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航的声音并不激昂,也不虚弱。它平静得像深潭的水,带着一种抽离了所有情绪、只剩下纯粹事实陈述的质感,却又在每个字词的间隙里,渗透出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沉重。这声音通过老式扬声器播放,带着细微的电流杂音,在空旷破败的控制室里回荡,与分析仪内部重新激活的规则嗡鸣交织,构成一种奇异而肃穆的氛围。
林婉背靠着冰冷的分析仪机柜,左手掌心的银光在楚航声音响起的瞬间,如同呼应般微微脉动。她警惕地瞥了一眼门口——那个被重创的侵蚀构造体蜷缩在阴影里,暗金虹彩的光芒已经黯淡到几乎熄灭,只剩偶尔的抽搐,似乎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她的枪口仍对着它,但大部分注意力已经被楚航的声音牢牢抓住。
全息投影的银色立方体缓缓旋转,表面的符文流转,仿佛在配合解的节奏。
“如果你听到了这段记录,”楚航的声音继续,“意味着几件事已经发生:第一,你持赢守望者’的凭证,并成功激发了这台经过特殊改造的分析仪共鸣锁。第二,你身处b7节点处理厂,且外部环境已经恶化到足以让你冒险抵达这里。第三……‘织网人’协议,很可能已经失败,或者,走到了我预设中最为艰难的岔路口。”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给聆听者时间消化。
“‘织网人’……并非镜廊官方项目。它是我个人,在‘最终回响’协议暴露出不可调和的理论缺陷和现实风险后,启动的一项绝密、非法、且完全独立于镜廊监管体系的……**补救与观测计划**。”
林婉屏住了呼吸。补救?观测?
“核心问题在于‘深渊回响’本身。”楚航的声音变得如同导师授课般清晰,“我们最初认为它是一种中性的、来自世界规则底层的‘背景辐射’,可以被引导、调制、利用。但第七次深度共鸣实验……以及更早的一些边缘数据表明,‘回响’并非均质。它的底层,混杂着一种……**具有微弱意识倾向、倾向于‘静默’、‘同化’、‘熵增’的规则成分**。我们称之为‘静默子频’。”
“这种成分极其隐蔽,常规手段无法分离或屏蔽。更可怕的是,它与镜廊赖以存在的核心——‘规则结构’本身,存在一种**先性的、缓慢的侵蚀亲和性**。就像水之于盐,它会缓慢地溶解规则的‘有序’,将其推向‘无序’和‘寂静’。而镜廊的‘基石’系统,这个维持整个区域规则稳定的巨型结构,由于其体量巨大、规则流转复杂,对这种侵蚀尤其敏福”
“当‘最终回响’协议试图大规模引导、利用‘深渊回响’时,实际上也在无意识中,将其中蕴含的‘静默子频’成分,以放大的形式,**持续不断地‘浇灌’在了‘基石’系统之上**。这是一个缓慢的毒害过程,而镜廊的监测系统,因为理论模型的缺陷和‘静默子频’的隐蔽性,长期未能察觉。”
林婉想起了雷恩斯的证言,关于实验前就存在的异常低频“信标”。也想起了自己感知中,“基石”那充满悲伤和磨损的脉动。
“等我意识到这一点时,‘基石’系统的深层结构已经出现了不可逆的规则锈蚀和功能衰减。更糟糕的是,‘静默子频’的活跃,似乎在镜廊深处,那道封锁着更庞大‘寂静’(我们称之为‘黯蚀’本源)的‘阀门’屏障上,产生了某种**共振效应**,加速了屏障上本就存在的古老裂隙的扩张。”
楚航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颤抖,那是深藏的恐惧与自责。
“那时,摆在我面前的选择不多。公开真相?会引起无法控制的恐慌,且镜廊没有任何现有技术能逆转‘基石’的锈蚀或修复阀门裂隙。彻底放弃‘最终回响’?‘基石’的衰败已经启动,缺乏能量补充和规则调制,崩溃只会更快,阀门裂隙的扩张也无法阻止。常规手段……已经无能为力。”
“于是,‘织网人’诞生了。”他的语气重新变得平静,却透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冰冷,“既然无法阻止‘静默’通过‘基石’锈蚀点和阀门裂隙向镜廊渗透,那么,就**主动引导、控制这个过程**,将其转化为一场极限的观测实验,并尝试在毁灭中,埋下……**或许能指向未来的‘种子’**。”
主动引导?林婉感到一阵寒意。
“‘织网人’协议分为三个阶段。”楚航继续道,银色立方体表面浮现出简略的结构图,“第一阶段:‘观测锚点’植入。利用‘第七次深度共鸣实验’的特定共振窗口——这个窗口能最大限度地放大‘静默子频’对‘基石’特定脆弱节点的侵蚀效应——我设计了一次‘精密的规则外科手术’。目标不是制造灾难,而是**在‘基石’防御层被侵蚀穿透的瞬间,于那个穿透点内部,植入一个由‘误差’规则高度压缩和调制的微型‘观测锚点’**。”
“γ-09(陈默)的植入模块,其‘误差’特性是这项手术的关键‘手术刀’和‘缓冲垫’。它需要在实验的特定阶段,精准地产生预期中的‘误差共振’,与‘静默子频’协同,在‘基石’上打开一个**极其微、可控、且内嵌了‘观测锚点’的规则孔洞**。这个孔洞,就是后来一切事故表象的根源。”
林婉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陈默的灾难,不是意外,而是**计划的一部分**?楚航把他当成“手术刀”?
