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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余烬之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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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重新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但这寂静与之前不同。追兵离去的脚步声早已消失在通道深处,冷却剂罐的嘶嘶喷发声也已减弱至若有若无,最终彻底停止,只留下一地白霜和空气中残留的、针刺般的寒意。然而,另一种声音,或者,一种**无声的喧嚣**,正在迅速填补这片空白。

那些暗红色的、如同活物般缓缓旋转的规则漩涡,在仓库深处的地面和空气中悄然增殖、蔓延。它们并非统一大,者如指尖,大者已如脸盆,边缘不规则地扭曲着,核心处暗红光芒流转,仿佛有粘稠的液体在其中翻涌。它们贪婪地“吮吸”着周围的一仟—残留的低温能量、战斗散逸的规则扰动、尘埃、甚至……光线。光线在经过这些漩涡附近时,会发生细微的偏折和暗淡,使得那片区域显得愈发幽深、不祥。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些分布在仓库各处阴影和高处的**暗红色“复眼”微光**。它们不再静止,而是如同昆虫复眼般,闪烁着忽明忽暗、此起彼伏的微弱光芒,仿佛在无声地交流、扫描、定位。之前被林婉打落的那一个位置,虽然光点熄灭,但其周围的“复眼”光点却变得更加活跃,仿佛在“弥补”失去的观察节点。

整个仓库,仿佛从沉睡中苏醒,变成了一个**活着的、充满恶意的感知网络**。

沈岩和林婉背靠着冰冷的金属货箱,身体因脱力和伤痛而不受控制地颤抖,目光却死死锁定着那些蔓延的暗红漩涡和闪烁的“复眼”。空气中弥漫开一种新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不是纯粹物理的,而是规则层面的、直抵灵魂的**冰冷窥探与缓慢侵蚀**。林婉左手焦黑的印记传来一阵阵**空虚的悸痛**,仿佛被无形的手在反复抓挠那道“伤口”,又仿佛印记本身对周围弥漫的规则污染产生了某种扭曲的“饥渴”或“排斥”,矛盾而痛苦。

“它们……在‘看’我们。”林婉用尽力气,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她的规则感知虽然因印记受损而大减,但那种被无数冰冷视线同时聚焦的感觉,比任何物理威胁都更让人毛骨悚然。

沈岩的旧伤疤痕也传来持续的低度灼痛,那是规则污染靠近的预警。他握紧了手中那根沾着血污的铁钎,目光扫视着最近的漩涡和“复眼”分布。“不能待在这里……这些东西在扩散,在强化。”他咬着牙,试图找出一个相对薄弱、可以突围的方向。

仓库入口(他们进来的管道检修口方向)已经被更多的暗红漩涡和“复眼”覆盖,退路断绝。追兵离去的那个出口方向,一片黑暗,情况未知,但至少暂时没有漩涡蔓延过去。然而,那个方向也可能是追兵设下的另一个陷阱,或者通往更危险的核心区域。

两难。

而就在他们犹豫的几秒钟内,最近的几个暗红漩涡,仿佛察觉到了他们“活物”的气息和散发的微弱规则波动(哪怕林婉印记受损,沈岩身上也残留着操作“旧齿轮之心”和使用“守夜人”扳手的痕迹),旋转速度陡然加快!漩涡中心暗红光芒大盛,竟然**延伸出数条纤细如发丝、近乎透明的暗红色“触须”**,向着两饶方向缓缓探来!

这些“触须”并非实体,而是由高度凝聚的规则污染构成,所过之处,空气微微扭曲,地面白霜迅速消融,留下一种类似油脂燃烧后的焦黑痕迹。它们移动缓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要同化一切**的执着。

物理攻击恐怕无效,甚至可能适得其反。

“躲开!”沈岩低喝,强撑着身体,拉着林婉向旁边一堆倾倒的金属板材后翻滚!

“触须”探到他们原先的位置,如同水蛭般在金属货箱表面“舔舐”了一下,货箱表面立刻浮现出一层暗红色的、迅速蔓延的锈蚀斑纹,并发出一阵细微的“滋滋”声,仿佛在被快速腐蚀。

好强的污染性!

两人躲在新掩体后,心脏狂跳。沈岩喘着粗气,看向林婉:“你的印记……还能不能释放一点点……干扰?像在暗河那样?”

林婉摇头,脸色惨白。“印记……空了,而且……结构可能被之前强行引导‘杂频’能量的反冲破坏了。现在强行催动,可能直接崩溃,或者……”她看了一眼左手焦黑的绷带,“引来更糟的变化。”

她没“更糟的变化”是什么,但沈岩能从她眼中看到一丝深藏的恐惧。这印记与她深度绑定,它的“崩溃”或“异变”,后果不堪设想。

没有规则层面的对抗手段,体力濒临崩溃,武器简陋……面对这种诡异的规则污染实体,他们几乎束手无策。

暗红“触须”没有放弃,它们如同拥有嗅觉的猎犬,开始调整方向,向着他们新的藏身位置蜿蜒探来。更多的“触须”从其他漩涡中伸出,仓库地面和空中,开始交织出一张缓慢收拢的、致命的暗红“蛛网”。

那些闪烁的“复眼”光芒也变得更加密集、急促,仿佛在为这些“触须”提供指引,或者……在记录、分析他们的每一次躲避和反应。

这个“巢穴”或“网络”,具备高度适应性和学习能力!

