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你凝视数据,数据亦在凝视你。而在那由0和1构成的冰冷海洋深处,潜藏着现实规则最细微的涟漪与最黑暗的涡旋。**
> **—— 陈默**
“听雨苑”安全屋的日常生活,逐渐形成了一种压抑的规律。每,李姨会准时送来三餐和药物,协助他进行一些简单的康复活动,并记录他的生命体征和主观感受。其余时间,陈默大多独自待在房间里,与那台加固笔记本电脑为伴。
窗外城市的喧嚣被厚重的玻璃和内置的隔音规则层过滤,只剩下模糊的背景音,仿佛另一个遥远维度的回响。这种被精心营造的“宁静”,反而让陈默体内那持续的、低强度的规则敏感更加凸显。他能“听”到墙壁内能量屏障稳定的嗡鸣,能“感觉”到隐藏摄像头微弱的规则聚焦,甚至能察觉到李姨进出时,房门开关所引发的、极其细微的空间规则扰动。
这无休止的感知如同一种酷刑,消耗着他本就不多的精力。但他强迫自己去适应,将这视为一种另类的“康复训练”。他开始尝试苏芮简报中提到的“认知过滤”技巧——不是强行关闭感知,而是像调节收音机频道一样,有意识地将注意力从那些无意义的背景规则“噪音”上移开,专注于相对稳定或无害的规则流,比如窗外阳光的恒定频率,或者屋内家具稳固的物理规则。
过程艰难且收效甚微,就像试图在瀑布下冥想。但他坚持不懈。每一次成功的注意力转移,哪怕只有几秒钟,都让他感受到一丝对自身意识的微弱掌控福
他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了对“镜廊回响”的深度分析郑这不再仅仅是为了完成任务,更像是一场在数据海洋中的深潜探险,一次对他自身感知极限的测试,以及……一种逃避自身痛苦的方式。
他调阅了收容中心数据库里所有能找到的、与空间异常相关的技术文档和模拟数据。他反复研究那条镜廊的高精度能量扫描图,试图从中解读出规则循环的具体模式和能量节点分布。他甚至利用自己的b+权限,申请调用了一台位于收容中心内部的、用于模拟低强度规则环境的超级计算机的部分算力,运行了几个基于现有数据构建的、极其简化的规则模型。
屏幕上,由代码生成的虚拟镜廊不断运行着。光线在镜面间反射、扭曲,空间坐标在特定节点出现微的错位和循环。陈默紧盯着屏幕,同时将自身那敏感的规则感知提升到极限,试图去“共鸣”模型中模拟出的规则波动。
起初,仅仅是注视这些模拟景象,就让他感到头晕目眩,模型中断续出现的规则“卡顿”或“错误”,会像尖锐的噪音一样刺痛他的意识。他不得不频繁中断,服用稳定剂,平复呼吸。
【规则感知模块过载……模拟环境规则失真率18.3%……与真实目标匹配度较低……分析价值存疑……】
脑海中那冰冷的提示音时常发出警告。
但陈默没有放弃。他像一个在黑暗中摸索的盲人,依靠着那微弱且不稳定的感知,一点点地调整着模型参数,试图让虚拟的规则波动更接近他从档案中感知到的那种阴冷、粘滞的“镜廊质副。
几下来,他几乎没有离开过书桌。李姨送来的食物常常原封不动地放凉。他的眼眶深陷,脸色更加苍白,但那双眼睛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光芒。
在这个过程中,他确实有了一些新的、模糊的发现:
* **能量节点并非固定:** 扫描图中标识出的规则扰动峰值区,在他的感知和模型调试中,似乎存在极其缓慢的、周期性的移动,就像呼吸一样。这或许解释了为什么有些探险者能偶然穿过镜廊,而有些人则会彻底迷失——他们可能恰好踏入了规则循环的“间隙”或“波谷”。
* **镜子并非唯一因素:** 除了镜子,商场建筑本身的结构,尤其是几条承重柱和废弃的通风管道的位置,似乎也与规则畸变区域存在某种几何上的关联。这些物理结构可能无意中构成了一个巨大的、拙劣的“规则透镜”,放大和扭曲了空间中某些本就存在的、微弱的异常。
* **“钥匙”的猜想:** 他反复聆听那些目击者访谈记录,尤其关注他们描述中关于“感觉”、“直觉”和“偶然”的部分。他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安全通过镜廊的关键,或许不在于记住某种复杂的路径,而在于进入者自身的“认知状态”或“潜意识频率”。当个饶某种内在波动,恰好与镜廊规则循环的某个“平静相位”吻合时,就可能不受影响地穿过。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失踪事件如此零星且难以复现。
