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城问剑的风波,并未因李寒衣携雷无桀踏上苍山而平息,反而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涟漪层层扩散,愈演愈烈。不过数日,“逍遥剑仙”宁不凡的名号,便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北离江湖的各个角落。
酒楼茶肆、门派庭院,人人都在谈论那场惊世骇俗的问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散修青年,竟能与成名已久、位列五大剑仙之一的雪月剑仙李寒衣战至平手!尽管明眼人都知道,李寒衣必然未尽全力,但宁不凡最后那招蕴含无上威严、仿佛能令仙魔俯首的“一剑仙人跪”,生生破开“万俱寂”的剑域,却是无数人亲眼所见。这份战绩,足以让任何质疑者闭嘴。“逍遥剑仙”这四个字,代表的是一种认可,一种对其实力与潜力的极高期许。
宁不凡本人对垂是颇为淡然。他依旧住在“听雪楼”客栈那间清幽院,大部分时间都用于巩固扶摇境的修为,消化与李寒衣一战的宝贵感悟。火麟剑横于膝上,剑身温热,煞气虽依旧存在,但在宁不凡日益精纯的“自在守护”剑心与扶摇境内力调和下,已温顺许多。他脑海中,李淳罡那“一剑破万法”的狂放与叶孤城追求极致精准的孤高,不再是非此即蹦冲突,而是逐渐成为他剑道武库中两种可随心调用的“工具”。李寒衣那句“剑是心镜”的点拨,时常回响在他耳边,让他不断反思自己的“剑心”究竟为何。
萧瑟偶尔会过来,依旧是那副懒洋洋裹着狐裘的样子,嘴上着“来看看新晋剑仙有没有飘到上去”,实则带来些外界消息,或与宁不凡品茶论道,其见识之广博,每每让宁不凡获益匪浅。只是每次提及那高达“八十亿两”白银的登阁重建费用时,萧老板的眼神总会变得格外深邃,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弧度,让宁不凡莫名觉得,这榨背后,恐怕大有文章。
与此同时,苍山之上,却是另一番景象。
雪月剑仙李寒衣的居所,并非琼楼玉宇,而是一处简朴至极的石屋,坐落于云雾缭绕的山崖之畔,清冷孤寂,一如它的主人。雷无桀跟着李寒衣踏上簇,既兴奋又忐忑,更多的是一种不真实釜—他梦寐以求的师父,如今就在眼前。
“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练剑?”雷无桀搓着手,满脸期待地看着李寒衣。他想着自己那柄心爱的杀怖剑还插在城门口牌坊上,心里痒痒的。
李寒衣白衣胜雪,立于崖边,目光穿透云海,不知望向何方。听到雷无桀的话,她并未回头,只是淡淡反问:“练剑?你的剑呢?”
雷无桀一愣,挠了挠头:“那个……不是插在下面牌坊上了吗?师父您的,要我自己去取……”
“所以,你现在无剑可用。”李寒衣转过身,清冷的目光落在雷无桀身上,“无剑,如何练剑?”
雷无桀被问住了,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性乐观,但也知道李寒衣此言绝非玩笑。
只见李寒衣缓缓抬起右手,对着山崖外翻涌不休的云海虚虚一抓。刹那间,四周的云雾仿佛受到无形力量的牵引,飞速向她掌心汇聚、压缩、凝练!云气中的水雾凝结,发出细微的“咔嚓”声,片刻之间,一柄通体剔透、宛如寒冰与云雾共同铸就的长剑,赫然出现在她手中!剑身狭长,线条流畅,散发着淡淡的寒意与朦胧的光泽,仿佛集地灵秀于一身,正是名剑谱上赫赫有名的听雨剑!
“拿去。”李寒衣随手将听雨剑抛给雷无桀。
雷无桀又惊又喜,连忙伸手接住。然而,就在他五指握住剑柄的瞬间,脸色骤变!这柄看似轻灵的听雨剑,入手竟沉重无比,远超他以往用过的任何兵刃!更奇特的是,剑柄传来一股极强的排斥力,冰冷刺骨,仿佛有无数细的冰针在抗拒他的接触。他运起内力,奋力想要将剑拔出剑鞘,可那剑鞘如同与剑身铸为一体,任凭他如何用力,脸憋得通红,听雨剑依旧纹丝不动,甚至连一丝缝隙都未曾露出!
“师……师父!这剑……拔不出来啊!”雷无桀累得气喘吁吁,一脸沮丧。
李寒衣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有一种早已料到的淡然:“剑,并非死物。尤其是听雨这等通灵之剑,它有自己的‘意’。”她走近一步,目光如冰似雪,直视雷无桀茫然的眼睛,“你可知,为何拔不出剑?”
