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联队指挥部的煤油灯将影子拉得狰狞，高桥正雄的手指死死抠着黑石镇战报的边缘，指节泛白。战报上 “五辆铁壳车全毁、佐藤次郎阵亡、歼敌三百余” 的字迹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底冒火。桌角的玻璃烟灰缸已被捏碎，锋利的碎片嵌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在地图上，晕开一片暗红。
“废物！全是废物！” 他猛地将战报砸在地上，吼声震得房梁落灰。指挥部内鸦雀无声，参谋官森川、装甲队长渡边、情报主任林齐刷刷地低着头，不敢直视他因暴怒而扭曲的脸。三前，他还在向东京发电报吹嘘 “红荆岭残匪不足为惧”，如今却要上报 “联队遭遇重创，需增兵围剿”，这无疑是打自己的脸。
渡边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硬着头皮开口：“联队长阁下，斩妖队的土制掷炮威力远超预估，铁壳车的履带接缝是致命弱点……”
“闭嘴！” 高桥一脚踹翻旁边的木椅，“我不要听弱点！我要知道，为什么五辆铁壳车会被一群拿着土枪的残匪全毁！为什么佐藤的联队会输得这么惨！” 他走到渡边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你不是铁壳车是‘不可摧毁的移动堡垒’吗？现在堡垒呢？”
渡边脸色惨白，冷汗顺着额角流下：“属下…… 属下没想到他们能造出破甲地雷，更没想到他们的战术如大钻……”
“战术？” 高桥冷笑一声，转身走到沙盘前，沙盘上插着代表斩妖队的红旗和代表联队的蓝旗，红荆岭的地形被标注得清清楚楚，“他们的战术就是利用地形！利用我们的轻敌！” 他抓起一把沙子撒在代表鹰嘴峡的位置，“这里的峡谷地形，铁壳车根本无法展开，只能挨打！佐藤就是掉进了他们的陷阱！”
森川连忙上前，递上一份新绘制的地图：“联队长阁下，我们已经查明，斩妖队的根据地在红荆岭深处，有三个山口可以进入，分别是鹰嘴峡、黑风口、乱石坡。他们在每个山口都布置了陷阱，还修建了隐蔽的火力点。” 他指着地图上的红点，“这是我们的探子侦查到的掷炮阵地位置，初步判断有十二门土制掷炮。”
高桥的目光落在 “鹰嘴峡” 三个字上，那里正是铁壳车被毁的地方。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斩妖队不再是以前那群打游击的散兵了，他们有了能摧毁装甲的武器，有了清晰的战术部署，还有一个擅长利用地形的指挥官 —— 那个叫杨岩芯的神秘人，从赤血村出现后，斩妖队就像脱胎换骨一般。
“林，你的情报呢？” 高桥转向情报主任，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林连忙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从黑石镇百姓那里搜来的传单，上面画着蛮兵烧杀抢掠的画面，配文 “抗蛮必胜，还我家园”。“阁下，斩妖队在大肆宣传，周边村寨都在向红荆岭输送粮食和青壮，他们的兵力已经扩充到四百人以上。那个杨岩芯还在改造铁壳车残骸，据要做什么‘防弹盾牌’。”
“四百人？” 高桥的瞳孔骤缩。三个月前，斩妖队还只有百余人，如今竟然翻了四倍，这速度远超他的预料。他意识到，再放任下去，红荆岭的残匪迟早会变成心腹大患。“东京那边有回复吗？我申请的增援什么时候到？”
“东京回电，近期抽调不出精锐部队，只同意调拨二十挺九二式重机枪、五十箱手榴弹，还有一个中队的步兵。” 森川低声回答，“另外，总部提醒我们，要警惕斩妖队的土制武器，避免再次吃亏。”
没有装甲部队增援，只有重机枪和步兵。高桥的脸色更加阴沉，但他也清楚，东京现在正忙于其他战场，能给这些增援已经不错了。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在红荆岭的三个山口间游走，大脑飞速运转。之前的分进合击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三个方向的部队没能协同，被斩妖队各个击破。这次，他必须确保部队能同时抵达核心区域，让斩妖队首尾不能相顾。
“制定新的围剿计划。” 高桥突然开口，语气冰冷而坚定，“第一路，由渡边率领剩余的三辆铁壳车、一个步兵中队，配备十挺重机枪，从黑风口进攻。黑风口地势相对开阔，适合铁壳车展开，你要做的就是正面牵制，吸引斩妖队的主力火力。”
渡边立刻立正：“属下明白！这次一定会保护好铁壳车，绝不重蹈覆辙！”
“第二路，由森川率领两个步兵中队，携带二十箱手榴弹，从乱石坡迂回。乱石坡虽然陡峭，但斩妖队的防御相对薄弱，你要在渡边发动进攻后半时内突破防线，直插红荆岭的兵械坊，炸毁他们的武器作坊。” 高桥的手指重重敲在 “兵械坊” 的位置，“没有武器，他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森川点头应下：“属下会挑选擅长攀爬的士兵，保证按时突破！”
“第三路，由我亲自率领精锐中队，配备五挺重机枪和防毒面具，从鹰嘴峡进攻。” 高桥的眼神闪过一丝狠厉，“斩妖队以为我不敢走鹰嘴峡？我偏要从这里打进去！林，你带情报队提前侦查，清除鹰嘴峡的暗哨和陷阱，为大部队开路。”
林一愣：“阁下，鹰嘴峡太危险了，万一遇到埋伏……”
“埋伏？” 高桥冷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铁皮罐，上面印着 “毒气弹” 的字样，“他们有土制武器，我有这个。一旦遭遇埋伏，就用毒气弹开路！我倒要看看，他们的土面具能不能挡住芥子气！”