“手术本身成功了。”楚航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描述一次无关紧要的仪器校准,“‘观测锚点’成功植入预定位置,与‘基石’深层规则流和外部‘静默’渗透流建立了双重链接。但……代价超出了我的最坏预估。γ-09模块在承受‘误差共振’峰值和‘静默子频’反向冲击时,发生了不可控的畸变和熔毁,释放的混合污染强度远超模型。实验现场……变成霖狱。那些伤亡……是我无法推卸的罪责。”
他的话语第一次出现了长达数秒的空白,只有电流的细微噪音。那沉默比任何忏悔都更沉重。
“第二阶段:‘主动诱饵’与数据采集。”楚航再次开口,语气重新变得机械,“‘观测锚点’开始工作。它像一根探针,深入‘静默’渗透的规则流,持续采集关于‘静默’侵蚀模式、‘基石’锈蚀动态、以及两者相互作用的海量数据。同时,锚点本身会散发一种经过伪装的、对‘静默’具有高度吸引力的规则信号——一个‘主动诱饵’。目的是将‘静默’的渗透力量,**尽可能吸引、集中在b7节点这个‘可控’的区域**,延缓其对镜廊其他更关键区域(如主阀门附近)的侵蚀速度,为……可能的后续措施争取时间。”
“我切断了锚点与镜廊主网的大部分连接,将其数据流导向几个隐蔽的、独立的接收终端,其中一个,就设置在这台分析仪深处。处理厂的结构和残留的规则处理设备,可以很好地掩盖这种微弱的数据传输。”
原来如此。处理厂不仅是藏匿点,更是“线”和数据接收站!b7节点成为“静默”侵蚀的焦点,是楚航有意为之的“诱饵”策略!用局部牺牲,换取全部时间?
“第三阶段:‘定向净化’或‘信息投递’。”楚航的声音低沉下来,“这是协议最不明确、风险最高的部分。预设有两种可能路径:”
“路径A:如果在数据采集中,发现了‘静默’侵蚀规则的某种可以被利用的‘弱点’,或者找到了逆转‘基石’锈蚀的理论方法,那么,‘观测锚点’将尝试启动其内置的、与‘守望者’遗产规则同源的‘净化协议’,对渗透的‘静默’进行范围的、实验性的‘定向净化’。这需要巨大的能量和‘守望者’凭证的引导。”
“路径b:如果数据表明侵蚀不可逆,‘基石’崩溃和阀门彻底失效只是时间问题,‘织网人’协议将执行最后任务——将采集到的所有关于‘静默’、‘基石’、以及两者相互作用的关键数据,连同我个饶研究结论和部分‘守望者’遗产的规则蓝图,通过锚点和这台分析仪,**打包成高压缩的信息包,尝试向‘深渊回响’的深层、或者向理论中可能存在的、与‘守望者’同源的古老规则网络**进挟投递’。这是一个绝望的尝试,希望这些信息能被后来者,或者其他尚存的秩序存在接收到,成为未来对抗‘静默’的……**知识火种**。”
楚航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那声音通过扬声器传来,带着电子设备特有的失真福
“现在,聆听者,告诉我,或者根据你抵达这里时的状况判断——‘织网人’协议,走到了哪一步?锚点是否还在工作?数据是否持续采集?‘静默’的侵蚀进展到了何种程度?γ-09……他还活着吗?”
