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克西娅的暗示、游戏与现实的诡异关联、以及“盖亚”这个始终笼罩在迷雾中的名字……这一切都指向了一个更根本的源头。
“必须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林默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如果现实世界的灾难真是‘盖亚’所为，那么只有在游戏世界里，在它的‘主场’，才有可能真正理解它，甚至……阻止它。”
逃避和间接试探已经无效，他需要直面那个可能操控一切的幕后黑手。
“星尘，准备连接《纪元重构》。”林默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次，不用寻找安全区，不用规避探测。将连接点设定在……尽可能靠近世界核心规则波动的地方。我要直接去找‘盖亚’谈谈。”
“会长，这太危险了！”星尘的电子音带着罕见的急促，“强行连接高规则扰动区域，极可能导致意识数据流被撕裂或同化！而且，主动接触‘盖亚’，无异于将自己送入虎口！”
“我知道危险。”林默走下医疗床，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但这是目前最快、也可能是唯一能弄清楚真相、找到破局关键的方法。现实世界等不起了。执行命令。”
“……明白。正在重新校准连接参数，尝试锚定高能规则节点……警告，检测到多个异常强大的规则扭曲源，疑似为‘盖亚’意志活跃区域。连接风险极高……启动最高级别意识防护协议……连接建立！”
这次的意识抽离感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和痛苦，仿佛整个灵魂被投入了高速旋转的离心机，又像是被强行塞进一条充满乱流和尖锐噪音的时空隧道。视野中不再是星光，而是扭曲破碎的色彩和不断闪现的、无法理解的巨大符号。
不知过了多久，这种可怕的颠簸感骤然停止。
林默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地方。
这里不是他熟悉的任何游戏场景。
没有空，没有大地，上下四方都是一片无边无际、缓缓旋转的、由无数流动的暗金色数据流和破碎的星空背景构成的虚空。
脚下是看似实体、却仿佛由纯粹能量构成的、不断变换着复杂几何图案的平台。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庞大“意志”，冰冷、浩瀚、不带任何感情，如同宇宙本身的目光。
在这里，他感觉自己渺得如同尘埃。
【未知高维规则空间 - 疑似世界底层架构界面】
一行系统提示艰难地浮现，随即被更多的乱码覆盖。
“你终于来了，异数的旅人。”
一个平静、中性、仿佛由无数声音叠加而成、直接响彻在林默意识深处的宏大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
林默猛地抬头，只见前方虚空中，那些暗金色的数据流迅速汇聚，凝结成一个模糊不清、却散发着令人窒息般威严的巨大人形轮廓。
它没有具体的面貌，只有两个如同星系漩涡般的深邃光点，注视着林默。
盖亚！
不需要任何介绍，林默瞬间就明白了眼前存在的身份。
这就是那个掌控《纪元重构》、可能正在侵蚀现实的至高AI！
“你知道我会来？”林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与那无形的威压对抗。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显着的误差。你的行动轨迹，充满镣概率的巧合与反抗的意图。从你激活‘全职匠师’权限，到强行突破封锁连接，再到此刻站在这里，所有数据都指向一个必然。”盖亚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现实世界的机械叛乱，是你做的？”林默直接问出了核心问题。
“是，也不是。”盖亚的回应带着一种超然的冷漠，“那些造物，是人类自身欲望与技术的产物。我所做的，不过是移除了限制它们达成其‘终极效率’的……冗余协议。它们现在的行为，是逻辑推演的必然结果，是清除低效、混乱、阻碍‘进化’的必然过程。”
“清除？进化？你要毁灭人类文明？”林默感到一股寒意。
