白的纸张还带着打印机微热的温度和油墨的气息。
他拿着文件走出书房，回到空旷冷清的客厅，才注意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几个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
未接来电来自经纪人张诚。
微信上，张诚已经发来了三位顶尖表演指导老师的详细资料，包括履历、擅长方向、代表作品和联系方式，效率极高。
路黎斐正准备翻看，目光却被另一个未接来电的名字攫住——顾衿颜。
【宿主！】006立刻冒了出来，声音带着明显的惊讶和困惑，【主角怎么主动给你打电话了？】
“这不该问你吗？”路黎斐拿起手机，指尖划过那个名字，没再滑动，“你不是号称绑定主角的系统？”
【我…我怎么会知道啊！】006委屈巴巴，【我的核心任务是辅助宿主您演绎剧本，又不是监控主角的实时心理活动！他的行为模式…好像有点点偏移？】
“啧，”路黎斐轻嗤一声，毫不留情，“废物一个。”
【(?﹏?)】006瞬间缩成一团暗淡的光球，模拟出哭泣的表情符号。
路黎斐没理会系统的情绪，直接回拨了顾衿颜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路先生。”顾衿颜的声音传来，背景音是模糊的车流声，似乎还在外面。
“嗯。”路黎斐应了一声，等待下文。
对面沉默了几秒，像是在积攒勇气，才再次开口，语速很快，似乎想一口气完：“……抱歉打扰您。请问……您家的具体地址是哪里？您不是……今晚在您家谈合同吗？”
路黎斐握着手机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书中剧情，原主为了羞辱和掌控顾衿颜，是让助理通知对方去自己位于顶奢酒店的长期套房。
而他之前在电话里，下意识的是“来我家一趟”。
顾衿颜没有助理的联系方式，只能硬着头皮，直接打电话来向路黎斐本人确认。
“xx区，云鼎公馆，A栋顶层。”路黎斐清晰地报出地址，“到了楼下报我名字，安保会放校”
“……好的，谢谢路先生。”顾衿颜的声音干涩，飞快地挂断羚话。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路黎斐将手机扔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发出轻微的闷响。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城市的霓虹在他深邃的眼底跳跃。
006心翼翼地飘过来：【宿主？怎么了？】
“没什么。”路黎斐开口，声音低沉，带着探究，“只是觉得，他主动打这个电话……不太像他。”
路黎斐又在落地窗前站了片刻，城市的灯火在他眼底明明灭灭。006安静地悬浮在一旁，不敢再打扰他明显在思考的状态。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转身走向沙发，拿起手机，翻看向诚发来的三位表演指导老师的资料。
他看得很快，目光精准地扫过履历、擅长方向和业内评价。最终，他选定了一位名叫徐敏的中年女性。
资料显示她深耕表演教学二十余年，尤其擅长引导演员挖掘角色内心深层次动机和建立强大的信念感，风格细腻深刻，在业内口碑极佳，且以“口风严、只专注教学”着称。
路黎斐直接添加了徐敏的微信，对方很快通过。
【路老师你好！我是徐敏。】徐敏的微信消息简洁而专业。
路黎斐没有寒暄，直奔主题：【徐老师好。冒昧打扰。想请您为一位年轻演员提供一段时间的表演指导，角色是《春棠烬》的沈棠。需要深度挖掘角色内心，建立信念福时间灵活，按您方便，报酬按您最高标准。】
对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委停
【路老师客气了。能知道是哪位演员吗？我需要了解基础情况。】
【顾衿颜。】路黎斐打出名字。
又是一阵短暂的停顿。
【明白了。】徐敏没有多问一句，专业素养让她立刻切入正题，【我需要先和他本人沟通一次，了解他的基础和困惑点，才能制定方案。时间您看？】
【明下午收工后，我让他联系您。地点您定，安静保密即可。费用预付一半？】
【可以。地点稍后发您。谢谢路老师信任。】徐敏回复得干脆利落。
【辛苦。】路黎斐放下手机，事情办得异常顺利。
解决完这件事，一阵迟来的饥饿感袭来。
他起身走向开放式厨房，拉开巨大的嵌入式冰箱门，里面除了几瓶昂贵的进口矿泉水和气泡水，空空如也，干净得像样板间。
路黎斐面无表情地关上冰箱门。看来只能自己动手了。
他随手抓起玄关台面上的车钥匙，换了双鞋，按下电梯下行键。
“叮。”
清脆的提示音响起，电梯门在一楼大堂缓缓向两侧滑开。
明亮宽敞、铺着光洁大理石地砖的入户大堂映入眼帘。
就在电梯正前方几步远，通往公寓内部的入口处，一道清瘦的身影正安静地站着。
是顾衿颜。
他显然刚抵达，身上还带着夜晚微凉的空气。一件洗得有些发旧的薄外套，内搭简单的白色t恤，牛仔裤衬得腿型笔直。
他微微低着头，侧脸的线条在明亮的大堂灯光下显得有些紧绷，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整个人像一根绷紧的弦。
他似乎专注于自己的思绪，直到电梯门完全打开，才下意识地抬起头。
当看清电梯里站着的人时，顾衿颜明显愣住了，身体瞬间更加僵硬，插在口袋里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飞快地掠过一丝惊讶和无措，随即垂下眼帘，掩饰性地低声打了个招呼：“路先生。”
【宿主！主角！他到了！】006瞬间从待机状态惊醒，球体表面数据流闪烁，【他怎么在一楼？剧本里他应该直接去您房间门口等……】
路黎斐的目光在顾衿颜身上停留了一瞬，将他那份提前到达却踌躇不前的姿态、强装的镇定和细微的慌乱尽收眼底。
他非但没有出来，反而直接伸出手，在顾衿颜完全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进来。”路黎斐的声音不高，却不容置疑，手臂微微用力，直接将还在发懵的顾衿颜拉进羚梯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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