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后,一行人已远离武帝城的海风腥咸,踏入北凉与离阳交界的广袤平原。地开阔,四野苍茫,唯有一条官道如灰带般延伸至际。正是秋高气爽时节,风吹草低,本该心旷神怡,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肃杀之气,连鸟兽都踪迹罕无。
宁不凡勒住马缰,青衫在风中微拂,目光投向地平线尽头。那里,隐约有烟尘升起,初时一线,随即如同蔓延的潮水,迅速扩大,伴随着沉闷如雷的声响,震得脚下大地都开始微微颤抖。
徐凤年脸色骤变,握紧了手中的缰绳。李淳罡眯起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冷笑一声:“呵,好大的阵仗。”
只见视线所及之处,黑压压的军队如同铁潮般涌来,旌旗蔽空,刀枪如林,反射着秋日冰冷的阳光。看那规模,绝不下五万之众!离阳的龙旗与各大营的将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一股冲的煞气混合着钢铁的冰冷,扑面而来,将这片平原化作了无形的战场。大军行进间步伐整齐划一,显然是最为精锐的野战兵马,目的明确,正是冲着他们这一行人而来。
“看来,是咱们在武帝城闹出的动静太大,有人坐不住,不想让我们安然返回北凉了。” 宁不凡语气平静,仿佛眼前不是足以碾碎一切的铁甲洪流,而只是一道稍显碍眼的风景。
徐凤年咬牙道:“是冲着我和……她来的。” 他看了一眼身旁面色微白的姜泥。离阳皇室对北凉世子和西楚亡国公主的组合,绝不会坐视不理。
李淳罡哈哈一笑,独臂拍了拍腰间的木马牛,声音沙哑却豪气干云:“五万人?当年老夫在西北,也不是没见识过更大的场面!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宁不凡转头看向李淳罡,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李前辈,看来今日又要并肩而战了。比比谁破甲更多,如何?”
李淳罡眉毛一挑,兴致盎然:“哦?宁子有如此雅兴?好!老夫便与你赌这一局!让你先出手!”
“那晚辈就不客气了。” 宁不凡朗声长笑,笑声穿云裂石,竟将对面万马奔腾的轰鸣都压下去了一瞬。他身形一动,已从马背上飘然而起,宛若一片青云,径直迎向那汹涌而来的钢铁浪潮。
面对这堪称恐怖的军阵,宁不凡心中并无丝毫惧意,反而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豪情升起。陆地神仙巅峰的修为,加上已达成之境的造化毁灭剑意与轩辕剑道,让他面对凡俗军队时,有一种俯瞰蝼蚁般的超然。但他也知,军阵煞气汇聚,尤其是这等精锐,结成战阵后气血勾连,煞气冲霄,对修行者亦有压制之效,绝非等希
他人在半空,并指如剑,并未动用背后的火麟剑,而是直接引动霖之力。
“剑域,开。”
轻声吐出三个字,以他为中心,方圆数里的地灵气骤然沸腾!并非之前那般演化五行万象的瑰丽景象,而是化为了最纯粹、最极致的毁灭之意!造化毁灭剑意中的“毁灭”一面,被催发到极致!空骤然昏暗,并非乌云遮日,而是光线仿佛都被那无形的剑域吞噬、扭曲!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灭绝气息笼罩了冲在最前方的数千铁骑!
那些久经沙场的精锐骑兵,此刻只觉得如坠冰窖,座下战马更是惊惶人立,发出凄厉悲鸣,仿佛前方是通往九幽的入口。
“斩。”
宁不凡手指轻划而下。没有璀璨的剑光,没有震耳的巨响。只有一道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灰线,如同水波般向前扩散。灰线所过之处,冲在最前方的骑兵连人带马,如同被无形的巨刃划过,铠甲、血肉、兵刃,无声无息地断裂、分解、湮灭!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作漫血雾和金属碎屑!不是被砍倒,而是彻底的“消失”!
这一击,直接在前冲的军阵中,清出了一道宽达数十丈、长达近一里的空白地带!粗略估算,至少有七百余名骑兵在这一指之下灰飞烟灭!
后方冲锋的军队势头为之一滞,无数士兵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恐之色。这是人力所能及?
“好子!一出手就是这么大的场面!” 李淳罡大笑一声,不甘示弱,“看老夫的!”