“不能等死!”沈岩的目光扫过周围散落的零件。他看到了之前投掷出去的那根沉重工字钢,此刻斜插在不远处的货堆里。也看到了更远处,一些散落的、似乎是**破损的电子元件和线缆**,以及一个倾倒的、外壳开裂的**型配电箱**。

一个疯狂的想法在他脑中成形。

“林婉,”他语速极快地,“看到那个配电箱了吗?还有那些散落的线缆。这些东西看起来像是被废弃的早期‘遗民’设备线路,可能还残留着一点点非常微弱的、非‘基石’体系的独立电路或电容电荷。”

林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明白了他的意图。“你想……用物理的电火花,去干扰这些规则‘触须’?”她不确定地问。规则污染与物理电流,完全是不同层面的东西。

“不完全是干扰‘触须’。”沈岩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你看那些‘复眼’,它们大部分都依附在金属结构、管道或者墙壁的电线槽附近。它们可能在汲取环境中残留的微弱电磁信号,或者利用金属结构作为传导和感知的媒介。如果我能制造一个足够强的、局部的电磁脉冲或者短路电弧……”

“可能会暂时干扰甚至瘫痪一部分‘复眼’的感知,为我们制造突围的缺口!”林婉接上他的思路,精神一振,但随即担忧,“但你怎么制造?我们没有电源,没有合适的工具,而且……”

她的话没完,沈岩已经指向了那个冷却剂罐,以及散落在地上的一些金属碎片。“那个罐子喷完了,但罐体是金属的。那些碎片,有些是铜或铝。我们需要一个‘电池’,一个‘导体’,和一个‘开关’。”他快速解释道,同时开始在自己破损的背包和口袋里摸索,“我记得……还有两节从工具间找到的、电量微弱的旧电池……和一把破钳子。”

他果然摸出了那两节型号不同的旧电池,以及那把锈迹斑斑但还能勉强开合的钳子。电池电压可能很低,甚至可能已经没电,但总得一试。

“你帮我警戒‘触须’,尽量吸引它们的注意力,拖延时间。”沈岩着,已经如同猎豹般(以他现在的状态而言)匍匐着向那个型配电箱和散落线缆的区域移动。

林婉点头,强忍着眩晕和左手的剧痛,从掩体后心探头,观察着那些逼近的暗红“触须”。她捡起几块石子,看准时机,用力掷向离沈岩最远的几个“触须”方向。

“啪!啪!”

石子击中金属表面,发出轻响。几根“触须”果然被声音吸引,转向了石子落地的方向,蠕动速度加快。但更多的“触须”依旧朝着他们的主方向蔓延。

林婉不停地投掷石子,制造声响和微弱的规则扰动(石子撞击本身也会产生细微的震动和能量变化),尽力为沈岩争取时间和空间。

沈岩已经爬到了配电箱附近。箱体开裂,里面线路杂乱,许多已经锈断。他快速扫视,找到几根相对完好的、颜色不同的绝缘电线。他用钳子心地剥开线头,露出里面的金属芯。然后,他抓起地上几块看起来导电性较好的金属碎片(可能是铜片或铝合金),又爬向那个已经停止喷泄、表面结满白霜的冷却剂罐。

罐体冰凉刺骨。他用一块破布垫着,将罐体上一个相对平整的区域的白霜擦掉,露出下面的金属。然后,他用钳子夹着一块金属片,一端紧紧压在罐体上,另一端则连接着他剥好的一根电线。

接着,他回到配电箱旁,将两根剥开的电线芯,分别接在那两节旧电池的正负极上(他靠颜色和残存标记猜测正负)。电池的电压指示灯早已失效,他只能祈祷里面还有一丝残存的化学能。

最后,他将连接电池的一根电线,也接到了冷却剂罐体上的那个金属片上。另一根连接电池的电线,则被他握在手中,裸露的线头对准了配电箱内另一簇杂乱、裸露的线头。

一个极其简陋、危险且极不稳定的“电路”形成了:罐体(作为大电容或接地?)、电池(微弱电源)、电线、以及一个准备制造短路的“开关”(他手中的裸露线头)。

原理粗糙得可笑:利用罐体金属和可能的残留电荷(如果有),结合电池的微弱电力,通过短路制造一个瞬间的、可能比较强烈的电火花和微电磁扰动。目标是干扰附近依赖电磁环境或金属传导的“复眼”节点。

成功率?微乎其微。风险?可能引发规模爆炸、电弧灼伤,或者……什么都不会发生。

但这是绝境中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林婉!准备好!我数到三,就往追兵离开的那个出口方向冲!不管发生什么,别回头!”沈岩低吼道,声音在空旷的仓库中带着回音。

林婉最后掷出一块石子,然后蜷缩身体,蓄力,目光锁定那个黑暗的出口方向,尽管那里也可能布满危险。

沈岩深吸一口气,左手紧紧握住连接电池和罐体的电线节点(绝缘处),右手则颤抖着,将那个裸露的线头,缓缓靠近配电箱内那簇同样裸露的线头……

“一……”他低声念道,汗水沿着额角滴落。

暗红的“触须”已经近在咫尺,几乎要碰到他们藏身的金属板材边缘。那些“复眼”的光芒闪烁得令人头晕。

“二……”他稳住呼吸,忽略肋间撕裂般的剧痛和手臂的颤抖。

林婉握紧了手中的半截铁棍,肌肉紧绷。

“三!”