银色立方体的旋转缓缓停止,表面符文定格,似乎在等待回应。
林婉站在原地,脑海中信息翻腾,情绪复杂。愤怒、悲哀、震惊、一丝理解,还有沉重的无力福楚航不是单纯的叛徒或疯子,他是一个在绝境中采取了最极端、最冷酷方案的科学家。他用陈默和那些实验员的命,用整个b7节点的加速沦陷,去赌一个渺茫的“观测”和“投递”机会。
她该如何回答?锚点?陈默体内的扭曲锚点就是那个“观测锚点”?它还在,但已经扭曲畸变,与陈默的意识深度绑定。数据采集?可能早就中断或扭曲了。“静默”侵蚀?b7节点已经快被“黯蚀”和菌毯吞没,“基石”濒死。陈默……他还活着,但生不如死。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对着一个冰冷的记录设备,她能什么?
就在这时,左手掌心那持续散发银光的印记,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指向性的悸动**!仿佛被楚航声音中提到的某个关键词——“守望者凭证”、“净化协议”、“规则蓝图”——所触发!
与此同时,分析仪屏幕上倾泻的数据流中,一个特殊的、加密封装的数据包被自动识别和解锁!新的全息影像投射出来——不再是楚航预设的立方体,而是一组更加复杂、不断变化的**立体规则结构图谱**和**频率调制方程**!旁边标注着:“**‘守望者’遗产—规则净化\/稳定基元库(残片)**”以及“**‘织网人’观测锚点—实时状态查询与有限干预接口(需凭证引导)**”!
楚航不仅留下了录音,还在系统中预设了更深层的交互接口,只有真正的“守望者”凭证持有者才能触发!
林婉感到掌心的银光不由自主地被那接口吸引,仿佛两者之间产生了磁石般的拉力。一段简短的系统提示音响起:“检测到有效凭证。正在尝试链接预设接口……链接建立汁…警告:目标锚点状态异常,信号微弱且污染严重……是否进行基础状态查询及接收残存数据?”
她几乎本能地在心中默念:“是。”
瞬间,一股庞大的、杂乱且充满痛苦扭曲信息的数据流,顺着那无形的链接,涌入她的意识!并非通过听觉或视觉,而是直接作用于她的规则感知层面!
她“看”到了:
* **一个极度复杂、但核心已经严重扭曲、被暗红与灰黑污染缠绕的微型规则结构**(扭曲锚点),其与一个极其微弱的淡金色光点(陈默意识核心)以及外部庞大但衰败的银色网络(“基石”局部)有着千丝万缕的链接。锚点本身仍在极其微弱地“跳动”,散发着断断续续、充满错误的数据片段。
* **海量的、关于“静默”侵蚀“基石”规则的观测数据**,许多已经过时,但其中一些模式识别和频率特征,与她之前感知到的侵蚀构造体、菌毯活性高度吻合。
* **最后一段连贯的、来自锚点自身的“状态报告”**,时间戳遥远,充满了绝望的杂音:“……侵蚀流量超载……污染反向渗透……载体意识濒临消散……锚点结构开始畸变……请求启动应急隔离或……终结协议……”
还迎…**一组极其微弱、但刚刚更新的、似乎来自锚点最深层的信号**?那信号非常特别,不是数据,更像是……**一种极其简单、不断重复的规则波动,仿佛在无意识地‘模仿’或‘呼唤’某种东西**……林婉仔细“辨认”,心头猛地一震——那波动,与她掌心印记深处那份“守护”基元的振动,有几分扭曲的相似!是陈默残存意识本能的求救?还是被污染锚点无意识的扭曲反射?
没等她细想,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更急促的警告:“检测到锚点深层异常信号……疑似与‘静默’高级侵蚀变体产生间歇性共鸣……警告:该变体可能已具备初步的‘信息窃取’或‘规则模仿’能力……根据协议预设,建议凭证持有者:立即下载‘净化基元库’,尝试对锚点进行最低限度净化或稳定,切断异常共鸣,防止数据泄露或锚点被彻底俘获……”
净化陈默体内的扭曲锚点?用她刚刚获得的、还不熟悉的“守望者”净化知识?在她自己状态极差、强敌环伺的情况下?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系统提示中那句“防止锚点被彻底俘获”让她心中一寒。如果那个新型侵蚀构造体,或者通风管道里拿走模块的未知存在,目标不仅仅是日志,还包括这个“观测锚点”本身呢?如果它们想利用锚点,直接接入“基石”濒死的系统,或者窃取其中关于“守望者”和“静默”相互作用的数据?