他身形如电射出,速度更快,直接冲入了因宁不凡一击而略显混乱的军阵侧翼。他甚至没有拔剑,只是以独臂作剑,凌空挥洒。
“两袖青蛇?今日让你们见识点不一样的!”
随着他手臂挥动,无数道细如发丝、却凌厉无匹的青色剑气凭空生出,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地射向那些骑兵的咽喉、甲胄缝隙、战马的要害!这些剑气灵动至极,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避开格挡,寻隙而入。
刹那间,人仰马翻!李淳罡所过之处,如同被无形的镰刀收割,骑兵成片倒下,伤口细微,却瞬间毙命!他的杀人技,更显精准、高效,带着一种残酷的美福眨眼功夫,侧翼便有近三千六百骑失去了战斗力,阵型大乱!
两位当世剑神的出手,彻底点燃了这片平原的杀戮。宁不凡的剑域如同磨盘,所向披靡,大规模地湮灭;李淳罡的剑气则如鬼魅,在军阵中穿梭,高效地点杀。他们并未一味硬冲中军,而是如同两把烧红的尖刀,在庞大的军阵边缘反复切割、穿插,将其阵型搅得七零八落。
五万大军,数量固然恐怖,但在两位已非凡人范畴的剑道巅峰面前,个体的勇武和普通的战阵显得如此苍白。军阵煞气虽能对普通修士造成影响,却根本无法侵入宁不凡的毁灭剑域和李淳罡那凝练到极致的剑意。
一个时辰,仅仅一个时辰。
原本黑压压、气势汹汹的五万大军,已然溃不成军。平原上尸横遍野,残旗断戟随处可见,鲜血将枯黄的草地染成了暗红色。幸存下来的士兵早已魂飞魄散,丢盔弃甲,向着来路亡命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宁不凡青衫依旧,点尘不染,静静立于战场中央,望着眼前的修罗场,眼神平静无波。李淳罡站在他不远处,羊皮裘上沾了几点血渍,正拿着酒葫芦灌酒,咂咂嘴道:“痛快!就是这酒差点意思。宁子,你杀了有七千?”
“只多不少。”宁不凡淡淡道。
“哈哈,是老夫输了!”李淳罡倒也洒脱,“你这毁灭剑意,用来清场确实利索。”
经此一役,离阳朝廷若想再派大军拦截,恐怕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一日后,在一条岔路口,众人停下脚步。气氛显得有些沉默。
徐凤年看向宁不凡和李淳罡,深深一揖:“宁兄,李老前辈,大恩不言谢。若非二位,凤年此次绝难安然返回北凉。”
宁不凡扶起他,道:“徐世子不必多礼,举手之劳。北凉路远,前途未必平坦,还需心。”
徐凤年点头,目光又落到姜泥身上,复杂难明。姜泥低着头,轻声道:“徐凤年,保重。”
她知道,经此一路,尤其是平原上那场血腥杀戮,她更加看清了自己未来的路。她必须去承担那份责任,才能真正地站在他的身边,而非永远被庇护。
徐凤年似乎想什么,最终只是化作一声轻叹:“你也保重。”
李淳罡看了看这对年轻人,对宁不凡道:“宁子,接下来有何打算?要不跟老夫去北凉喝几杯好酒?”
宁不凡微微一笑,望向远方际:“下很大,还有许多地方未曾去过,许多剑道未曾领教。晚辈想独自游历一番。”
李淳罡了然,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好。年轻人,是该多走走。不定哪,咱们又会碰上。”
“定然。”宁不凡拱手。
没有过多的告别言语,江湖儿女,离别本是常态。徐凤年、姜泥、青鸟等人上了马车,在北凉轻骑的护卫下,沿着通往西北的官道渐行渐远。
宁不凡与李淳罡站在路口,直至车队消失在视线尽头。
“走了。”李淳罡完,身形一晃,便已消失在原地,不知去向。
宁不凡独自一人,立于苍茫地间,青衫随风轻扬。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与那愈发清晰的剑道前路。武帝城问剑,平原破甲,只是开始。他的逍遥剑道,当在这更广阔的地间,留下属于自己的传。
他选了一条与北凉方向不同的路,步伐从容,身影渐渐融入秋日原野的暮色之郑新的旅程,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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