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你手持亡者的遗物,你握着的不仅是冰冷的物件,更是通往其痛苦记忆的钥匙。只是你不知道,这扇门后等待你的,是救赎,还是更深的沉沦。**
> **—— 陈默**
王桂芬那本磨损的工作证和几张浸透着恐惧与疯狂的字条,此刻正安静地躺在陈默书桌的抽屉里,像两块灼热的炭。从城西老工业区带回的,不仅仅是这些实物证据,更是那挥之不去的锁链声、剁骨声,以及车间深处那狰狞血迹轮廓所带来的视觉与心理冲击。
林晓的怨念,其影响范围远超403室。它像一棵根系黑暗的大树,将触须延伸到了其父母殒命(或至少是其中之一殒命)的废弃车间。这意味着,单纯处理403室可能无法根除问题,必须连同其父母这条线索一并解决。
然而,这无疑加剧了风险。车间里的遭遇表明,“林晓”对任何试图探究其父母下落的行为都报以最直接的恶意。
白,陈默仔细研究了那几张字条。笔迹的颤抖程度、语无伦次的内容,都显示王桂芬在写下这些时,精神已处于崩溃边缘。“锁链响”、“镜子里有东西……倒着的”、“赎罪”……这些关键词不断在他脑中盘旋。
“赎罪……”陈默喃喃自语。这是否是突破口?林晓的怨念源于父母的虐待与囚禁,如果能让其父母“赎罪”,是否能平息她的愤怒?
但她的父母极可能已经死亡。向死者如何赎罪?难道要找到他们的骸骨,进行某种仪式?这超出了陈默的知识范畴,也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危险。
他再次想到了收容中心。他们拥有更多的资源和关于异常现象的知识库。或许……可以有限度地共享部分信息,换取关于“赎罪”可能性的专业意见?但这无异于与虎谋皮,他必须极其心,不能暴露自己的能力。
他拨通了赵建国的电话。
“陈先生?”赵建国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
“赵队长,我可能找到了一些关于林晓父母的线索。”陈默选择开门见山,但隐瞒了具体地点和细节,“他们似乎在她死后并未远走高飞,而是藏匿在本地某处,并且……精神状态很不稳定,提到了‘锁链’、‘镜子’和‘赎罪’。”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信息。“‘赎罪’?”赵建国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探究,“这是一个值得注意的方向。很多执念深重的异常个体,其核心诉求往往与生前的未竟之事或强烈情感有关。如果‘赎罪’是‘倒立影’的潜在规则需求之一,那么满足这个需求,可能是平息事件的关键。”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如何向一个可能已经不存在的人‘赎罪’,并且是在激怒异常本体的情况下进行操作,需要非常谨慎的方案。我们需要更具体的线索,比如他们最后的准确位置。”
陈默心中冷笑,对方果然在套取具体信息。“具体位置我还在核实,有进展会告诉你。我想知道,以你们的经验,这类‘赎罪’通常通过什么形式实现?”
“形式多样,取决于异常本体的认知规则。可能是象征性的仪式,可能是找到特定物品,也可能是……重现某种场景,或者找到替代的‘赎罪’载体。”赵建国回答得模棱两可,“没有具体案例,无法给出准确建议。陈先生,如果你需要技术支持,我们可以提供,但前提是信息共享。”
通话在不咸不淡中结束。陈默没有得到实质性的帮助,但确认了“赎罪”这个方向的价值。而赵建国,则进一步确认了陈默掌握着更多关键信息。
放下电话,陈默感到一丝烦躁。与官方的周旋耗费心力,而他最缺的就是时间和精力。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那本工作证上。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将工作证拿起,握在掌心。
冰凉的塑料外壳触感粗糙。
他闭上眼,尝试放松精神,不是去“勘误”,而是去……感受。既然这遗物属于王桂芬,而王桂芬与林晓怨念深度纠缠,那么这上面,是否残留着某种信息碎片?
起初,只是一片混沌的黑暗和冰冷的触福
但渐渐地,随着他精神力的轻微波动(他心地控制着,避免触发“勘误”状态),一些模糊的、破碎的画面和声音,如同信号不良的旧电影,开始在他脑海中闪现:
——一个面目模糊、但感觉刻薄的女人(王桂芬?)在疯狂地尖叫:“……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我们怎么会……”
——沉重的、拖拽着什么的声音,伴随着男人(林国栋?)粗重的喘息和含糊不清的咒骂。
——一面布满污渍的镜子,镜面里,一个倒立的、苍白的身影一闪而过,带着无尽的怨恨。
——无尽的黑暗,以及锁链摩擦地面的“哗啦”声,永无止境。
——最后,是一个极其微弱、充满绝望的啜泣声,反复念叨着:“晓晓……妈……错了……放过……”
陈默猛地睁开眼,甩了甩头,将这些令人不适的碎片从脑中驱散。掌心的工作证似乎变得更加冰冷。
他成功了!虽然不是“规则勘误”,但这种基于物品的“信息回溯”或者“残留感知”,似乎是他能力的另一种应用!消耗的精神力远比“勘误”要,而且……目前没有察觉到误差率的提示。
这或许是一条更安全的探查途径!