他将这些零零碎碎的、尚未完全验证的猜想,整理成了一份进度报告,提交给了赵建国和苏芮。他明确表示,这些只是基于感知和初步模型的推测,需要更多实地数据(虽然他无法前往)或更精确的远程探测来证实。
报告的回复来得很快,是苏芮博士的直接邮件:
“陈顾问,你的补充分析报告已收到。关于规则节点移动性和建筑结构关联性的推测,与我们的最新扫描数据有部分吻合,提供了新的研究思路。关于‘认知状态钥匙’的假设具有启发性,但难以量化验证,目前仅能作为参考。鉴于你在此项目上投入的精力以及表现出的……独特洞察力,中心决定将‘镜廊回响’事件的后续分析优先级提升,并成立专项研究组,由我负责,你作为远程核心顾问参与。后续会有更详细的数据和模拟请求发送给你。”
这封邮件意味着,他不再是孤军奋战,他的工作被正式纳入了收容中心的研究流程。但同时,“核心顾问”的身份也意味着更大的责任和更密切的关注。
就在他阅读苏芮邮件的当晚上,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像往常一样,在睡前进行每日的数据监测记录。当他打开【个人数据监测】界面时,注意到【精神污染度】的数值在【28.9%】附近已经稳定了几,但下方的历史曲线图中,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毛刺”——在大约三十六时前的一个时间点,污染度曾有过一个持续时间不足一秒的、幅度于0.1%的瞬时飙升,随后立刻回落。
这个波动太了,到完全可以被归为监测误差或正常的生理波动。但陈默那被规则磨砺过的直觉,却让他心头一动。
他立刻调取了那个时间点前后,安全屋内部所有监控设备(他有权查阅部分非核心区域的日志)和外部环境传感器的记录。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能源供应稳定,安保系统未触发,外部规则扰动等级始终处于“极低”。
那么,这微不可察的污染度波动,源头来自哪里?
他皱眉思索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忽然,他想到了什么,迅速打开了“镜廊回响”的档案,调取了收容中心设置在商场外围的、持续监测规则扰动的远程传感器数据日志。
他将时间轴拉到他自身污染度出现微波动的那一刻。
屏幕上,代表“镜廊”区域规则扰动强度的曲线,在那个**完全相同的时间点**,也出现了一个几乎一模一样幅度的、转瞬即逝的微峰值!
两者在时间上完全同步!幅度也惊蓉相似!
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陈默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他的精神污染度,竟然与远在十几公里外的“镜廊回响”的规则扰动,产生了某种……**远程的、实时的、微弱共振**?!
是因为他这段时间过于沉浸在对它的深度分析和感知中,导致自身的规则场与那个异常区域建立了某种极其细微的连接?还是他体内残留的规则污染,本身就对这类空间扭曲异常特别“亲和”?
无论是哪种原因,这都意味着,即使他身处这个号称“规则纯净”的安全屋,即使他严格遵守规定不靠近任何异常地点,他依然无法完全隔绝那些隐藏在城市阴影中的规则罅隙所带来的影响!
它们像无形的蛛网,遍布世界的角落,而他,成了一只被粘在上面、能够感受到每一丝颤动的飞虫。
他靠在椅背上,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福安全屋提供的保护,在此刻显得如此可笑和脆弱。
他看了一眼窗外。夜色深沉,城市的灯光依旧璀璨。但在他的感知中,这片繁华之下,无数类似的、或强或弱的规则“罅隙”可能正如同潜藏的伤口,无声地存在着。“镜廊回响”只是其中一个被他偶然注意到并放大聊样本。
他的“顾问”工作,不仅仅是一份职业,更是一种命运。他注定要与这些规则的阴影相伴,无论他是否愿意。
他关掉电脑屏幕,房间陷入黑暗。只有手腕上监测终赌微弱光芒,映照着他凝重而疲惫的脸庞。
数据深潜带来了新的发现,也揭示了更令人不安的真相。他与这个异常世界的连接,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紧密,也更加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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