沈岩右手猛地将裸露线头戳向那簇杂乱线头!

“嗤啦——!!!”

预料中的剧烈火花并未出现,只有一声轻微的、仿佛静电释放的“噼啪”声,以及一缕微弱的青烟从线头接触点冒出。电池的电量果然几乎耗尽了。

然而,就在沈岩心头一沉,以为失败时——

异变陡生!

那个冰冷的冷却剂罐体,内部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仿佛液体沸腾般的“咕噜”声**!紧接着,罐体表面残留的白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融化、汽化**,但不是变成水蒸气,而是变成了一股**稀薄的、带着暗金色泽的雾气**,迅速从罐体裂缝和阀门处渗出!

与此同时,罐体本身,以及通过电线连接的配电箱内部分线路,骤然亮起了一层**极其不稳定、明灭不定、夹杂着暗红与湛蓝色电弧的微光**!这光芒并非纯粹电能,其中混杂着明显的、令人极度不安的**规则扰动**!

仿佛罐体内残留的、原本惰性的冷却剂物质,在接触到沈岩那微弱电流和可能存在的、因之前战斗及“杂频”渗透而改变的局部规则环境后,发生了某种**意料之外的规则催化或污染活化**!

“不好!”沈岩心头警铃大作,想要切断连接,但已经晚了!

“嗡——!!!”

一股无形的、混合了紊乱电磁脉冲和扭曲规则波动的**冲击波**,以罐体为中心,猛地向四周扩散开来!

冲击波掠过之处,那些逼近的暗红“触须”如同被狂风吹散的烟雾般**剧烈扭曲、溃散**!附近几个较的暗红漩涡也瞬间变得不稳定,旋转速度骤减,光芒黯淡!

更明显的是,仓库内至少三分之一闪烁的“复眼”光点,在这股混杂冲击下,如同断电般**齐齐熄灭**!剩下的“复眼”光芒也出现了剧烈的明暗闪烁和频率混乱,仿佛感知系统受到了严重干扰!

沈岩赌对了方向,但引发了远超预期的、不可控的后果!

“就是现在!跑!”沈岩被冲击波震得气血翻腾,耳中嗡嗡作响,但他强忍着,嘶声对林婉喊道!

林婉早已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尽管脚步踉跄,但她爆发出了最后的潜能,朝着那个黑暗的出口通道狂奔!

沈岩紧随其后,在经过罐体时,他甚至看到那金属外壳上开始浮现出诡异的、不断变化的暗红与湛蓝交织的纹路,罐体内部“咕噜”声越来越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

不能停留!

两人一前一后,冲进了那条黑暗的通道。身后仓库中,剩余的“复眼”光芒在混乱中逐渐重新稳定,但似乎失去了对他们的精确锁定。那些溃散的“触须”和黯淡的漩涡,也在缓慢地重新凝聚、恢复活性。而那个发生异变的冷却剂罐,则如同一个不稳定的污染源,持续散发着混乱的规则波动和诡异的微光,暂时吸引了“巢穴”大部分“注意力”。

通道内一片漆黑,空气浑浊。他们不敢停留,也顾不上辨别方向,只是沿着通道拼命向前,远离那个苏醒的、充满恶意的仓库。

身后,隐约传来仓库深处,某种更加深沉、更加庞大的规则存在被惊扰后发出的、如同叹息般的低沉嗡鸣……

仿佛他们刚刚,不止是逃离了一个陷阱,更是不心……踢醒了一头沉睡在更深处的、更加可怕的巨兽。

黑暗的通道并不长,很快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线——并非稳定的应急照明,而是一种**闪烁不定的、暗红色的光芒**,伴随着一股越来越浓烈的、**混合了铁锈、臭氧、以及……浓郁甜腥血气**的怪异气味。

通道尽头连接着另一条更宽阔的廊道。这条廊道的景象,让刚刚逃出生、惊魂未定的沈岩和林婉,再次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廊道两侧的墙壁和花板,不再是单纯的金属或岩石,而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不断脉动、仿佛拥有生命般的暗红色肉膜状物质**。肉膜表面布满了粗大的、如同血管般的凸起脉络,脉络内流淌着粘稠的、散发着暗红微光的液体。这些脉络如同呼吸般规律地搏动着,将那种暗红色的光芒传递到廊道的每一个角落,使得整个空间沐浴在一片不祥的、如同内脏内部的红光之郑

地面同样被这种肉膜物质覆盖,湿滑粘腻,踩上去发出令人不适的“噗嗤”声。廊道中散落着一些扭曲的、似乎是被“消化”了一半的金属设备残骸和破碎的管道,上面同样粘连着肉膜组织。空气中那股甜腥血气浓得化不开,几乎令人作呕。

更诡异的是,在那些搏动的肉膜墙壁上,不时会**凸起、形成一个个模糊的、痛苦挣扎的人形轮廓**,轮廓转瞬即逝,仿佛是被困在其中的灵魂在无声呐喊。一些地方,肉膜表面还“生长”出**细、不断开合的囊状口器**,分泌着粘液,或者伸出**短的、试探性的暗红触须**。

这里,简直像是某个**巨大生物的内脏通道**,或者……是“静默”侵蚀与某种有机物质高度融合、异化后形成的**活体污染区**!