他立刻在笔记本上记录下刚才感知到的碎片信息。虽然杂乱,但印证了字条上的内容,并且补充了“镜子”和“母亲认错”的细节。
母亲王桂芬在最后时刻,似乎产生了悔意?这能否成为“赎罪”的基点?
然而,没等他深入思考,手机的震动打断了他的思路。是林婉。
“陈默哥……”她的声音听起来异常虚弱,仿佛大病初愈,“我……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情……关于我爸爸……”
“你慢慢。”陈默精神一振。
“我时候……好像听家里老人偷偷议论过……我爸爸(指林国栋)以前……不是那样的。他曾经是个很手巧的人,会做木工……后来好像是因为一次意外,山了头,性格就大变……变得暴躁……而且,他好像特别讨厌……镜子?家里以前有的镜子都被他砸了……”
头部受伤?性格大变?讨厌镜子?
这些信息如同拼图,与陈默之前的发现开始对接。林国栋的暴虐或许并非生,而是有外在诱因?而“镜子”这个元素再次出现,并且是林国栋极度厌恶的东西。这和他感知到的王桂芬记忆碎片中的镜子影像,以及林晓那“倒立”的姿态,是否存在着某种深刻的联系?
“林婉,你提供的信息非常重要!”陈默沉声道,“你继续好好休息,尽量回忆任何相关的细节,无论多微。”
挂断电话,陈默感到思路清晰了一些。林晓一家的悲剧,可能比单纯的家暴更为复杂。林国栋的头部损伤是关键。
他需要查证这件事。或许,可以通过医院的旧档案?但这同样需要时间和门路。
夜幕,在纷乱的思绪中悄然降临。
十一点零七分,剁骨声如期而至。
陈默站在门后,没有立刻行动。他先是常规观测:声音稳定,但那种扭曲的杂音似乎比昨晚更明显了些。猫眼外,依旧空荡,传感器未触发。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进行一项新的测试。他拿出王桂芬的工作证,握在手中,然后集中精神,不是去“勘误”声音规则,而是尝试将自身的意识,通过这件遗物作为“线”,与门外的怨念进行一种极低频的、感知层面的连接。
他想“听”听看,握着其母亲遗物时,“林晓”的剁骨声,是否会有所不同?
精神缓缓延伸,通过掌心冰冷的塑料外壳,如同触须般探向门外那弥漫的怨念波动。
起初是强烈的排斥和混乱的噪音,充满了痛苦与愤怒。
但渐渐地,当他将感知聚焦于“王桂芬”这个概念时,那混乱的噪音中,似乎剥离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的“音色”。
那不再是纯粹的恨意,反而夹杂着一丝……仿佛来自遥远过去的、模糊的摇篮曲调?以及一种……深沉的、被巨大恐惧掩盖着的……悲伤?
这感觉转瞬即逝,立刻被更汹涌的恨意和那规律的剁骨声淹没。
但陈默捕捉到了!
林晓的怨念并非铁板一块!在针对父母的滔恨意之下,似乎还隐藏着极其复杂的情感层次!尤其是对母亲,或许还存在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扭曲的依恋或期待?
就在这时——
“咚!”
一声格外沉重的敲击,仿佛带着被窥破秘密的恼怒!
陈默手中的工作证瞬间变得滚烫,烫得他几乎脱手!他脑海中那丝微弱的摇篮曲调和悲伤感被瞬间掐断,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尖锐的精神冲击,如同针扎般刺入他的意识!
他闷哼一声,切断了感知连接,踉跄后退几步,工作证“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门外的剁骨声变得更加狂暴和急促,仿佛在宣泄着极大的愤怒。
猫眼的视野里,403的门缝下,再次开始渗出那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并且,这一次,液体流淌的速度更快,目标明确地再次涌向404的门口!
它又被激怒了!而且是因为他试图触碰它内心深处可能存在的、柔软的部分?
陈默看着地上那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余温的工作证,眼神复杂。
揭示伤疤下的柔软,有时比直面狰狞的伤口,更加危险。
他弯腰捡起工作证,放回抽屉。
看来,“赎罪”这条路,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曲折和危险。他不仅需要找到正确的方式,还要时刻提防怨灵本身对“赎罪”的抗拒和反击。
而此刻,在安宁公寓对面一栋楼的某个黑暗房间里,一台高精度的频谱分析仪正记录着404门口异常的能量波动。赵建国看着屏幕上剧烈跳动的曲线,对身边的助手沉声道:
“目标与‘倒立影’的交互频率在提升,方式……未知。加强监控。我预感,他快要触及核心了。而我们,必须在他造成不可控后果之前,或者……在他被完全同化之前,采取必要措施。”
收容中心的网,正在悄然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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