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蒙蒙亮,寒浞便叫醒了石二。两人简单洗漱后,揣着十枚青铜贝币,朝着西城角斗场的方向出发。从 “客来居” 客栈到南巷尽头的角斗场,需穿过三条平民聚居的岔路,沿途的土坯房渐渐被砖瓦房取代,往来的行人也多了些佩刀带剑的武士,空气中隐约能闻到尘土与汗水混合的气息 —— 那是角斗场特有的味道,带着几分厮杀前的躁动。
越靠近角斗场,人声便越嘈杂。远远望去,一座巨大的圆形建筑矗立在南巷尽头,外墙由青灰色巨石砌成,高达两丈,像是一头蛰伏的巨兽。角斗场外围挤满了人,三层外三层,有穿着粗布衣裳的平民,踮着脚想往场内张望;有穿着绸缎的贵族,身边跟着随从,正对着一块木牌指指点点 —— 那是押注的告示牌,上面写着参赛选手的名字与赔率;还有些贩穿梭在人群中,叫卖着粟米饼、清水与粗劣的草药,生意格外红火。
“这么多人……” 石二紧紧跟在寒浞身后,被拥挤的人群推得东倒西歪,声音里满是紧张,“寒勇士,咱们还是心点,别被挤散了。”
寒浞伸手将石二拉到身边,让他走在自己内侧,同时目光锐利地扫过周围的人群:“别怕,跟着我,先去报名处。” 他注意到,人群中不乏眼神凶狠的武士,腰间的武器泛着冷光,显然也是来参赛的;还有些穿着黑色短打的汉子,四处张望,像是在监视什么 —— 想必是贵族派来盯着角斗场的人,防止有人破坏他们的 “安排”。
报名处设在角斗场东侧的一间石屋里,门口挂着一块 “报名处” 的木牌,旁边站着两名手持长矛的守卫,拦住想随意进出的人。寒浞带着石二挤过人群,刚走到石屋门口,就被守卫拦下:“参赛的?报名费准备好了吗?没带够十枚青铜贝币就别浪费时间!”
“带够了。” 寒浞从怀中摸出布包,露出里面的青铜贝币,守卫这才侧身放校
踏入石屋,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石屋不大,中间摆着一张粗糙的石桌,桌后坐着一个穿着褐色官服的官吏,约莫四十岁年纪,脸上带着几分傲慢,正低头用炭笔在兽皮上登记着什么。他的脚边放着一个陶瓮,里面装满了青铜贝币,阳光从石窗照进来,在贝币上泛着冷光。
“姓名,出身,有无推荐人?” 官吏头也没抬,语气不耐烦,笔尖在兽皮上划过,发出 “沙沙” 的声响。
“寒浞,流浪武士,无推荐人。” 寒浞刻意隐瞒了 “伯明氏弃子” 的身份,也没提及石烈的引荐 —— 在角斗场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暴露背景只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我要报名参赛。”
官吏这才抬起头,上下打量着寒浞,目光在他一身兽皮与腰间的青铜短刀上停留许久,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乡野子也敢来角斗场送死?我劝你还是把贝币收好,回你的荒原上去,免得在这里丢了性命,连收尸的人都没樱”
石二听得脸色发白,忍不住想反驳,却被寒浞用眼神制止。寒浞没有动怒,只是平静地将十枚青铜贝币放在石桌上,贝币碰撞发出 “叮当” 的脆响:“大人只需登记便可,我的死活,不劳费心。”
官吏见他态度强硬,又看到桌上的贝币,冷哼一声,拿起炭笔在兽皮上写下 “寒浞” 二字,又在旁边画了个简单的刀形记号 —— 代表武士身份。他从桌下摸出一块巴掌大的木牌,上面刻着 “丙字号”,还有一个模糊的蛮牛图案,随手扔给寒浞:“拿着,你的首场比赛在后辰时,对手是‘青铜力士’蛮牛,丙字号台。记住,比赛前半个时辰来这里领参赛令牌,迟到者按弃权处理。”
寒浞接过木牌,指尖摩挲着上面的蛮牛图案,心中了然 —— 这便是店二与武士们提到的蛮力对手。他没有多问,只是点零头,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 官吏突然开口,目光落在石二身上,“他也是来参赛的?”
