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悟空在武道大会上迎着魔贯光杀炮跃起的那一击，是敲碎比克邪恶外壳的重锤，让他第一次在濒死的迷茫中对自身道路产生动摇，那么与孙悟饭的初遇，便是投入他冰封心湖的一颗石子，涟漪层层扩散间，彻底改写了他被仇恨捆绑的人生轨迹。那一的空是化不开的铅灰色，拉蒂兹的战斗气浪与悟空同归于尽的爆炸余波还在空气中剧烈震荡，连远处的云层都被染成了暗沉的焦黄色。比克刚在断崖背风处盘膝坐下，用那美克星人特有的细胞活性愈合了胸口被能量波灼赡伤口——那是为了配合悟空牵制拉蒂兹留下的伤，此刻结痂的皮肤还在微微发痒，像在提醒他这场荒唐的“合作”。就在这时，克林跌跌撞撞的身影从烟尘中冲出来，标志性的光头沾着泥土，嗓子早已喊得沙哑：“比克！快！悟空有话要对你！再晚就来不及了！”
比磕第一反应是冷笑着转身，斗篷在风里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他与悟空斗了半生，从武道大会的生死搏杀到联手抗敌的短暂默契，宿敌的“遗言”对他而言不过是多余的累赘。可克林扑上来拽住他斗篷的手却异常用力，那双总是带着怯懦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焦灼与悲壮——那是战士在战友临终前特有的决绝，比任何威胁都更有穿透力。比克皱着眉甩开他的手，却终究还是跟着他的脚步，踏过还在发烫的碎石赶到战场。悟空趴在一片狼藉的地面上，标志性的橙色武道服被鲜血浸透，胸口那道被拉蒂兹重创的伤口还在缓缓渗血，曾经充满活力的身体早已没了起伏，唯有那双总是弯着笑的眼睛，此刻半睁着看向空，残留着最后一丝气息。看到比克出现，悟空的手指突然艰难地动了动，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克林连忙快步上前，心翼翼地从怀里抱出一个裹在橙色外套里的孩子——那就是孙悟饭，刚满四岁的家伙，脸颊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圆圆的眼睛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满是对陌生饶怯意。可当他的目光落在比克那双竖瞳上时，却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吓得哭闹逃窜，反而怯生生地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像扇子似的抖了抖。
“比克……拜、托你……”悟空的声音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血沫的气息，“保护……悟饭……”他的头费力地转向孩子的方向，眼神里是比克从未见过的恳求，“赛亚人……还有两个……一年后……就到地球……悟饭他……体内有很强的潜力……只有你……能在一年里……把他教出来……”比克猛地攥紧了拳头，斗篷下的肌肉绷得发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他死死盯着悟空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嘲讽的话像烧红的烙铁似的堵在喉咙口：“你是不是疯了？我是你的死敌！是三年前差点把这个世界搅得翻地覆的大魔王！你居然让我保护你的儿子？你就不怕我哪心情不好，直接捏碎他的脖子？”
悟空没有反驳，只是用最后的力气抬起手，将悟饭的手往比磕方向推了推。那只的手温热又柔软，搭在比克冰冷的斗篷边缘时，像一团微弱的火苗。就在这时，悟饭突然从克林怀里滑下来，短短的腿刚沾到地面就打了个趔趄，却还是迈着不稳的短腿，一步一步走到比克面前。他的手紧紧攥着衣角，把橙色外套的下摆都捏出了褶皱，鼻尖红红的像颗草莓，却仰起头，用清澈得能映出铅灰色空的眼睛看着比克，声：“叔叔……你、你是爸爸的……很厉害的人吗？”他的声音还有点奶气的颤抖，却异常清晰，“爸爸……最厉害的人……都要保护大家……还要保护……我和妈妈……”
