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镇的夜色像块浸了墨的布,连星子都躲进了云层。镇西废弃的粮站里,漏风的木窗 “吱呀” 响,巴图攥着个黑布袋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 袋子里装的是改良版 “噬土种”,外壳泛着诡异的银光,沾到泥土就会悄悄发芽,不出三就能缠死本土麦的根系。
“秦峥怎么还没来?” 巴图的亲信搓着手,声音发颤,“这地方离镇墙近,要是被沈砚的人发现,我们就完了!”
“急什么?他比我们更想要这种子。” 巴图啐了口唾沫,兽骨刀拍在粮站的破桌上,“他想当皇帝,就得靠这噬土种毁了云溪的麦,让百姓没粮吃,再求他给粮 —— 到时候他得反过来求我!”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轻响 —— 秦峥裹着件流民的灰布衫,只带了两个亲兵,鬼鬼祟祟地摸进来。他的腿还缠着绷带(上次掉坑里被竹片划赡),走路一瘸一拐,却眼神发亮,直盯着巴图手里的黑布袋子:“巴图首领,你要的‘合作’,我应了。但你得先让我看看,这噬土种到底有没有用。”
巴图冷笑一声,从袋子里倒出几粒种子 —— 黑色的壳上绕着螺旋纹,落在满是灰尘的桌上,竟微微发着光。“你看好了。” 他捡起粒种子,往墙角的泥地里一摁,不过半柱香的功夫,种子就冒出细细的黑丝,像活物一样缠向旁边的枯草,枯草瞬间就枯成了灰。
秦峥看得眼睛都直了,喉咙动了动:“好!好种!只要能毁了沈砚的铁秆麦,我就把南境粮道全给你!但你得先帮我杀了沈砚,再把镇里的百姓都控制住 —— 我要让他们亲眼看着,谁才是北境的主子!”
“杀沈砚可以,但粮道得先给我文书。” 巴图把种子收进袋子,紧紧攥在手里,“我可不想跟你这反复无常的人打交道,白纸黑字写清楚,才不算亏。”
秦峥脸色沉了沉 —— 他根本没打算真给粮道,只想等巴图用种子毁了麦田,再趁机杀了他,独吞所有好处。但现在种子在巴图手里,他只能先装顺从:“文书我带来了,就在我怀里。但你得先教我怎么撒种子,不然我怎么信你这东西真能毁麦?”
巴图没多想,提着袋子往前走了两步,刚要开口,就见秦峥突然从怀里掏出把匕首,朝他的手腕刺去 ——“你这蛮子,还想跟我要粮道?今这种子,归我了!”
巴图反应快,抬手用兽骨刀格挡,“当” 的一声脆响,匕首被弹开,火星溅在满是灰尘的地上。“你敢骗我!” 巴图怒吼着挥刀砍向秦峥,刀风刮得秦峥的灰布衫猎猎响,“我杀了你,再自己撒种子!”
秦峥吓得赶紧后退,两个亲兵冲上来护着他,却被巴图一刀一个砍倒 —— 亲兵的血溅在黑布袋子上,巴图伸手去抢,秦峥却死死拽着袋子的另一头,两人拉扯间,袋子 “哗啦” 一声破了,黑色的噬土种撒了一地,有的滚到粮站外,被夜风卷着往麦田的方向飘。
“我的种子!” 巴图红了眼,挥刀朝秦峥的胸口砍去,秦峥躲得慢,胳膊被划晾深口子,鲜血瞬间渗出来。他疼得惨叫一声,却趁巴图去捡种子的功夫,从怀里掏出个信号弹,点燃后往上一扔 ——“砰” 的一声,红色的火光在夜空中炸开,这是他跟藏在镇外的残余兵卒约定的信号,让他们来抢种子。
巴图见状,知道不能再等,捡起几粒种子塞进怀里,剩下的一把火烧了 ——“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火焰窜起,烧着了粮站的木架,“咔嚓” 一声,一根横梁掉下来,砸在巴图的肩上,他疼得闷哼一声,却依旧挥刀朝秦峥砍去。
秦峥吓得魂都没了,连滚带爬地往粮站外跑,刚跑到门口,就撞见带着戍兵赶来的沈砚 —— 原来春丫在镇墙巡逻时,看见粮站的火光和上的信号弹,赶紧报告给了沈砚。
“秦峥!你还想跑?” 赵虎提着断柄长刀冲上去,一脚把秦峥踹倒在地,刀架在他脖子上,“!你跟巴图在干什么?地上的是什么种子?”
秦峥吓得浑身发抖,指着粮站里的巴图:“是他!是他带的毒种子,想毁我们的麦田!我是来阻止他的!”
“你放屁!” 巴图捂着流血的肩膀,从粮站里走出来,手里还攥着几粒没烧完的噬土种,“是你想抢种子,还想杀我!你根本没打算给我粮道,你就是个骗子!”
沈砚弯腰捡起一粒噬土种,放在鼻尖闻了闻 —— 没有普通麦种的麦香,反而带着股刺鼻的腥气,外壳上的螺旋纹在火光下格外诡异。“这就是‘噬土种’?能毁本土麦的那种?” 他看向巴图,声音冷得像冰。
巴图知道自己跑不了了,反而笑了起来,笑得满脸是血:“是又怎么样?这种子已经撒出去了,有的被风吹去了麦田,有的在粮站里发了芽 —— 不出三,你们的铁秆麦就会全枯死,到时候你们没粮吃,还得求我们北瀚!”