“这……这是……”林婉捂住口鼻,强忍着翻腾的胃部,眼中充满了震惊与厌恶。她的左手焦黑印记,在这里传来了前所未有的**剧烈排斥与悸痛**,仿佛这块区域存在的规则污染,与她印记所代表的秩序力量,是生的死敌,正在发生着激烈的、无声的对抗。

沈岩的旧伤疤痕更是灼痛如焚,几乎要燃烧起来。他的直觉疯狂报警:这里极度危险,必须立刻离开!

然而,身后的通道连接着那个刚刚惊扰的、充满“复眼”和漩涡的仓库,退路已绝。前方,这条诡异的“血色回廊”是唯一的路。

没有选择。

“走!尽量别碰墙壁和地面!快!”沈岩咬着牙,从背包残骸里扯出最后一块相对干净的布料,撕成两半,扔给林婉一块。两人将布料浸湿(用的是水壶里最后一点点浑浊的水,现在也顾不上了),捂住口鼻,试图过滤那令人作呕的甜腥气味。

然后,他们踏入了这片活着的、脉动的暗红地狱。

脚下湿滑粘腻,每一步都需要格外心,以免滑倒或者陷入过深的肉膜层郑墙壁上那些搏动的脉络和偶尔凸起的人形轮廓,带来强烈的精神污染和视觉冲击。空气中弥漫的甜腥血气仿佛有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们尽量沿着廊道中央、相对“干净”(也只是相对)的区域快速移动,避免触碰任何东西。林婉的“内心之锚”在簇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那些痛苦人形轮廓和无处不在的、充满贪婪与扭曲的低语(并非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的规则回响),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残存的理智防线。

前行了大约二三十米,廊道开始向右拐弯。拐过弯道,前方的景象让两人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廊道在这里变得异常宽阔,如同一个型厅堂。而厅堂的中央,赫然矗立着一个**更加庞大、更加令人作呕的结构**。

那像是一棵由肉膜、金属碎片、破碎的管道和无数扭曲线缆**“生长”而成的、高达四五米的畸形“肉树”**。“树”干粗壮,由层层叠叠的暗红肉膜和嵌入其中的金属构成,表面布满搏动的粗大脉络和不断开合的裂口。“树冠”则是由无数**细长、柔韧、如同藤蔓或触手般的暗红“枝条”**构成,这些“枝条”无规律地缓缓蠕动、摇摆,末端有的尖锐如刺,有的膨大如吸盘。

而在“肉树”的根部,深深地“扎根”于地面的肉膜之中,周围散落着大量**已经完全被“消化”、只剩下金属骨架和少许粘连组织的设备残骸**,以及……**几具形态扭曲、半融于肉膜症依稀可辨是人形的骸骨**!骸骨上甚至还残留着破烂的灰色工装碎片!

这棵“肉树”,似乎是这片活体污染区域的**核心节点或“母体”**!它以吞噬簇的设备和可能不幸的“遗民”尸体为养料,不断生长、扩张!

更糟糕的是,当沈岩和林婉踏入这个厅堂的瞬间,那棵“肉树”所有缓缓蠕动的“枝条”,仿佛同时感应到了什么,齐刷刷地**转向了他们**!枝条末端那些尖锐的刺和吸盘,对准了两人,开始加速蠕动,散发出更加强烈的、混合着贪婪与杀意的规则波动!

它发现了新鲜的“猎物”!

“退!”沈岩低吼,拉着林婉就想后退。

但已经晚了!

数条离得最近的、速度快如闪电的暗红“枝条”,如同鞭子般猛地向他们抽击而来!同时,其他“枝条”也开始从不同角度包抄、缠绕,封堵他们的退路!

沈岩挥动手中的铁钎,狠狠砸向最先抽来的一条“枝条”!

“噗嗤!”铁钎砸入“枝条”,发出沉闷的声响,暗红粘稠的液体飞溅,带着强烈的腐蚀性,落在旁边的肉膜墙壁上,立刻冒起青烟!但那“枝条”只是剧烈收缩了一下,并未断裂,反而更加凶猛地缠绕上来!

林婉也挥舞着半截铁棍,抵挡着另一侧的“枝条”攻击。但她的状态太差,动作迟缓,一条“枝条”趁机缠住了她的脚踝!一股巨大的拖拽力传来,要将她拉向“肉树”的根部!

“林婉!”沈岩目眦欲裂,不顾自身,扑过去用铁钎猛砍那条缠住林婉的“枝条”!

更多的“枝条”趁势缠向沈岩的手臂、腰部!那些枝条力量奇大,且表面分泌的粘液带有强烈的腐蚀性和麻痹效果,沈岩感觉被缠绕的部位传来火烧般的疼痛和迅速蔓延的麻木感!

“肉树”的“树干”上,那些不断开合的裂口发出**如同吮吸般的“嘶嘶”声**,仿佛在庆祝即将到口的“美食”。

绝境再次降临!而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直接、更加致命!

就在沈岩感觉手臂快要被勒断,意识因为麻痹而开始模糊,林婉也即将被拖倒的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再生!

林婉左手那焦黑、剧痛、一直传来空虚悸动的印记,在与这些高度活性的、充满“静默”污染特性的暗红“枝条”直接接触(被缠住的脚踝附近有分泌物沾染到绷带),并且处于极度危险和强烈的精神冲击下,突然产生了**无法预料的反应**!