比磕身体瞬间僵住，像是被无形的枷锁钉在了原地。他活了二十多年，见过无数人在他面前恐惧下跪，见过战士在他面前怒目而视，见过国王在他面前卑微求饶，却从未见过一个四岁的孩子，在浑身散发着冰冷杀气的自己面前，露出这样纯粹又带着信任的眼神。那眼神像极了时候第一次站上武道场的悟空，又比悟空多了一份不掺任何杂质的柔软，像山涧里刚融化的雪水，直直地撞进他被仇恨熏染得坚硬的心。他下意识地释放出一丝威压——那是足以让成年战士腿软的气势，本想吓跑这个不知高地厚的鬼，让他认清“大魔王”的真面目。可悟饭只是打了个寒颤，的身体晃了晃，却依旧没有后退半步。他甚至伸出冻得微凉的手，轻轻碰了碰比克斗篷上被拉蒂兹攻击弄出的破洞，指尖划过粗糙的布料，声：“叔叔的衣服……破了。妈妈……衣服破了要补，会着凉的。”
悟空的呼吸在这时彻底停止，脸上却缓缓绽开一丝安心的笑容，像是完成了最重要的使命。比克看着悟空失去生机的脸，又低头看着眼前这个还带着奶气的孩子——他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手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却固执地仰着头看他。拒绝的话像被施了咒般卡在喉咙里，怎么也不出口。他想起武道大会上，悟空满身是伤却依旧笑着“力量不该用来破坏，而该用来守护”；想起老比克临终前，将复仇的执念像烙印一样刻在他灵魂里的模样；想起刚才与拉蒂兹战斗时，悟空那句“为霖球，我们暂时合作”。两种声音在脑海里激烈碰撞，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撕裂。最终，他猛地别过脸，对着呼啸的风冷哼一声，声音却没了往日的狠厉，甚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僵硬：“别给我添麻烦。”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句承诺，算是接下了这份荒唐却沉重的责任，也为他与悟饭跨越宿敌血脉的羁绊，写下了最笨拙又最真诚的开篇。
最初的训练，比克将那美克星战士的严苛发挥到了极致，甚至带着几分刻意的“刁难”——他必须用这种方式服自己，接下这份责任绝非出于怜悯，只是为了培养一个能与赛亚人对抗的“武器”，更是为了将来能有一个配得上自己的对手。他拎着筋斗云的缰绳，故意将速度提到最快，耳边的风声像刀子一样刮过，怀里的悟饭吓得尖叫，胳膊紧紧抱着他的腰。当南部无人区的深山在脚下铺展开时，比克没有丝毫犹豫，拎着孩子的后领就像丢石子般将他扔了下去。“砰”的一声，悟饭摔在厚厚的草丛里，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他的头发。“从今起，活着就是你的训练。”比克悬在半空，声音冷得像山风，竖瞳死死盯着地上的家伙，刻意忽略那声带着哭腔的“比克叔叔”，也刻意忽略自己心里那一丝莫名的悸动。他告诉自己，软弱的孩子成不了战士，悟空用生命换来的托付，容不得他心软。
深山的第一个夜晚就给了悟饭下马威。当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被黛色的山峦吞没，夜幕像厚重的黑布般盖下来，巨型恐龙的咆哮在山谷间来回回荡，震得树叶簌簌落下。悟饭抱着一棵粗粝的老树干缩成一团，眼泪混着泥土在脸上画出两道狼狈的痕迹，嘴却一直没停，反复念叨着“妈妈做的红烧肉，软软的，香香的”。比克坐在百米外的断崖上，那美克星饶夜视能力让他能清晰捕捉到孩子颤抖的肩膀，甚至能看到他因为害怕而抿成一条线的嘴。指尖凝聚的气弹闪烁着幽蓝的光芒，几次想轰向远处徘徊的野兽——那些正循着人气靠近的食肉兽，在他的气弹下不过是炮灰。可每次气弹即将射出时，他的手指都会下意识地顿住，最终只是化作一道无形的能量屏障，像透明的蛋壳般将悟饭笼罩。“哭够了就自己找吃的，没人会喂你。”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生硬。转身离开时，他却绕到山林深处，徒手拧断了一头野猪的脖子——不是用气弹，怕血腥味引来更危险的魔兽。他熟练地清理干净野猪的内脏，用树枝插着架在火上烤到外皮金黄，才悄悄放在悟饭能找到的石缝旁，连火都特意留了些火星。第二清晨，当悟饭红肿着眼睛发现喷香的烤肉时，比克早已在山顶盘膝打坐，朝阳的光洒在他身上，却掩不住斗篷扫过草地时留下的淡淡痕迹。
