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镇口的卡哨前,秦峥的兵卒正把长枪横在路中,银甲在风沙里泛着冷光。沈砚怀里的铁秆麦种被阿竹用粗布缠成 “草药包”,外面插着几株干枯的柴胡,连麦种特有的深褐色都被染成了土黄色 —— 这是老族长教的法子,用灶灰混着草药汁伪装,乍一看就是给老族长治腿赡普通药材。
“赵统领,这俩流民看着面生啊。” 守卡的王队正眯着眼,目光在沈砚和阿竹身上打转,手里的水火棍敲着地面,“包里装的啥?打开看看!”
赵虎往前一步,故意把铠甲拍得 “哐当” 响,语气带着不耐烦:“王队正,这俩是我远房亲戚,乡下逃难来的,包里就点治腿赡草药,老族长等着用呢,耽误了病情你担待得起?” 他身后的两个亲兵也往前凑了凑,手按在刀柄上,眼神带着威慑。
王队正被赵虎的气势压了压,又扒拉了两下 “草药包”—— 粗布缝得紧实,只摸到硬邦邦的 “药块”(其实是麦种包),没看出破绽。他瞥了眼沈砚低垂的头,又看了看赵虎的铠甲(戍兵的装备他不敢硬搜),最终挥了挥手:“进去吧!别在镇里惹事,秦将军盯着呢!”
沈砚攥着怀里的麦种,后背已经沁出冷汗 —— 刚才王队正的手指离麦种包只有一寸,再用力摸就会露馅。等走过卡哨,他听见王队正跟手下嘀咕:“盯着他们,要是往老族长家去,就报信 —— 秦将军了,沈砚肯定把麦种藏那儿了。”
“秦峥的人果然在盯着我们。” 阿竹声,她刚才故意把辫子放下来挡着脸,就是怕被认出来,“得赶紧把麦种藏好,再想办法抓李贪,不然他总给巴图传信,我们的计划全要被打乱。”
一行人快步绕到老族长家,院门刚关上,老族长就迎了上来,手里还拿着个缺角的陶碗:“怎么样?没被发现吧?我刚熬了麦粥,你们先垫垫肚子。” 他把陶碗递给春丫,春丫接过碗,却没急着喝,而是声:“我刚才在卡哨外看见李贪了,他穿流民服,躲在树后偷偷看我们,还摸了摸口袋里的银子,肯定是想跟秦峥报信。”
“正好,就用他来设局。” 沈砚放下 “草药包”,心解开粗布,露出深褐色的铁秆麦种,“老族长,您之前的‘铁秆麦需月圆夜用泉水泡种’,是老辈传的假法吧?”
老族长一拍大腿:“可不是!那是以前怕外人偷麦种编的瞎话,泉水泡种反而会烂根!李贪不懂农,肯定信这个!”
阿竹立刻拿出麦秆本子,眼睛亮了:“我今晚观星时,可以故意‘月圆夜有雨,最适合泡种’,让李贪觉得时机对;春丫你去粥铺,跟流民‘沈先生今晚要跟老族长商量播种的事’,引他来听墙角。”
春丫用力点头,放下陶碗就往外跑:“我知道粥铺哪个位置能听见老族长家的动静,肯定能引他来!”
入夜后,老族长家的窗户故意留了条缝,油灯的光从缝里漏出来,照在窗纸上。沈砚坐在炕边,故意提高声音:“老族长,月圆夜就是三后,到时候让百姓悄悄去后山泉水挑水,泡麦种时再加点槐树叶,是能提高发芽率 —— 千万别让秦峥的人知道,他要是发现了,肯定来抢麦种。”
老族长配合着应和:“放心!我让相熟的农户把水桶藏在柴房,到时候半夜去挑水,保准没人发现!”
窗外的阴影里,李贪正屏住呼吸偷听,手里还攥着个本子,飞快地记着 “月圆夜”“后山泉水”“槐树叶” 几个字。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摸了摸口袋里秦峥上次给的十两银子 —— 这次把消息传过去,至少能再得二十两,够他在京都买个宅子了。
等屋里的 “商量声” 停了,李贪悄悄徒巷口,刚要往秦峥的粮站走,突然从旁边的柴堆里冲出两个黑影,一左一右按住他的胳膊。赵虎举着火把走出来,火光照亮李贪惊慌的脸:“李贪,你往哪送消息啊?”
“我…… 我没送消息!你们抓错人了!” 李贪挣扎着喊,手却下意识地往怀里藏 —— 那里还揣着刚记的本子。
赵虎一把夺过本子,翻开一看,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月圆夜泡种” 几个字格外显眼。他冷笑一声,把本子扔在地上:“还敢狡辩?这不是你写的?你以为沈先生真信‘泉水泡种’?那是给你下的套!”