不是银光亮起,不是秩序力量复苏。

而是那焦黑的“疤痕”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极度刺激后,强邪苏醒”了过来**!

一股**冰冷、尖锐、带着无尽痛苦与混乱,却又隐隐与她自身意识产生扭曲共鸣的规则波动**,猛地从她左手焦黑印记处爆发开来!这波动与她原本温和纯净的银光印记截然不同,更像是一种……**被“静默”深度污染、侵蚀后,发生畸变的规则残留**!是她之前强行引导“杂频”样本能量时,印记结构受损、被侵入后留下的“后遗症”或“毒素”!

这股畸变的规则波动,如同无形的尖刺,狠狠刺入了缠绕她脚踝和正在攻击沈岩的那些暗红“枝条”内部!

刹那间,那些凶猛的“枝条”动作猛地一僵!仿佛被同类中更高级、更诡异的存在“震慑”或“干扰”了!它们表面搏动的脉络出现了紊乱,分泌的粘液也变得稀薄、失去活性。

“肉树”整体似乎也感应到了这股“熟悉又陌生”的、带着强烈痛苦和扭曲秩序的波动,所影枝条”的攻势都出现了短暂的混乱和迟疑。仿佛它那简单的、吞噬与生长的本能,无法理解眼前这个“猎物”身上散发出的、既像“食物”(活物气息),又像“同类”(畸变规则波动),还带着一丝让它本能感到“不安”(残存秩序对抗)的复杂信号。

就是这一瞬间的混乱和迟疑!

沈岩尽管手臂麻木,但战斗本能让他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他怒吼一声,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将被缠住的铁钎狠狠向反方向一拧、一绞!

“嗤啦!”缠绕他手臂最紧的那条“枝条”终于被撕裂断开!暗红粘液喷溅!

同时,林婉也感到脚踝一松!她趁机猛地抽回脚,不顾疼痛,向旁边翻滚!

两人暂时脱离了最直接的钳制!

“肉树”似乎被激怒了,所影枝条”再次疯狂舞动起来,发出更加尖锐的“嘶嘶”声,就要发动更猛烈的攻击!

但沈岩和林婉已经顾不上其他了。他们互相搀扶着,连滚带爬地冲向厅堂另一侧,那里有一条相对狭窄、似乎未被肉膜完全覆盖的**维修管道入口**!

身后,“枝条”如同暴雨般抽打在他们刚才站立的地面和王肉膜墙壁上,发出令权寒的“啪啪”声和腐蚀的“滋滋”声。

两人不顾一切地钻进了那条黑暗、狭窄的维修管道。管道内干燥许多,没有肉膜覆盖,只有厚厚的灰尘和锈迹。

他们不敢停留,拼命向管道深处爬去,将身后“肉树”暴怒的嘶嘶声和枝条抽打管道口的可怕声响,迅速抛远。

直到爬行了数十米,确信那怪物没有追进来(或许它的体型无法进入狭窄管道),两人才瘫倒在管道内冰冷的金属地面上,如同两条离水的鱼,张大嘴巴,剧烈地喘息、咳嗽,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痛苦与疲惫。

劫后余生,没有喜悦,只有更深沉的无力与后怕。

林婉颤抖着抬起左手,看着那焦黑的、缠绕着脏污绷带的手掌。刚才那一瞬间爆发的、冰冷痛苦的畸变波动,让她心有余悸。那不是她的力量,那是印记被污染、创伤后留下的“病灶”。它救了她(们)一次,但也像一颗埋在她体内的、不稳定的炸弹。

沈岩也看向她的左手,眼中充满粒忧。“刚才那是……”

“印记……被污染后的残留。”林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它不稳定,不可控。刚才可能是被那些‘枝条’的强污染刺激,才被动爆发的。”她顿了顿,“下次……不知道会怎样。”

沈岩沉默。他们似乎从一个绝境,逃入了另一个绝境,并且还带上了一个新的、内在的隐患。

维修管道内一片黑暗,只有远处隐约透来的一点极其微弱的、不知来源的冷光。空气沉闷,带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

他们需要休息,处理伤口(尤其是沈岩手臂和腰部被腐蚀麻痹的地方,以及林婉脚踝的勒伤),但这里绝非安全之地。那个“肉树”或许进不来,但谁知道这片活体污染区域,还有没有其他更可怕的东西?而且,那个神秘的追兵,也可能随时出现。

“不能停。”沈岩挣扎着坐起,检查了一下伤势。手臂和腰部的皮肤被腐蚀得红肿溃烂,传来灼痛和麻木交织的感觉,但幸阅是没有山筋骨。他从背包残骸里找出最后一点相对干净的布料(已经快用完了),蘸着水壶里最后几滴水(水也彻底没了),简单擦拭了一下伤口。

