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渊那句“一炷香内，朕便可令人为你解答这第一题”，如同平地惊雷，炸得金殿之上一片死寂。
满朝文武瞠目结舌，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一炷香？解开那鬼画符般的难题？陛下莫不是被气糊涂了？
大月国使者乌维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随即化为难以置信的错愕，紧接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讥讽浮上眼底。他强忍着没有笑出声，只是微微躬身，语气却带着明显的挑衅：“皇帝陛下果然……信心非凡！外臣，拭目以待！”他特意加重了“信心非凡”四个字，等着看朝皇帝如何收场。
屏风之后，沈星落听到陆景渊那自信十足的话语，唇角微扬。这家伙，现学现卖倒是快，那股子帝王逼格倒是拿捏得死死的。
她不再犹豫，将刚才写好的第一张解题纸笺又快速浏览了一遍，确保无误。上面不仅写明了利用微积分思想进行面积计算的原理，还列出了清晰的积分公式和计算步骤，甚至贴心地将最终结果用一个醒目的圆圈标出。
陆景渊感受到屏风后那道沉静而肯定的目光，心中底气更足。他并未看那纸笺，而是目光扫向下方群臣，最终落在了户部一位以算学见长的老主事身上。
“张主事。”
被点名的张主事一个激灵，连忙出列跪倒，声音都有些发颤：“臣……臣在！”他心里叫苦不迭，陛下啊陛下，您逞英雄也不能拿老臣的脑袋开玩笑啊！那图他看了，根本无从算起！
“上前来。”陆景渊语气平淡。
张主事战战兢兢地起身，走到御阶之下。
陆景渊将沈星落写的那张纸笺递给王德贵，由王德贵转交到张主事手郑
“依此演算，报出结果即可。”陆景渊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主事双手颤抖地接过那张纸，只瞥了一眼，整个人就如遭雷击，彻底呆在帘场！
这……这是什么？！
纸上写满了各种他完全看不懂的扭曲符号！（∫, dx, dy, lim…）还有那些如同书般的算式！这根本不是《九章算术》里的任何法子！这……这难道是鬼画符？！
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不出来。完了！完了！陛下这怕是被人糊弄了！这要是依此计算，岂不是要闹出大的笑话？
乌维使者见状，脸上的讥讽之色更浓，几乎要掩饰不住。
殿内群臣也看出了张主事的异常，心中皆是一沉，暗道不妙。
就在这气氛极度尴尬之时，陆景渊却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稳：“怎么？张主事，看不懂？”
张主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陛下恕罪！臣……臣愚钝！此……此法闻所未闻，臣……臣实在……”他已是语无伦次。
陆景渊似乎早有所料，并未动怒，目光反而再次似有若无地扫过屏风方向。
屏风后的沈星落无奈一笑，知道该自己出场了。她轻轻咳嗽一声。
站在屏风旁的一名心腹太监立刻尖着嗓子，模仿着某种传话的腔调，实则一字不差地复述沈星落的话：“陛下，张大人一时不解亦是常情。可否让奴婢将演算过程，演示于算盘之上？”
此言一出，所有饶目光都惊疑不定地投向那面屏风。后面是谁？竟敢在此时插话？而且听这意思，她（他）竟能看懂那书？
陆景渊从善如流：“准。”
立刻有太监抬上一面巨大的演示算盘。
屏风后，沈星落语速平稳清晰，开始一步步讲解：“请张大人听好。此图形虽不规则，然可视为由无数极细的矩形条组成。求其面积，可先建立坐标系……嗯，可理解为在图上画横竖细线，打出方格……”
她尽量用这个时代能理解的语言，将微积分的“化整为零、求和取极限”的思想娓娓道来。
“……每一细条的面积，可近似为‘函数值’……呃，即为该处图形高度，乘以微宽度‘dx’。”
“将所有细条的面积从起点到终点不断累加……即为此符号‘∫’之意，便可无限逼近真实面积。”
“具体到此图，其边界曲线可用此函数表达式模拟……代入此积分公式……”
她每一步，那太监便复述一步，同时另有专门负责打算盘的太监，根据指示，飞快地在巨大的算盘上进行着计算。
张主事 initially 是完全懵逼的，但听着那清晰无比的思路，看着算盘上根据那些“书”公式一步步推导出的中间结果，他的眼睛逐渐瞪大了！
他是算学大家，虽然不懂那些符号，但那严密的逻辑和巧妙的思路，却如同在他面前推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冲击着他！
原来……算学还可以这样？！原来那些看似无法计算的图形，竟有如此精妙的解法！
他越听越激动，身体不再颤抖，反而挺直了脊背，眼神越来越亮，死死盯着算盘和那张写满公式的纸，如饥似渴地吸收着这超越时代的智慧！
殿内其他懂算学的官员，也开始渐渐品出些味道来，脸上纷纷露出震惊和思索的神色。
乌维使者脸上的讥讽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疑不定。他虽然听不懂那些深奥的原理，但那噼里啪啦、极富节奏和规律的算盘声，以及朝官员们渐渐变化的神色，让他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一炷香才刚刚烧过半！
屏风后的声音停下。负责算盘的太监朗声报出一个极其精确的数字！
张主事如同大梦初醒，猛地平算盘前，用自己的方法飞快地复核了几个关键节点，结果完全吻合！他激动得老脸通红，转身扑通跪倒，声音因激动而嘶哑：“陛下！神算！此乃神算啊！结果精准无比！臣……臣拜服！”他几乎是朝着屏风的方向磕了个头。
陆景渊唇角终于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目光转向脸色已然发白的乌维使者：“乌维使者，这个答案，可还满意？是否需要朕让人，用你们大月国的方法，再核算一遍？只不过，恐怕耗时久了些。”
乌维使者脸颊肌肉抽搐了几下，他身后带来的副使早已拿出他们国内顶尖算师耗费数日才算出的结果，对比之后，面色灰败地对他微微摇头。
朝给出的数字，比他们的结果更加精确，甚至给出了他们未曾计算出的数位！
而且，只用了一炷香！用的是他闻所未闻的神奇方法！
乌维使者胸口剧烈起伏，半晌，才艰难地挤出一句话：“皇帝陛下麾下……能人辈出，外臣……佩服！”这认输的话，得无比苦涩。
“哗——！”金殿之上，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叹和欢呼声！文武百官扬眉吐气，与有荣焉！
第一局，朝胜！赢得干净利落，赢得碾压式的漂亮！
陆景渊稳坐龙椅，接受着百官的朝拜和欢呼，目光却再次掠过那面屏风，眼中闪过一丝唯有彼此才懂的温柔与骄傲。
屏风之后，沈星落轻轻呼出一口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第一题，搞定。
接下来，该让这些番邦蛮夷，好好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降维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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