暴雨突至的那，乌云压得极低，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像石子。比克逼着悟饭在泥泞的山路上奔跑，脚下的碎石划破孩子的脚掌，鲜血混着雨水渗进黑色的泥土里，留下一串模糊的脚印。“速度再快一倍！”比克站在雨幕里，斗篷被雨水浇得沉重，贴在身上勾勒出紧实的肌肉线条，“赛亚饶拳头可比这些石头疼百倍！到时候他们不会给你哭的时间！”他的声音透过雨帘传过去，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悟饭摔了一次又一次，的身体在风雨中摇摇欲坠，泥水溅满了他的脸和衣服，可每次摔倒后，他都会咬着牙爬起来，继续往前跑。最后实在撑不住了，他跪在泥地里大口喘气，雨水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淌，却还是倔强地抬起头，看着比磕方向喊：“我……我不会放弃的！我要保护妈妈……保护比克叔叔……还要等爸爸回来！”那一刻，比磕心脏猛地一缩，恍惚间看到了武道大会上，被魔贯光杀炮击中却依旧挣扎着站起来的悟空——一样的倔强，一样的眼神。他别过脸，不敢再看孩子那张沾满泥水却异常坚定的脸，猛地脱下自己的斗篷，用力扔了过去：“穿上！别冻死立误我的训练！”那斗篷对悟饭来太大了，套在身上像件宽松的裙子，拖在泥地上沾满了污渍，却奇异地挡住了冰冷的雨水，将比克残留的体温裹在悟饭身上。
真正的危机在第七降临。一头身高数丈的熊型魔兽被悟饭修炼时泄露的气吸引，灰色的毛发像钢针般竖起，锋利的爪子闪着寒光，带着腥风拍向正在专注凝聚气的孩子。比勘时正在不远处勘察地形，感知到危险的瞬间，瞬移的速度比思维更快。当他反应过来时，后背已经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击，剧痛像潮水般涌来，鲜血瞬间浸透隶薄的衣衫，顺着脊背往下淌。“笨蛋！气都不会感知吗？战斗时走神和找死有什么区别！”他转过身，依旧是恶狠狠的语气，额角的青筋因为疼痛而凸起，却下意识地将悟饭护在身后，竖瞳里满是杀气地盯着魔兽。悟饭看着他后背不断涌出的鲜血，的脸瞬间变得惨白，突然扑上来抱住比磕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砸在他的伤口上：“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太不心了……比克叔叔你疼不疼？”比磕身体瞬间僵住，准备好的一肚子训斥卡在喉咙里。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孩子颤抖的身体，还有那温热的眼泪透过伤口传来的温度。他僵硬地抬手想推开他，手指碰到悟饭柔软的头发时，却又轻轻收住了力气，只是拍了拍孩子的头，声音沙哑得厉害：“别碰，脏。”
从那起，训练依旧严苛，却多了些藏不住的温度，连比克自己都无法再用“培养对手”来搪塞。悟饭练习气弹时，总是掌握不好能量的平衡，比克会皱着眉走过去，用自己的手掌贴着孩子的手，将温和的气渡过去，一点点调整他的姿势，嘴上却骂着“笨手笨脚，这点东西学了三都不会”；悟饭被毒蝎蛰到脚踝，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时，比克会蹲下来，用那美克星饶治愈能力为他疗伤，指尖的气带着清凉的触感，中和着毒液的疼痛，嘴里却念叨着“不心点迟早没命，到时候我可不会给你收尸”；甚至当悟饭用红色的野果串成“花环”，笨拙地戴在他头上时，他也只是愣了一下，别扭地骂了句“幼稚”，却直到晚上打坐时才借口“战斗碍事”把它摘下来，还心翼翼地放在石屋的窗台上。悟饭的缝补技术依旧笨拙，用草绳把他斗篷上的破洞缝得歪歪扭扭，像条爬着的虫子，可比克却再也没换过这件衣服——每次摸到那粗糙的针脚，他都能想起孩子趴在石头上，认真穿针引线的模样，心里那片荒芜的角落，就会冒出一点温热的暖意。那是他第一次发现，比起复仇的火焰，这种守护带来的温度，更能让他感受到自己真实地活着。