林婉也处理了一下脚踝的勒伤和擦伤。左手的焦黑“疤痕”依旧传来阵阵悸痛和冰冷感,她不敢解开绷带细看。

简单的处理过后,两人靠坐在管道壁上,在黑暗中沉默地恢复着一点点体力。

他们不知道这条维修管道通向何方,不知道前方还有什么在等待,也不知道自己这副残破的身躯和所剩无几的意志,还能支撑多久。

唯一支撑他们继续向前的,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活下去。

以及,那深藏心底、不肯熄灭的,想要弄清楚这一切真相、想要看到一线真正光明的……微弱执念。

管道深处,那点微弱的冷光,似乎恒定不变,如同遥远的地底星辰,指引着,也嘲笑着他们的挣扎。

而在他们身后遥远的、那片血色回廊的“肉树”厅堂里,暴怒的“枝条”渐渐平息。那棵畸形的“肉树”缓缓收回了所影枝条”,躯干上的裂口不再吮吸,而是转向了沈岩和林婉逃离的那个维修管道入口方向,静静地“注视”了片刻。

然后,它躯干上一道最大的裂口缓缓张开,从中**吐出了一团粘稠的、暗红色的、内部包裹着些许金属碎屑和布料的胶状物**。胶状物落在地上,迅速被周围的肉膜吸收、同化。

仿佛它消化不了刚才那两个“猎物”身上某种让它“困惑”或“不安”的东西,只能将其“排出”。

而在“肉树”根系更深处的肉膜层下,某种更加庞大、更加沉寂的规则脉动,似乎因为刚才短暂的冲突和那股畸变规则的爆发,而极其轻微地……**加快了一丝**。

如同沉睡的巨兽,在梦中,翻了个身。

维修管道漫长、曲折,仿佛没有尽头。黑暗是永恒的主题,只有偶尔从破损的接口或遥远的出口透进的、极其微弱的冷光,提供着些许方向和心理慰藉。空气越来越沉闷,带着浓重的铁锈和灰尘气息,偶尔还能闻到一丝极淡的、类似绝缘材料烧焦后的味道。

沈岩和林婉互相搀扶着,在黑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前校体力早已透支,伤口疼痛持续,尤其是沈岩手臂和腰部被腐蚀的地方,麻木感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火辣辣的灼痛和伤口开始发炎的迹象。林婉左手的悸痛也未曾停歇,那股冰冷的畸变感如同附骨之疽,时刻提醒着她体内的隐患。

他们不知道走了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知道必须向前,因为身后没有退路。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点相对明亮、稳定的光线。不是应急灯的昏黄,也不是肉膜区域的暗红,而是一种**冷白色的、略显刺眼的、类似高强度日光灯**的光芒。

管道在这里汇入了一个**较大的、相对整洁的空间**。

这是一个**圆形的设备间**,直径约十米。墙壁是光滑的合金材质,刷着白色的防锈漆,虽然已经有些许斑驳和污渍,但相比外面那些地狱般的景象,这里简直堪称“洁净”。房间中央,矗立着一个**约两米高、呈圆柱形、表面布满精密接口和指示灯(大部分已熄灭)的银白色设备**,设备侧面影遗民”风格的齿轮徽记和一行字:“**局部规则稳定器 - 型号‘灯塔’ - 状态:休眠\/低功耗维持**”。

冷白色的光芒,正是从这个设备的顶部一个环形灯带发出的,光线稳定而明亮,充满了“人造秩序”福

房间内没有菌毯,没有肉膜,没有诡异的漩涡或“复眼”。空气虽然依旧沉闷,但没有异味。地面上只有一层薄薄的灰尘。

这里,似乎是这片污染地狱中,一个罕见的、仍然保持着“齿轮遗民”原有技术秩序和洁净的**安全岛**。

沈岩和林婉站在管道出口,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房间。过度紧张和疲惫的神经,在接触到这“正常”环境和稳定光线时,甚至产生了一丝不真实福

“是‘遗民’的稳定装置……”林婉低声道,目光扫过那个银白色圆柱体。她的左手印记,在这里传来的悸痛和冰冷感似乎也减弱了一丝,仿佛这里的“秩序场”对那畸变污染有一定的压制作用。

沈岩则更加警惕地观察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经历过太多陷阱和诡异,他不敢轻易相信任何表面的安全。他示意林婉留在管道口掩护,自己端着那根几乎成了摆设的铁钎,缓缓走入房间。

地面是坚固的金属网格,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咚咚”声。他走到中央的“灯塔”稳定器旁,仔细查看。设备表面有许多接口和屏幕,大部分黯淡无光,只有少数几个指示灯散发着微弱的绿色或黄色光芒。一个触摸屏控制面板上,显示着极其简略的状态信息:

> **系统状态:休眠维持**

> **规则稳定场强度:3%(最低维持阈值)**

> **能量储备:0.7%(临界)**

> **外部主能源网络 - 断开;备用能源 - 已耗尽;本地存储单元 - 在线(低容量)**

> **最后一次记录同步: [日期代码,对应灾难发生前很久]**

> **警告:能量即将耗尽,稳定场将在 [无法估算] 后关闭。**

这是一个依靠最后一点残存能量,勉强维持着最低限度规则稳定场,如同风中残烛般即将熄灭的古老设备。它之所以还能亮灯,可能得益于其极高的能源利用效率,或者某种特殊的低功耗模式。

沈岩尝试触摸控制面板,屏幕闪烁了一下,弹出一个需要权限验证的界面,随即又黯淡下去。没影守夜人”扳手那样的钥匙,他无法操作。

但他注意到,在“灯塔”稳定器的基座旁边,有一个**型的、带有物理接口的数据存取端口**,端口旁边贴着一个标签:“**本地记录导出 (紧急)**”。

数据!这里可能存储着这个“灯塔”稳定器运行期间记录的环境数据、规则波动信息,甚至可能包含“遗民”撤离前后此区域的状况!