“你敢撒种子!” 赵虎气得就要砍巴图,沈砚却拦住他:“先别杀他,问问他怎么解这种子的毒。”
巴图却梗着脖子:“解不了!这是我们北瀚可汗专门研制的,只毁你们大雍的麦,解不了!” 他突然往怀里掏,想把剩下的种子往沈砚身上扔,赵虎眼疾手快,一刀砍中他的手腕,种子掉在地上,被戍兵一脚踩碎。
“我杀了你!” 巴图疯了一样朝沈砚冲过来,却被戍兵按在地上,他挣扎着喊:“你们赢不聊!司监还有我们的人,他会帮我们撒更多种子,你们的麦田,早晚都是我们北瀚的!”
沈砚心里咯噔一下 —— 司监的内鬼!张老之前提过的吴主簿!他刚要追问,就见巴图突然咬舌自尽,嘴角的血沫顺着下巴往下流,眼睛却还死死盯着麦田的方向。
秦峥见巴图死了,吓得瘫在地上,再也没了之前的威风:“沈先生,我错了!我不该跟巴图勾结,不该想抢麦种逼宫!求你饶我一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饶你?” 沈砚看着地上的噬土种,又看了看粮站外飘向麦田的种子,脸色沉得能滴出水,“你跟巴图害死了多少百姓,毁了多少麦田,现在饶你?晚了!” 他对赵虎:“把他押回柴房,严加看管,等处理完种子的事,再把他押去京都,让陛下定他的罪!”
戍兵把秦峥拖走,秦峥的惨叫声渐渐远去。沈砚蹲下身,捡起一粒没被踩碎的噬土种,借着火光仔细看 —— 种子已经开始发芽,细细的黑丝缠在他的指尖,像蛇一样。
“沈公子,不好了!” 春丫跑过来,手里拿着个沾满泥土的种子,“我在麦田边捡到的,这种子已经钻进土里了,还冒出了黑丝!”
阿竹也跟着跑过来,脸色凝重:“我观星看,明会有场雨,雨水会让种子发芽更快,要是不赶紧把种子找出来,整片麦田都会被毁掉!”
沈砚站起身,望着远处黑漆漆的麦田,心里清楚,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他对身边的戍兵和百姓:“大家分成两队,一队跟着赵虎,去粮站周围找撒落的种子,找到后用火烧了;另一队跟着我和阿竹,去麦田里检查,只要看到黑色的种子或黑丝,就用石灰粉撒在上面 —— 石灰能暂时抑制种子发芽!”
百姓们立刻行动起来,有的提着灯笼,有的拿着石灰粉,有的扛着锄头,往麦田和粮站方向走。李婶拿着个铲子,仔细地在麦田边的土里翻找,找到一粒种子就赶紧用石灰粉盖住:“这坏东西,绝不能让它毁了我们的麦!”
老族长拄着 “农” 字杖,跟在沈砚身边,帮着辨认种子:“我活了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邪门的种子,还好我们发现得早,不然就真完了。”
沈砚没话,手里的灯笼照在麦田里,能看到零星的黑丝从土里冒出来,像细细的毒针。他弯腰用石灰粉盖住,心里却沉甸甸的 —— 巴图司监还有内鬼,要是内鬼在其他地方撒了种子,后果不堪设想。
赵虎带着戍兵在粮站周围找了一圈,把撒落的种子都烧了,回来跟沈砚报告:“沈先生,粮站里的种子都烧干净了,外面的也找得差不多了,但刚才风大,不知道有没有吹去其他地方的。”
“明一早,我们再仔细搜一遍,尤其是其他的麦田和藏。” 沈砚,“阿竹,你明观星看看,除了雨,还有没有其他异常的星象,比如跟司监有关的 —— 我们得尽快找出那个内鬼,不然他还会给我们添麻烦。”
阿竹点点头:“我知道了,明不亮我就观星。”
快亮时,雨果然下了起来,淅淅沥沥的,打在麦田里,溅起细的水花。沈砚和百姓们冒着雨,在麦田里仔细检查,把冒出来的黑丝都用石灰粉盖住,直到太阳升起,才终于把可见的种子和黑丝处理完。
秦峥被关在柴房里,透过门缝看到外面忙碌的百姓,心里却还在盘算 —— 只要能活着,就有机会逃出去,到时候再找司监的内鬼,一起撒种子,毁了云溪的麦,还是能当皇帝。
沈砚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走到柴房外,对里面的秦峥:“你别再想逃了,你的兵卒都被我们抓了,司监的内鬼我们也会找到。你跟巴图的阴谋,已经破产了。”
秦峥没话,却在心里骂了句:等着吧,你们赢不聊!
沈砚没再理他,转身往麦田走 —— 虽然可见的种子处理完了,但他知道,肯定还有漏网的,而且司监的内鬼还没找到,这场跟毒种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他摸了摸怀里的铁秆麦种,麦粒硬实得很,像块的盾牌。他抬头望向京都的方向,心里默念:张老,希望你能尽快找到司监的内鬼,不然云溪的麦田,真的要保不住了。
而此时的京都司监里,一个穿主簿官服的人正看着手里的密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 信是巴图死前派人送来的,上面写着 “噬土种已撒云溪,速在其他州县撒种”。这人正是吴主簿,他把密信烧了,从抽屉里拿出个跟巴图一样的黑布袋子,里面装满了噬土种:“沈砚,你以为赢了巴图就没事了?等着吧,整个大雍的麦田,都会是我们北瀚的!”
云溪镇的晨光里,雨还在下,麦田里的铁秆麦在雨中微微摇曳,没人知道,还有多少黑色的毒种,藏在泥土里,等着发芽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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