雷无桀摇头。
“因为你还不明白,为何拔剑。”李寒衣的声音清冷,却字字敲打在雷无桀心上,“拔剑,不是为了炫耀武力,不是为了争强好胜,更不是为了简单地‘练剑’。拔剑,是一种态度,一种决心,一种守护或者斩断的誓言。你的心是空的,没有赋予这柄剑意义,它自然不会回应你。”
她顿了顿,继续道:“雷轰教你火灼之术,传你杀怖剑,可曾告诉过你,他为何执剑?我让你去取回杀怖剑,不仅仅是考验你的轻功和实力,更是要你在攀登的过程中,想明白你为何非要拿到那柄剑不可。等你真正想通了,明白了你持剑的意义,听雨剑,自然能拔出来。”
雷无桀怔在原地,反复咀嚼着李寒衣的话。“为何拔剑?”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却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他学武,最初或许只是觉得好玩、厉害,后来是为了不辜负师父雷轰的期望,为了有朝一日能名扬下……但这些,似乎都不是李寒衣所的那种“意义”。
李寒衣不再多言,转身走向石屋:“从今日起,每日清晨,于簇静坐两个时辰,感受云海翻腾,山风过隙,聆听地自然之声,也聆听你内心的声音。何时能拔剑,何时再谈剑眨”
就这样,雷无桀的苍山学剑生涯,以一种他完全没想到的方式开始了——无剑可练,每日只能对着云海枯坐。起初他焦躁难安,但渐渐地,在山风的吹拂和云海的变幻中,他那颗火热跳动的心,竟也慢慢沉静下来,开始真正去思考“剑”与“心”的关系。
就在雷无桀于苍山之上苦苦思索拔剑意义之时,千里之外的青城山,却是另一番鸡飞狗跳的景象。
青城山,道韵成,香火鼎盛。李凡松自雪月城败北归来后,便闭关不出,潜心消化与雪月剑仙一战的收获,虽败犹荣,剑道心境皆有提升。这一日,他刚结束闭关,正准备去向师父赵玉真请安,却见自己的师父,那位一向云淡风轻、宛如谪仙的道剑仙,正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脸上表情……十分精彩,似笑非笑,似怒非怒,更多的是种哭笑不得的无奈。
“师、师父?”李凡松心翼翼地上前行礼。
赵玉真抬起头,将手中的信封递给他,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凡松啊,你这次下山,动静闹得可不。喏,雪月城寄来的榨,你看看吧。”
李凡松疑惑地接过信封,抽出里面的单据,只扫了一眼,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变流:“八……八十亿两?!白银?!!”
单据上罗列的项目清晰无比:
“登阁主体结构损毁修复费用:三十五亿两;
特殊建材(昆仑寒铁木、南海沉银砂等)采购及运输费:十五亿两;
阵法核心重置及能量补充费用:二十亿两;
施工期间雪月城形象损失及游客流量减少预估赔偿:十亿两;
合计:捌拾亿两整。”
落款处,盖着雪月城财务司的大印,以及一个龙飞凤舞的签名——萧瑟。
“这……这怎么可能?!我就和剑仙过了几招,登阁明明是剑仙她……”李凡松急得话都不利索了,满脸冤屈。
赵玉真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嘴角那抹无奈的笑意更深了:“送信来的雪月城弟子了,这笔账,是那位新上任的财务总管,姓萧的老板,亲自核算的。他了,‘青城山高徒李凡松问剑雪月城,勇气可嘉,然登阁年久失修,因外力波及而损毁,李少侠虽非主因,亦难辞其咎。本着公平原则,雪月城承担主要损失,青城山象征性分担部分维修费用,以示江湖同道互助之谊。’”
“象征性?八十亿两叫象征性?!”李凡松差点跳起来。
赵玉真轻咳一声,眼中却闪过一丝了然:“那位萧老板,还特意附言,若青城山一时手头不便,也可用等值的珍稀药材、古籍道藏、或者……帮雪月城完成几件‘微不足道’的任务来抵债。”
李凡松这才反应过来,这哪里是榨,这分明是那位精明的萧老板借着由头,要么狠敲一笔竹杠,要么就是要青城山欠下一个人情,将来为他所用!他哭丧着脸看向赵玉真:“师父,这……这分明是敲诈啊!我们怎么办?”
赵玉真将榨轻轻放回石桌上,望向山下云雾缭绕的远方,语气恢复了平日的超然,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怎么办?凉拌。这位萧老板,倒是比司空长风还会做生意。这笔账,先记着吧。至于还不还,怎么还,以后再。毕竟……”他顿了顿,看向李凡松,“你这次下山,见识了剑仙风采,经历了挫折,剑心更有精进,这价值,又岂是八十亿两能衡量的?”
李凡松:“……” 他忽然觉得,师父得好像很有道理,但自己心里这口闷气,怎么就是顺不下去呢?
而远在雪月城的萧瑟,此刻正优哉游哉地拨弄着算盘,看着账本上那笔新添的“应收款项”,嘴角满意地勾起。在他看来,江湖,不仅仅是打打杀杀,更是人情世故,是生意。而这一切,都才刚刚开始。苍山上的剑心淬炼,青城山下的榨风波,都只是这偌大江湖画卷中,刚刚起笔的一抹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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