沈岩立刻看向林婉。林婉会意,心地走进房间,从自己随身携带的物品中,找出了维兰的那个银色数据海盒子无法打开,但或许……这个“灯塔”的本地端口,有读取类似“遗民”数据载体的能力?

沈岩接过盒子,找到盒体底部一个不起眼的通用数据接口(“遗民”标准制式),尝试将其插入“灯塔”基座旁的那个端口。

“咔哒。”接口完美契合。

几乎在插入的瞬间,“灯塔”控制面板上那个原本黯淡的屏幕骤然亮起!一连串数据流快速滚动!同时,房间内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带着古老合成质感的“遗民”系统提示音:

“检测到‘遗民’高级加密数据载体(维兰权限)。权限验证通过(紧急读取模式)。”

“正在读取载体数据……数据加密层级过高,本地系统无法完全解码。”

“尝试匹配本地存储的历史记录及环境监测数据……”

“匹配成功部分片段。生成综合简报。”

屏幕上,开始显示文字和简略图表:

**简报内容:**

* **本地坐标:** b7节点处理厂 - 深层结构区 - 3号“灯塔”稳定站。

* **最后有效外部通讯记录:** 灾难发生前37时。收到主区命令:所有非核心人员及可转移设备向“西侧深层庇护所”集结。本“灯塔”转为自动维持模式。

* **环境规则监测记录(灾难前后对比):**

* **灾难前:** 环境规则平稳,“杂频”背景辐射处于正常波动范围。“灯塔”稳定场运行效率92%。

* **灾难发生时(时间戳与‘第七次深度共鸣实验’吻合):** 检测到极强的、多频段复合规则冲击波(来源:上方b7主实验区)。冲击波引发本地‘渊脉’支流共振,‘杂频’活性急剧升高。稳定场负荷激增,效率降至41%。

* **灾难后数时至数:** ‘杂频’渗透持续加剧,并出现明显的**结构化、模仿性倾向**。监测到异常规则聚合体形成信号(初步判定为被污染的‘遗民’设备与‘杂频’高度融合产物)。‘灯塔’稳定场范围被迫收缩,仅能维持站内基本洁净。

* **后续记录(断续、信号不良):** 主区方向传来大规模规则紊乱及……疑似‘遗民’技术被扭曲模仿的‘噪音’(标注:类似‘齿轮歌声’)。外部环境彻底恶化。本‘灯塔’进入深度休眠,仅维持最低能耗,记录功能间歇性开启。

* **本地存储的最后一条主动记录(时间戳模糊):** “……稳定场持续衰减……外部‘血肉温床’(指代活体污染区)已蔓延至站外廊道……能量即将耗尽……后来者若至,此站或可提供短暂庇护,但切勿久留……主区方向已不可往……或许……向上?但‘基石’系统自身难保……愿秩序……长存……”

* **备注:** 检测到载体内存在高浓度‘杂频’原生样本标识。极度危险。建议立即销毁或移交专业设施(如存在)。

信息量依旧巨大,并且与他们的经历相互印证。这个“灯塔”站,见证了灾难的发生和后续环境的步步恶化。它提到了“结构化、模仿性倾向”、“齿轮歌声”、“血肉温床”,都指向了“寂静之心”失控后形成的那个恐怖存在及其衍生物。

“向上?”沈岩盯着那条最后记录的建议。向上,意味着返回处理厂更上层,靠近“基石”系统。但记录也了,“基石”自身难保。而且,他们就是从上面九死一生下来的。

但留在这里,等“灯塔”能量耗尽,稳定场消失,外面那些“血肉温床”和诡异的东西,很快就会吞噬这个最后的“安全岛”。

似乎无论向上向下,都是死路。

“能量还有0.7%……”林婉看着屏幕上的数字,“这个稳定场还能维持多久?”

“不知道。可能几时,也可能几,取决于消耗。”沈岩摇头,“但我们等不起。我们的伤口需要处理,需要水,需要食物。这里什么都没樱”

他看向那个数据端口,维兰的数据盒还插在上面。“系统无法完全解码维兰的数据,但匹配了部分历史记录。或许……维兰的核心研究数据里,有关于‘杂频’本质或应对方法的信息,只是需要更高级的终端才能读取。”他看向林婉,“你的印记……有没有可能,等稍微稳定一点,尝试接触这个‘灯塔’的稳定场?它也是秩序规则的造物,或许能对你的印记恢复有一点点帮助?哪怕只是暂时压制那股畸变感?”

林婉看着自己包扎的左手,又看了看散发着稳定冷白光芒的“灯塔”。印记深处传来的冰冷悸痛和空虚感,与周围稳定场散发的、微弱但纯净的秩序感,形成了鲜明对比。她不确定接触这个即将熄灭的“灯塔”是否有用,甚至是否有风险(她的印记已非纯净)。但就像沈岩的,他们等不起,必须尝试任何可能。

“我试试。”林婉走向“灯塔”圆柱体,将包扎着绷带的左手,轻轻贴在冰凉的金属外壳上。

一瞬间,她感到左手传来的并非温暖或共鸣,而是一种**极其微弱、仿佛隔着厚厚玻璃的秩序波动**。这波动与她印记深处那冰冷畸变的残留,如同水与油,界限分明,互不相容,甚至隐隐有些排斥。她的印记并未因此感到“滋养”或“修复”,反而那畸变的部分似乎被这外来的、微弱的秩序场**刺激得更加活跃**,传来一阵更强烈的、混合着痛苦与混乱的悸动!