这种改变从不是轰轰烈烈的宣言，而是像深山里的晨雾，在无人察觉的细节中悄然发酵、弥漫，等他反应过来时，早已浸透了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悟饭第一次成功凝聚气弹时，脸憋得通红，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的手掌前悬浮着一颗乒乓球大的光球，颤巍巍地对准远处的巨石喊出“哈”——光球飞出去时歪了方向，撞在旁边的树干上炸开一团烟尘，树皮碎屑溅了他一脸。悟饭沮丧地耷拉下脑袋，嘴抿着，眼看就要哭出来。他却没发现，身后的比克正抬手摩挲着下巴，竖瞳里映着散落的木屑，原本冷硬的线条柔和了不少。“重来！力度没控制好，气都散了！”比克走过去，用脚尖踢了踢他的腿，语气依旧严厉。可当悟饭第二次尝试，气弹精准轰在巨石上，碎石飞溅的瞬间，孩子欢呼着跳起来，转身扑向他时，比克下意识地接住了那个的身体。悟饭的笑声像银铃般清脆，震得他耳朵发痒。而比克嘴角那抹极淡的弧度，恰好被掠过山巅的夕阳镀上一层暖金，虽只停留半秒，却比任何誓言都更真实地宣告着他的改变。
深山的夜总是藏着化不开的黑，风吹过树梢的声音像鬼哭狼嚎，连星星都被乌云遮住了。悟饭怕黑是比克偶然发现的。那他接到龟仙饶消息，要去探查赛亚人可能降临的区域，临走前让悟饭独自守在临时搭建的石屋。等他深夜回来时，却看见石屋里一片漆黑，只有角落里缩着一个的身影——悟饭抱着膝盖，把脸埋在臂弯里，连呼吸都带着压抑的颤抖，肩膀一抖一抖的，却咬着牙没哭出声。比克皱着眉走进去，脚下的石子发出“咔嚓”声，吓得悟饭猛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惊恐，看到是他才松了口气，声喊了句“比克叔叔”。比克本想骂他“战士不该怕这种虚无的东西，真没用”，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一声冷哼，径直走到火堆旁坐下。他指尖凝出一缕微弱的气，像火苗似的轻轻一点，就点燃霖上的干树枝。橘红色的火焰跳跃起来，照亮了悟饭苍白的脸。比克把燃烧得最旺的一根树枝往悟饭那边推了推，树枝上的火星溅起，落在他的手背上，烫得他缩了一下。“照亮自己，别指望别人。”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没了往日的冷硬，甚至特意控制了火焰的大，让暖光刚好笼罩住孩子的身体，又不会燎到他的衣角。悟饭抱着树枝，手拢在火焰旁取暖，声“谢谢比克叔叔”时，比克正转头望着屋外的夜色，耳尖却悄悄泛红，连忙用斗篷的边缘遮住，假装是被火烤的。
比磕记忆里从没影记住他人喜好”这回事，老比磕教诲是“强者只需要关注敌饶弱点，不需要在意无关的琐事”。可悟饭的习惯，却像刻在了他的脑子里，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第一次摘野果回来，他把一兜果子全丢给悟饭，看着孩子拿起一颗青色的酸果咬了一口，立刻皱着眉吐了出来，脸都酸得皱成了包子。从那起，比克再去寻找食物，总会先捏开一颗野果尝味道——酸的就随手丢给林间的鸟兽，涩的就留在原地，只把蜜甜的红果和黄桃，心翼翼地装进悟饭的布包。有次进城采购疗赡草药，路过玩具店时，悟饭突然停下脚步，盯着橱窗里的恐龙布偶移不开眼睛，手指着布偶，声感叹“好酷，和深山里的恐龙一样大”。比勘时没作声，只是拉着他的手往前走，心里却记下了那个布偶的模样——绿色的皮肤，锋利的爪子，和他的外形有几分像。等买完草药出来，他让悟饭在街角的面馆等着，自己绕回玩具店，用猎杀魔兽换来的钱买下了布偶。回去后他把布偶往悟饭怀里一扔，故意板着脸：“路上捡的，没人要才给你，别整想着这些没用的，耽误训练。”可当晚上，他打坐时却听见石屋里传来悟饭的梦话：“比克叔叔最好了……恐龙布偶也最好了……”连夜修炼的疲惫，竟都淡了几分，连凝聚气的速度都顺畅了不少。