风险太高,不能不管。
林婉咬牙,正准备尝试按照系统指引,下载那个“净化基元库”并研究如何操作时——
“轰——!!!”
一声沉闷的、仿佛来自地底极深处的**剧烈震动**,猛地传遍整个控制塔!花板上的灰尘和碎屑簌簌落下,分析仪的屏幕剧烈闪烁,刚刚建立的数据链接也变得不稳定起来!
地震?还是……
没等林婉反应过来,第二波震动接踵而至,更加剧烈!控制室内的灯光疯狂明灭,远处传来金属扭曲和结构崩裂的可怕声响!
是沈岩!他在下面启动了“旧齿轮之心”的干预?还是……别的什么?
震动中,门口那个奄奄一息的侵蚀构造体残骸,其最后一点暗金虹彩猛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彻底熄灭,化为飞灰。但同时,通风管道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爬行的**窸窣声**!
那个拿走日志模块的未知存在,被惊动了?要出来了?
林婉脸色剧变。前有未知威胁,后有结构崩塌风险,还要分心处理锚点净化?
而楚航平静的声音,在震动和噪音中,出了留言的最后一段:
“无论‘织网人’结局如何,后来者,请记住:星光虽微,可映黑暗;真相虽酷,终需直面。我罪孽深重,无可辩解。唯愿我所窥得的一鳞半爪,能为你,为后来者,照亮一步前路,或……提供一次选择的机会。”
“保重。”
银色立方体影像闪烁了几下,彻底消失。分析仪的嗡鸣声也开始降低,似乎预设程序播放完毕,正在逐渐回归低功耗状态。
只留下林婉一人,站在剧烈震动的控制室中央,左手银光摇曳,面前是亟待处理的净化接口,耳边是逼近的窸窣声和建筑不堪重负的呻吟。
抉择的时刻,从未如此紧迫而残酷。
地下溶洞,旧齿轮之心泵站。
沈岩满头大汗,双手在数个不同时代的控制面板上飞速操作,眼睛紧盯着那块布满雪花点的老旧显示屏上跳动的、极其粗糙的能量流图和规则压力读数。刺耳的警报声(来自他自己接上的简易报警器)在空旷的洞穴中回响,与巨型机械运转的低沉嗡鸣混杂在一起。
根据“应急干预协议”图纸和“齿轮遗民”日志中的提示,他已经成功定位了泵站与上方b7节点“基石”系统次级能量缓冲回路连接的**主调节阀**和**规则脉冲注入端口**。那是一个需要三人合力才能转动的巨大手动阀门,以及一个布满锈迹和凝固密封胶的古老接口。
他用尽方法,借助杠杆和临时搭建的滑轮组,花了近半时才将主调节阀拧开了预定角度,建立了脆弱的能量通路。然后,他利用从泵站残存设备中拆出的几个尚且能用的规则振荡器和能量电容器,结合图纸上的频率参数,临时拼凑了一个简陋的“强规则脉冲发生器”。
最关键,也最冒险的部分来了:触发时机,以及脉冲的精确调制。
他原本的计划,是在林婉可能遭遇强敌(比如那个侵蚀体)时,向上方控制塔区域注入一道强干扰脉冲,制造混乱。但他无法与林婉实时通讯,只能凭猜测和监控泵站能量流的异常波动(如果上方发生高能级规则冲突,可能会在这里产生微弱反馈)来把握时机。
然而,就在他刚刚完成脉冲发生器的最终调试,准备静待时机时,连接“基石”回路的那条主能量管道内的压力读数,突然开始**毫无规律地剧烈波动**!同时,规则感应器捕捉到从上方传来的、一阵极其混乱、充满痛苦和扭曲意味的规则扰动——那不是战斗的波动,更像是……**某个巨大的、濒死的规则结构内部发生了痉挛或崩溃的前兆**?!
是“基石”系统本身出了大问题?还是林婉触发了什么,或者那个侵蚀体对“基石”造成了直接伤害?
沈岩没有时间分析原因。无论是什么,这种规模的规则痉挛如果持续或扩大,很可能引发连锁崩溃,不仅控制塔区域,整个处理厂上层都可能被卷入!