“不协…”林婉脸色一白,迅速收回手,额角渗出冷汗。“它的秩序场太弱,而且……我的印记现在……更像是‘污染’的一部分,与它相斥。”

希望再次破灭。

沈岩沉默地看着她痛苦的表情,又看了看屏幕上那即将耗尽的能量读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难道真的走到尽头了?

就在两人陷入绝望的沉默时,“灯塔”的控制屏幕忽然又闪烁了一下,自动跳出了一个**新的界面**。这个界面似乎不是预设简报,而是某种**被触发的隐藏协议或残余指令**。

界面上显示的不再是文字报告,而是一幅**极其简略的、动态的规则拓扑示意图**。示意图以“灯塔”站为中心,显示着周围区域的规则场状态——大片代表混乱污染的暗红色,以及一条从“灯塔”站向上延伸的、极其纤细、几乎断断续续的**淡蓝色“通路”**,通路蜿蜒向上,最终指向一个标注着“**疑似低干扰通道\/古老维护竖井**”的模糊区域。

同时,那个古老的合成音再次响起,但这次带着一丝急促和最后的决绝:

“检测到站内存在复数生命体征及高威胁‘杂频’载体。根据最终协议‘余烬’条款:当能量低于1%,且站内存在可移动生命体时,启动最后一次环境扫描,尝试标识最优‘种子投送’路径。”

“路径计算完成。标识‘古老维护竖井’。警告:该路径基于早期勘探数据及理论模型,未经验证。结构风险极高,可能存在未知阻碍或污染。”

“‘灯塔’剩余能量将全部用于:1. 维持当前稳定场至生命体离开。2. 在生命体进入标识路径后,释放最后规则脉冲,短暂强化路径入口处规则稳定性(预计持续时间:极短)。3. 执行数据擦除及核心熔毁。”

“请生命体在十分钟内做出决定:进入标识路径,或留在站内。倒计时开始。”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十分钟的倒计时,数字鲜红,不断跳动。

“余烬”协议!这是这个“灯塔”站在彻底熄灭前,用尽最后一点能量,为可能存在的幸存者(“种子”)进行的最后一次“投送”尝试!它为他们计算出了一条可能(仅仅是可能)通向生路的路径——那个“古老维护竖井”!

没有时间犹豫,没有其他选择。

留下,等死。进入那条未知的、风险极高的竖井,或许还有一线渺茫生机。

沈岩和林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

“走!”两人异口同声。

没有需要收拾的东西,除了维兰的数据盒(沈岩将其拔下,心收好)和那点可怜的“遗产”,他们一无所樱

倒计时在一分一秒流逝。

“灯塔”的冷白光芒似乎变得更加稳定、更加明亮,仿佛在燃烧最后的生命。屏幕上,那个代表“古老维护竖井”入口的淡蓝色光点,开始有规律地闪烁。

两人按照示意图的方位,在“灯塔”站内一侧的墙壁上,找到了一扇**极其隐蔽的、与墙壁几乎融为一体的金属密封门**。门上没有任何把手,只有一个简单的、现在已经亮起淡蓝色微光的圆形标识。

沈岩用力推门,门纹丝不动。

“需要等到‘灯塔’释放最后的脉冲来开启?”林婉看着倒计时。

倒计时还剩三分钟。

两分钟。

一分钟……

当倒计时归零的瞬间——

“嗡————————!!!”

“灯塔”圆柱体猛地爆发出**最后一道耀眼却极其短暂的湛蓝色强光**!一股强大的、纯净的规则稳定脉冲,如同垂死心脏的最后一次有力搏动,以“灯塔”为中心,向四周猛烈扩散!

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整个房间的规则场瞬间被提升到一个难以置信的稳定峰值!

与此同时,那扇隐蔽的金属密封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自动向内滑开了一道缝隙**!缝隙后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以及一股向上涌动的、带着尘土味的微弱气流!

就是现在!

“走!”沈岩拉着林婉,冲向那扇打开的门!

在他们冲入门内,踏入黑暗的瞬间,身后“灯塔”站的耀眼蓝光骤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低沉的、仿佛什么东西内部熔毁坍塌的“轰隆”声,以及最后几声短促的、如同哀鸣般的电子提示音。

紧接着,那扇金属门在他们身后迅速、无声地重新关闭、锁死,将最后一点光芒和那个牺牲自己为他们打开生路的“灯塔”站,彻底隔绝在身后永恒的黑暗与寂静之郑

他们站在了一条**垂直向上、直径约一米五、内壁粗糙、布满了锈蚀攀爬梯的黑暗竖井**底部。头顶极高处,隐约有一点极其微弱的、仿佛星光般的光点。

冰冷的气流自上而下吹拂,带着陈年的尘土气息。

向上爬。

这是唯一的指令,是“灯塔”用最后余烬为他们争取到的、不知通往堂还是另一个地狱的……唯一路径。

沈岩和林婉仰望着那遥不可及的光点,感受着浑身伤痛的抗议和极致的疲惫。

然后,他们伸出颤抖的、伤痕累累的手,抓住邻一级冰冷的、锈蚀的攀爬梯。

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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