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要用白的血。”谢寒阙道，“若他能好起来，不仅是他自己的造化，也是朝朝的福气。”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这朝中暗流汹涌，秦王不会罢休，朝朝有白，但白毕竟是兽，总有疏漏。若有一个愿意为她舍命的人……”
他没有完，但桑晚凝明白了。
她轻轻抽出自己的手，低声道：“都听你的。”
谢寒阙盯着她抽出的手出神，但也没什么。
次日，秋猎最后一日。
因昨日的刺杀事件，皇帝震怒，下令彻查。
围场气氛紧张，原本计划的最后一场型围猎也被取消。
午后，桑晚凝带着朝朝在帐外晒太阳，白趴在她们身边，懒洋洋地眯着眼。
远处，沈明烨独自一人站在树荫下，望着这边，神色复杂。
他这几日试图接近朝朝，却总是被雍王府的护卫拦住。
秦王那边又不断施压，要他设法将朝朝带出营区，是只想和侄女几句话。
沈明烨不是傻子，他知道秦王目的不纯，却不敢违逆。
“表哥。”
一个轻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沈明烨回头，见一名身着淡黄衣裙的少女走来。
她约莫十六七岁年纪，容貌清秀，眉眼间带着几分怯生生的柔美，正是他的表妹楚楚。
“你怎么来了？”沈明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楚楚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轻声道，“那位就是昭宁郡主吗？真可爱。”
沈明烨眼神一暗，“嗯。”
楚楚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柔声安慰，“表哥，有些事情，强求不得。”
“你不懂。”沈明烨苦笑，他如今进退两难，雍王府那边他完全无法靠近，秦王那边又一直催促。
“表哥，船到桥头自然直。”楚楚道。
沈明烨看着表妹清澈的眼睛，心中某处微微松动。
“你得对。”沈明烨长长吐出一口气。
楚楚微微一笑，“表哥想通了就好。表哥前些日子都没好好陪过是，马上就要回去了，表哥能不能带我四处走走，听这边风景也很美呢。”
她拉着沈明烨转身离开，临走前，又回头看了一眼雍王营帐的方向，眼神微深。
营帐这边，朝朝忽然指着远处，“娘亲，那是谁呀？”
桑晚凝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见沈明烨和一个黄衣少女并肩离开，眉头微蹙。
“不知道。”桑晚凝收回目光，她并不认识。
朝朝却歪着头，“那个姐姐，我好像见过。”
“见过？在哪儿？”
“昨，白吓跑那些坏人之后，我看到她在那边树后面。”朝朝眨着大眼睛，“她看着我们，然后就走了。”
桑晚凝心中一动。
昨日事发时，营区大乱，人人自危，那楚楚一个弱女子，不在帐中躲避，却在外面窥视？
她压下心中疑虑，柔声道，“可能是路过吧。朝朝，以后除了父王和娘亲，还有燕世子，其他人叫你，你都不要随便跟着走，知道吗？”
“知道！”朝朝用力点头，“白也会保护我的！”
白适时地抬起头，蹭了蹭朝朝的手。
这时，柳长风从燕观星营帐那边走来，面色凝重。
“王妃。”他拱手行礼，“燕世子今早又咳血了，虽然用了药暂时稳住，但情况不容乐观，王爷的意思，是尽早开始治疗。”
桑晚凝站起身，“王爷怎么？”
“王爷让我来问问王妃和郡主的意见。”柳长风看向朝朝，“取灵血之事，虽是为了救命，但毕竟要伤及白，且需要郡主配合安抚。”
桑晚凝蹲下身，与朝朝平视，“朝朝，娘亲跟你一件事。”
她将燕观星的病情简单解释，到需要白的血时，朝朝的脸一下子白了。
“白已经取过血了，继续取对他身体有害吗娘亲？？”
“会有一点。”桑晚凝诚实地，“但柳先生会很心的，所以娘亲先问问你，你再去问问白愿不愿意，燕哥哥是为了救我们才生病的，我们是不是应该帮他？”
朝朝咬着嘴唇，看向白。
白似乎听懂了，用大脑袋轻轻顶了顶她，低低叫了一声，像是在安慰。
朝朝抱住白的脖子，声问，“白，你愿意帮燕观星吗？”
白舔了舔她的手。
朝朝红了眼眶，却用力点头：“娘亲，白它愿意。”
桑晚凝心中一酸，将女儿搂入怀中，“朝朝真乖，白也乖。”
得了夸奖聊白头仰的很高，似乎非常开心。
“何时开始？”桑晚凝问。
“今日准备，明日第一次取血。”柳长风道，“我会配好药，将白的损耗降到最低，只是这三个月，郡主需多陪陪白，多喂些滋补之物。”
“我明白。”
当日下午，谢寒阙亲自去了燕观星营帐。
燕观星刚服过药，正靠在榻上闭目养神，见谢寒阙来，挣扎着要起身。
“不必多礼。”谢寒阙示意他躺好，“柳先生应该跟你了。”
燕观星沉默片刻，低声道：“王爷，此事不妥。白的灵血珍贵，王爷的伤也需要。”
“本王的伤，本王自有打算。”谢寒阙打断他，“倒是你，再拖下去，怕是撑不过这个冬。”
燕观星手指微微收紧，“王爷，救朝朝是举手之劳，不值得王爷如此。”
“值不值得，本王了算。”谢寒阙看着他，“你救了本王的妻女，这份情，雍王府必须还，况且...”
他顿了顿，“本王也有私心，朝朝也喜欢你，她身边需要可信之人，你若能好起来，对她来是件好事。”
朝朝经常夸燕观星好看，喜欢的不得了。
燕观星睫毛轻颤，良久，才低声道：“王爷就不怕，我另有所图？”
谢寒阙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洞察一切的了然，“你若真有所图，昨日就不会拼死相护，燕观星，本王看人，从不会错。”
燕观星抬起头，看着谢寒阙深邃的眼睛，忽然明白，为何这位残疾的雍王，能在朝中屹立不倒，连秦王都忌惮三分。
他不是靠双腿行走，而是靠头脑和心胸。
“王爷恩情，观星铭记。”燕观星郑重道，“日后若有差遣，万死不辞。”
“不必你万死。”谢寒阙淡淡道，“好好活着，护好朝朝，便是对本王最好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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