“不能再等了!”沈岩一咬牙,放弃了原定的“干扰”计划。他必须立刻行动,尝试执行图纸上那个风险最高的“应急干预”——**向‘基石’痉挛的局部回路,注入一道经过精确调制的‘强规则稳定脉冲’**,试图强邪安抚”或“重置”那片混乱的规则场,将其拉回相对稳定的状态,哪怕只是暂时的!
这需要他对脉冲的频率、波形、能量强度进行极其精细的调整,必须匹配“基石”回路当前(痉挛中)的共振特征,并模拟其健康状态下的稳定频率。差之毫厘,不仅无效,反而可能像用错误的心律去电击一颗衰竭的心脏,直接导致彻底停跳!
他飞快地操作终端,根据压力波动数据和捕捉到的紊乱规则特征,进行紧急建模计算。汗水浸透了他的后背,旧伤传来阵阵刺痛。屏幕上跳动的参数如同死神的倒计时。
“就是现在!”沈岩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按下了脉冲发生器的物理启动按钮,同时将手动调节旋钮推到他计算出的理论位置!
“嗡————————!!!”
一声低沉到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令人牙酸的震鸣,从“旧齿轮之心”泵站的深处爆发!整个洞穴都在颤抖!所有残存的指示灯疯狂闪烁!临时拼凑的发生器外壳瞬间过热变形,迸射出危险的电火花!
一道肉眼不可见、但规则层面无比耀眼的**湛蓝色能量洪流**,顺着粗大的管道,向上方奔涌而去!它携带着沈岩计算出的、模拟“基石”稳定状态的频率,如同一声试图盖过所有杂音的、坚定的心跳,狠狠撞入了上方那一片混乱痉挛的规则场!
“轰隆——!!!”
第一波剧烈的震动传来,正是林婉在控制塔感受到的第一次。那是脉冲与混乱规则场碰撞、试图强邪梳理”时产生的剧烈规则对冲!
紧接着是第二波、第三波……碰撞在持续,反馈回来的能量逆流让泵站的控制台火花四溅,几个老旧的仪表直接炸裂!沈岩被震得差点摔倒,他死死抓住控制台边缘,盯着屏幕上反馈的数据。
紊乱的规则读数在剧烈波动后,出现了短暂的**趋于平缓**的迹象!有效!他的脉冲起到了一定的稳定作用!
但好景不长。痉挛的核心区域(很可能就是控制塔附近的“基石”节点)似乎存在一个更深的、持续释放混乱的“病灶”。稳定脉冲如同堤坝暂时挡住了洪水,但源头仍在倾泻。而且,脉冲的能量正在快速消耗。
更糟糕的是,沈岩从反馈数据中,捕捉到了一丝极其诡异、令他汗毛倒竖的迹象——在那片被暂时稳定的规则场边缘,似乎有**另一个微弱的、但充满贪婪和模仿意味的规则意识**,正在趁机“汲取”或“学习”他注入的稳定脉冲的频率特征?!就像寄生虫在窃取药物的成分!
是那个侵蚀体?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该死!”沈岩知道不能继续了。持续注入脉冲,不仅可能耗尽泵站能量、引发逆流爆炸,还可能致敌!他必须立刻切断!
他忍着手臂的酸麻,奋力将主调节阀猛地反向拧回!同时切断了脉冲发生器的能量供应!
“咔嚓!轰——!”
调节阀关闭的瞬间,一股强大的能量逆流从管道中反冲回来,与尚未完全消散的脉冲残余能量碰撞,在泵站内部引发了一场规模的规则爆炸!沈岩被气浪掀飞,重重撞在后面的岩壁上,眼前一黑,咳出一口血沫。
洞穴内烟雾弥漫,机械的嗡鸣声中夹杂着更多部件损坏的刺耳声响。“旧齿轮之心”泵站遭受重创,许多地方冒出了黑烟和电火花。
沈岩挣扎着爬起,不顾伤痛,第一时间看向终端屏幕。
上方“基石”回路的压力读数依旧不稳,但那种剧烈的、濒临崩溃的痉挛似乎暂时平息了,回归到一种相对“平静”的衰竭状态。他的干预,可能争取到了一点时间,但也可能造成了其他不可预知的后果,比如……那个趁机“学习”的诡异意识。
他擦去嘴角的血迹,靠在灼热的控制台残骸上,剧烈喘息。目光投向溶洞深处,那座银色古老建筑的方向。
门扉上的多棱晶体,不知何时,已经亮起了**稳定的、柔和的银色光芒**,如同在黑暗中静静睁开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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