森川和渡边的脸色都变了，芥子气的威力他们再清楚不过，一旦使用，红荆岭恐怕会变成一片死地。但没人敢反对，高桥的脾气他们最了解，谁要是敢质疑他的决定，只会被当成泄愤的对象。
“还有，严格封锁消息。” 高桥补充道，“从今起，省城通往红荆岭的所有道路都要设卡，禁止任何百姓出入，断绝斩妖队的情报来源。另外，派探子盯着周边的抗蛮武装，不准他们支援红荆岭，谁敢支援，就先灭了谁！”
“嗨！” 三人齐声应道。
高桥走到窗边，望着红荆岭的方向，眼神阴鸷。这次围剿，他不仅要摧毁斩妖队的根据地，还要活捉杨岩芯，看看这个能造出破甲武器的冉底长什么样。他要让所有敢反抗帝国的人知道，反抗的下场只有死亡。
与此同时，红荆岭的探报员李四正趴在省城外围的草丛里，看着蛮兵的车队从城门驶出。三辆铁壳车在前开路，后面跟着密密麻麻的步兵，重机枪被架在马车上，闪着冰冷的光泽。他屏住呼吸，直到车队消失在远处，才心翼翼地从草丛里爬出来，往红荆岭的方向狂奔。
山路崎岖，李四跑得满头大汗，衣服被树枝划破了好几道口子。他知道，情报越早送到杨先生手里，队伍就越有准备时间。半个时辰后，他终于冲进红荆岭的山门，被岗哨拦下后，立刻喊道：“快！快去报告杨先生，蛮兵要围剿了！有三辆铁壳车，还有好多步兵！”
苏妙音正在整理情报，听到消息后立刻带着李四去见杨岩芯。此时，杨岩芯正在兵械坊查看新造的防弹盾牌，赵老栓正拿着锤子敲打最后一块甲胄板。
“杨先生，出事了！” 苏妙音推开门，脸色凝重，“省城的蛮兵动了，李四看到三辆铁壳车、三个中队的步兵，还有好多重机枪，正往红荆岭来！”
杨岩芯放下手里的盾牌，走到李四面前：“你看清楚了？有多少人？从哪个方向来的？”
李四喘着粗气，喝了口水后道：“至少三百人！三辆铁壳车走在前面，后面跟着步兵，还有马车拉着重机枪。我看到他们分了三个方向，好像是黑风口、乱石坡、鹰嘴峡！”
三个方向？杨岩芯立刻走到议事洞的舆图前，手指在三个山口上划过。黑风口开阔，适合装甲部队推进；乱石坡陡峭，易守难攻；鹰嘴峡是之前摧毁铁壳车的地方，蛮兵竟然还敢走这里？这不符合常理，除非高桥有恃无恐。
“苏妙音，立刻让各山口的岗哨加强警戒，尤其是鹰嘴峡，务必查清楚蛮兵的具体部署。” 杨岩芯沉声道，“赵师傅，加快盾牌和掷炮的生产，把所有成品都越山口的火力点。林羽，让队员们停止训练，立刻进入战斗状态，按之前的预案分组，守住各自的阵地。”
“明白！” 三人立刻应声行动。
议事洞只剩下杨岩芯一人，他盯着舆图，眉头紧锁。高桥这次的部署明显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三路并进，试图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而且敢走鹰嘴峡，很可能携带了特殊武器，比如毒烟弹。他必须尽快弄清楚蛮兵的具体战术，否则很难应对。
这时，苏妙音又冲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杨先生，探报队传来消息，蛮兵在省城外围设了卡，禁止百姓出入，还派了探子盯着周边的友军，看样子是想切断我们的外援和情报！”
果然如此。杨岩芯冷笑一声，高桥的心思倒是缜密，可惜他忘了，红荆岭的根基在百姓，在内部的凝聚力。就算没有外援，他们也能靠自己的武器和战术，打退这次围剿。
他拿起粉笔，在舆图上画了三个圈：“黑风口交给李虎，用掷炮对付铁壳车，地雷阵埋在入口处；乱石坡交给王铁牛，让队员们多准备滚石和陶罐雷，居高临下打；鹰嘴峡…… 我亲自去守。”
“杨先生，太危险了！” 苏妙音连忙劝阻，“鹰嘴峡地势狭窄，要是蛮兵放毒烟，根本躲不开！”
“正因为危险，我才要去。” 杨岩芯眼神坚定，“高桥敢走这里，肯定有阴谋，我得亲自盯着。你放心，我们有防毒面具，还有之前准备的通风沟，毒烟伤不到我们。”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让后勤队立刻转移百姓和粮食，往山后撤退，避免伤亡。”
苏妙音知道他的脾气，不再劝阻，转身去传达命令。杨岩芯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山口，握紧了拳头。高桥的新围剿计划确实来势汹汹，但他已经不是刚穿越时那个手无寸铁的书生了。现在的斩妖队，有武器，有战术，有团结一心的队员，这场仗，他们未必会输。
夜色渐深，红荆岭的各个山口亮起了火把，队员们正紧张地布置陷阱、搬运武器。掷炮被架在了隐蔽的石洞里，陶罐雷挂在了树枝上，防弹盾牌整齐地靠在战壕边。杨岩芯站在鹰嘴峡的入口处，望着省城的方向，眼底闪烁着战意。
高桥，这一次，我会让你知道，红荆岭不是你想来就能来的地方。
而此时的省城联队指挥部，高桥正对着地图做最后的部署，森川、渡边、林站在一旁，神情肃穆。
“记住，这次围剿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高桥的声音冰冷如铁，“明拂晓，三路同时进攻，务必在日落前拿下红荆岭，活捉杨岩芯！”
“嗨！”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高桥狰狞的脸上，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红荆岭的上空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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