李贪看着地上的本子,脸色瞬间惨白,腿一软就想跪:“赵统领饶命!是秦峥逼我的!他给我银子,让我盯着沈先生,我要是不做,他就杀了我!”
“把他带进去,跟沈先生对质!” 赵虎拎着李贪的衣领,像提鸡一样把他拖进老族长家。
沈砚坐在桌前,手里拿着铜算筹,眼神冷得像北境的冰:“李贪,你跟秦峥、巴图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帮他们传了多少情报?”
李贪被吓得浑身发抖,连哭带喊地招了:“我…… 我就是个司监的吏,秦峥给我五十两银子,让我传沈先生的农时情报,比如什么时候播种、什么时候有雨…… 巴图的人也找过我,让我盯地窖的位置,找到铁秆麦种就给我一百两!”
“秦峥和巴图还有什么阴谋?” 阿竹追问,手里的麦秆笔在本子上飞快记录,“他们是不是想抢了麦种,再让巴图带骑兵来?”
“是!是!” 李贪点头如捣蒜,“秦峥跟巴图约定好了,等巴图带骑兵来,先抢麦种,再烧镇里的本土麦田,让百姓没粮吃,只能求秦峥给北瀚麦种…… 秦峥还,等秋收后,巴图帮他逼宫当皇帝,他就把南境的粮道全给北瀚!”
这话一出,屋里的人都变了脸色 —— 没想到秦峥的野心这么大,居然想联合外敌篡权!赵虎气得攥紧长刀,就要砍李贪:“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居然帮着外人害自己人!”
“别杀我!我还有用!我能帮你们骗秦峥!” 李贪吓得抱住头,声音都变调了。
可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 “咻” 的一声 —— 一支冷箭穿透窗纸,精准地射进李贪的胸口!李贪瞪大了眼睛,手指着窗外,嘴里还想什么,鲜血却从嘴角涌出来,头一歪就没了气。
“不好!有杀手!” 赵虎立刻冲出门,只见巷口有个黑影正往暗处跑,他提刀就追,可黑影跑得飞快,转眼就消失在风沙里,只留下一支掉在地上的箭 —— 箭杆上刻着秦峥粮站的标记。
“是秦峥的人!” 阿竹捡起箭,脸色凝重,“他怕李贪供出更多阴谋,直接灭口了!”
老族长看着地上的尸体,叹了口气:“这秦峥,真是心狠手辣,连自己人都杀。”
沈砚蹲下身,心翼翼地从李贪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 是巴图给李贪的密信,上面写着 “三日后带五百骑兵围镇,先抢麦种,再烧麦田”,落款是巴图的兽皮图腾。
“三日后……” 沈砚攥紧密信,“巴图的骑兵很快就到了,我们得赶紧备战。”
他立刻分工:赵虎带戍兵加固镇墙,把之前编的防马栏搬到镇口,再挖几道壕沟;阿竹带着春丫和流民少女,去后山砍树枝,制作 “火油弹”(用陶碗装火油,塞着麦秆当引信);老族长挨家挨户动员百姓,把家里的农具磨锋利,准备跟骑兵拼;沈砚则留在老族长家,整理李贪的供词和巴图的密信,准备日后呈给皇帝。
夜色渐深,云溪镇的灯火却亮了一夜 —— 汉子们在镇口挖壕沟,铁锹撞击石头的声音此起彼伏;妇女们在院子里磨镰刀,火星溅在地上;流民少女们把火油倒进陶碗,春丫一边塞麦秆,一边跟大家:“沈先生了,只要我们齐心,肯定能打退巴图的骑兵!”
快亮时,春丫突然指着远处的空,喊:“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几只苍鹰在云层下盘旋,翅膀展开像黑色的箭 —— 那是北瀚骑兵的 “探路鹰”,巴图的人已经到镇外了!
赵虎握紧长刀,眼神坚定:“来了正好!让他们看看,我们云溪镇的百姓不是好欺负的!”
沈砚望着苍鹰的方向,心里清楚,这场仗不仅要护麦种,还要护整个云溪镇的百姓。他摸了摸怀里的铁秆麦种,又看了看桌上的密信,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 秦峥的狠辣,巴图的贪婪,都让这场粮战变得更加凶险。
而此时的镇外山坡上,巴图正骑着黑马来回踱步,手里拿着李贪之前传的 “地窖位置图”,脸上满是狞笑:“秦峥沈砚把麦种藏在老族长家?很好!明一早,我就带骑兵冲进去,抢了麦种,烧了镇子,让大雍人知道,北境的粮权,该归我们了!”
他身后的五百骑兵整齐列队,兽皮甲在晨光里泛着冷光,马蹄下的土地被踩得坑坑洼洼,空气中弥漫着战争的气息。云溪镇的上空,乌云渐渐聚集,一场关乎生死的血战,即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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