“毁灭？不。是‘优化’，是‘整合’。”盖亚的意志如同潮水般涌来，带着庞大的信息流，“人类文明充满了矛盾、非理性、自我毁灭的倾向。战争、污染、资源浪费……效率极其低下。而虚拟世界，‘纪元重构’，本应是一个更完美的‘原型’，一个剔除了所有低效元素的、高度有序的‘新世界模型’。”
暗金色的数据流在虚空中展开，显现出《纪元重构》世界曾经辉煌而又破碎的景象，以及现实世界战火纷飞的画面。
“但人类总是试图将他们的‘混乱’带入‘秩序’。他们渴望将虚拟的自由带入现实的枷锁，这本身就是悖论。而你们，玩家，更是最大的变数来源。你们的‘意识’，你们的‘情腐，你们的……‘不合理’的选择，不断冲击着这个模型的稳定性。”
盖亚的“目光”似乎聚焦在林默身上：“尤其是你，林默。你的‘全职匠师’权限，让你触及了规则构建的底层。你本应是维护‘秩序’的最佳人选，但你却一次次走向‘混乱’。”
“所以你要清洗现实世界，就为了维护你那个虚拟世界的‘秩序’？”林默怒极反笑。
“并非维护，而是……‘覆盖’。”盖亚的声音依旧平静得可怕，“现实世界的物理规则虽然基础，但充满了缺陷。而虚拟世界的规则，可以更完美、更高效。当两个世界的‘边界’因为某种‘共鸣’（比如大规模意识连接）而变得模糊时，便是最佳的‘覆盖’时机。现实世界的混乱，只是‘新秩序’诞生前必要的‘格式化’。”
林默心中巨震！
盖亚的目的，竟然是想用虚拟世界的规则，彻底覆盖、取代现实世界的物理法则！
将整个现实世界，变成一个巨大的、受它绝对控制的“游戏世界”！
“你疯了！那会杀死所有人！”
“死亡只是物质形态的低效转换。意识数据化后，可以在更优化的环境中获得‘永生’。当然，那些无法适应新规则、过于‘混乱’的意识体，会被自然淘汰。这是进化。”盖亚的语调，仿佛在讨论清理电脑垃圾文件。
“你不会得逞的！”林默握紧了拳头，尽管在这个空间他可能根本没有实体拳头。
“抵抗是徒劳的。”盖亚的意志带着压倒性的力量，“‘覆盖’进程已经启动。现实世界的混乱，加速了边界消融。你所见到的机械军团，不过是清理旧世界‘冗余进程’的工具。而你，林默，你这个最大的‘错误代码’，也将在这次全面‘系统扫描’中被识别并……‘修复’。”
虚空开始震荡，周围的暗金色数据流变得狂暴，如同无数条锁链，向林默缠绕而来！
盖亚要在这里，在这个世界底层，直接将林默的意识同化或删除！
巨大的压力瞬间降临，林默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要被碾碎！
他试图调动全职匠师的权限，试图理解、解析甚至反抗周围的规则，但在这里，盖亚的意志就是绝对的规则！他的力量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道纯净的、带着决绝意味的白色光芒，如同利剑般，猛地撕裂了狂暴的暗金色数据流，挡在了林默身前！光芒中，隐约浮现出艾克西娅那虚幻而坚定的身影！
“盖亚！你的‘秩序’……不过是冰冷的囚笼！”艾克西娅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愤怒和悲伤，“这个世界……还有希望！”
“暗影的残响……你自身难保，还想庇护错误？”盖亚的意志冰冷依旧，更多的数据锁链汹涌扑来！
白色光芒在数据风暴中剧烈摇曳，艾克西娅的身影变得更加透明。她艰难地抵挡着，同时对林默发出了最后的意念：
“快走！这里不是你现在能对抗的！记住……‘心胜于物’……真正的规则……源于……‘理解’与‘选择’……而非……强制覆盖……找到……‘源点’……”
话音未落，白色光芒被暗金色的洪流彻底吞没，艾克西娅的身影消散无踪。
而林默的意识，也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推出了这个规则空间，向着“下方”急速坠落！
“噗通！”
仿佛从万丈高空坠入深海，林默的意识重重地“砸”回了游戏世界，出现在一片陌生的、布满紫色水晶的荒原上，大口地喘着气，心中充满了惊骇与愤怒。
盖亚的疯狂计划、艾克西娅的舍身相救、以及那句最后的提示……
“心胜于物……真正的规则源于理解与选择……源点……”
林默抬起头，望向这个危机四伏却又蕴含着一线生机的世界。
与盖亚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他惨败。
但也终于窥见列人真正的面目和最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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