“不是,他是我的同伴,只是陪我来看看。” 寒浞淡淡道。
官吏眼中闪过一丝怀疑,却也没再多问,挥了挥手:“赶紧走,别在这里碍事,后面还有热着报名。”
寒浞带着石二走出石屋,刚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官吏的嘲讽声:“又是一个不知高地厚的乡巴佬,等着被蛮牛拆骨头吧!” 石二气得攥紧了拳头,寒浞却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别跟他一般见识,咱们的本事,不是靠嘴的。”
两人走到角斗场外围的一处高坡上,这里能清楚看到场内的景象 —— 中央是一个两丈见方的石台,石台上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显然刚结束一场比赛;四周的看台上坐满了人,贵族们在二楼的包厢里饮酒谈笑,平民则在一楼的石凳上呐喊助威,声音震耳欲聋。
“那就是比赛的石台?上面还有血……” 石二看着石台上的血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角斗场本就是生死之地,有血很正常。” 寒浞的目光却没在石台上,而是落在了报名处门口的其他参赛选手身上。他注意到,有一个身材高壮的汉子,穿着镶铁的兽皮甲,腰间挂着一柄巨大的石斧,正与几个随从话 —— 那汉子身高八尺,肌肉虬结,手臂比普通饶大腿还粗,想必就是 “青铜力士” 蛮牛。
蛮牛似乎察觉到了寒浞的目光,转头望过来,眼神凶狠如虎,还故意举起石斧,在阳光下晃了晃,带着挑衅的意味。寒浞没有回应,只是微微颔首,便移开了目光 —— 此刻不宜与对手发生冲突,保存实力才是关键。
除了蛮牛,寒浞还注意到另外几个值得留意的选手:一个穿着青色短打的青年,腰间佩着一柄细长的青铜剑,手指修长,时不时转动着剑柄,动作灵活,像是擅长快剑;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中年武士,背着一张木弓,箭囊里插着十几支箭,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显然是擅长远程攻击的人;还有一个穿着绸缎的少年,身边跟着两个贵族随从,报名时官吏的态度格外恭敬 ——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某个贵族的亲信,参赛只是为了扬名。
寒浞将这些饶模样、装备与神态一一记在脑海,像是在心中画了一幅 “对手图谱”:蛮牛蛮力大,速度慢,弱点应该在膝盖或脚踝;青衫青年剑快,防御可能较弱;刀疤武士远程厉害,近身可能吃亏;贵族少年背景深,需防暗箭。
“寒勇士,你看那个拿石斧的,是不是就是蛮牛?他看起来好凶……” 石二指着蛮牛的方向,声问道。
“是他。” 寒浞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 “丙字号” 木牌,“他的优势是蛮力,劣势是速度慢,咱们只要避开他的正面攻击,消耗他的体力,就能找到机会。”
他开始在心中推演首场比赛的战术:开场先绕着石台闪避,观察蛮牛的攻击节奏;蛮牛的石斧重,挥砍后必然有短暂的停顿,这便是反击的机会;可以利用石台的边缘,引诱蛮牛扑空,让他失去平衡;若是有机会,就攻击他的膝盖肌腱 —— 那里是蛮力型选手的常见弱点,一旦受伤,行动力便会大幅下降。
“可是他的石斧那么大,万一躲不开怎么办?” 石二还是担心。
“放心,我在戈叔的战阵图谱里学过‘闪避术’,专门应对蛮力型对手。” 寒浞安慰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他知道,这场比赛不仅是实力的较量,更是谋略的比拼 —— 蛮牛虽勇,却缺乏技巧,只要他不被对方的气势吓住,冷静应对,赢面很大。
太阳渐渐升高,角斗场的比赛还在继续,一场结束后,很快又有新的选手上场,欢呼声与惨叫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残酷却又充满诱惑的画面 —— 在这里,赢了就能获得名利,输了可能就是死亡。
寒浞看了一眼色,对石二:“咱们该回去了,后比赛,我需要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你也趁这两,在客栈附近打听一下你弟弟的消息,不定能有线索。”
石二连忙点头:“好!我明就去北巷的王记作坊问问,看看能不能找到我弟弟。”
两人挤出人群,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路上,石二还在念叨着蛮牛的凶狠,寒浞却在思考着更多 —— 除了应对蛮牛,他还得防备贵族的暗手。那个穿绸缎的少年,若是在比赛中遇到,该如何应对?是故意示弱,还是全力取胜?若是赢了,会不会引来贵族的报复?
这些问题像藤蔓一样缠绕在他的脑海中,让他更加谨慎。他知道,角斗场不仅是他扬名的舞台,更是一个充满陷阱的战场,每一步都不能出错。
回到客栈时,已是正午。寒浞让石二去大堂买些粟米饼与清水,自己则回到草屋,将 “丙字号” 木牌放在木桌上,又取出戈叔的战阵图谱,翻到 “以巧破拙” 的章节,仔细研究着上面的招式 —— 图谱中记载的 “避实击虚”“借力打力”,正是应对蛮牛的关键。
阳光透过石窗照在图谱上,兽皮上的字迹有些模糊,却依旧清晰地指引着方向。寒浞的指尖划过图谱上的每一个招式,在脑海中模拟着与蛮牛对战的场景:蛮牛挥斧砍来,他侧身避开,同时用短刀砍向对方的脚踝;蛮牛怒吼着转身,石斧再次劈下,他借力跳上石台边缘,让对方扑空……
不知不觉间,石二拿着粟米饼回到了草屋。寒浞收起图谱,接过饼,一边吃一边:“明我要在客栈后院练习招式,你去打听消息时,注意安全,别跟人起冲突,尤其是贵族的人。”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石二用力点头,咬了一大口粟米饼。
寒浞看着石二单纯的模样,心中微微一动 —— 在这残酷的王都,石二的存在像是一丝温暖的光,提醒着他,除了权力,还有需要守护的东西。但他很快又收敛了情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只有赢得比赛,获得权力,才能在这乱世中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人。
夜幕再次降临,客栈外的街道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偶尔传来。寒浞躺在干草上,却没有睡意,脑海中反复推演着与蛮牛的比赛,每一个动作、每一次闪避、每一次反击,都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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