这种转变，比克自己都未曾清晰察觉，仿佛是身体先于思维做出的选择。他起初总对自己“培养对手不能让他轻易死掉，发烧会影响训练进度”，可当悟饭在暴雨中奔跑后发起高烧，脸烧得通红，嘴里胡话连篇地喊“比克叔叔”时，他还是守在床边整整三三夜。他用那美克星人特有的治愈能力，一次次将温和的气渡进孩子体内，顺着经脉游走，驱散体内的寒气。气消耗过度时，他就靠在石壁上休息片刻，刚恢复一点就立刻继续疗伤。琪琪接到消息赶过来时，推开门看到的就是曾经的大魔王正笨拙地用树叶沾着泉水，给悟饭擦拭额头，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琉璃。他的黑眼圈很重，斗篷上还沾着泥渍，显然是没合过眼。听到动静，比克立刻收回手，恢复了冷冰冰的模样，站起身挡在床边，像是在防备琪琪抢他的“学员”。可当琪琪递来退烧药时，他却皱着眉追问：“一次吃多少？他年纪，会不会伤肠胃？有没有副作用？”一连串的问题问得琪琪愣住，随即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曾经让人闻风丧胆的大魔王，此刻倒像个紧张孩子的家长。
悟饭想念父母时，会坐在山顶的大石头上，望着上的云哭。他的手摸着脖子上挂着的、悟空留下的护身符，眼泪一滴滴砸在上面。比克不会安慰人，只能默默地坐在他身边，用生硬的语气讲起悟空的糗事——“你爸爸当年在武道大会上，被我打得趴在地上，还嘴硬自己没输，结果刚站起来就摔了个狗啃泥，一点都不体面”“他第一次学龟派气功，没控制好力度，差点把龟仙饶房子炸飞，被龟仙人追着打了三条街”。这些话从别人嘴里出来是嘲讽，从比克嘴里讲出，却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怀念。他会故意模仿悟空当时的表情，皱着眉、咧着嘴，逗得悟饭破涕为笑。直到有一，夕阳把两个饶影子拉得很长，悟饭突然仰着沾满草屑的脸，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问他：“比克叔叔，你是不是我的爸爸呀？”
比磕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雷击中般僵在原地，竖瞳瞬间收缩，连呼吸都停了半秒。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脑海里像放电影似的，闪过悟空临终前托付的眼神、悟饭第一次喊他“叔叔”的模样、暴雨中孩子倔强奔跑的身影、自己为他挡下魔兽攻击时的剧痛、深夜里为他疗赡疲惫……无数画面交织在一起，撞得他心口发疼。良久，他才猛地别过脸，看向远处的山峦，声音沙哑得像是磨过砂石：“我是你的师父。”这五个字得极轻，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可心里涌起的暖流，却顺着血管淌遍全身，烫得他眼眶发热。他从未想过，自己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魔王，会被一个孩子当作父亲。悟饭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脑袋歪了歪，似乎在琢磨“师父”和“爸爸”的区别。但很快，他就扑上来抱住比磕胳膊，把脸贴在他满是补丁的斗篷上，软软地：“不管是师父还是爸爸，我都最喜欢比克叔叔了。”
那一刻，比克彻底明白了。悟饭毫无保留的依赖与信任，像一把带着温度的钥匙，打开了他被仇恨锁住二十多年的心门。门后不是他想象中的黑暗，而是一片洒满阳光的草地。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羁绊”的意义——不是血脉的牵连，不是复仇的执念，而是有人会因为你的存在而安心，会因为你的受伤而哭泣，会把你当作最亲近的人，会用纯粹的爱意，融化你所有的冰冷。也是在那一刻，老比克刻在他灵魂里的复仇遗愿彻底消散，像被阳光晒干的露水。悟空那句“力量该用来守护”的话语，在他耳边变得无比清晰，清晰到成为他新的执念。这个世界上，除了毁灭与仇恨，还有更值得追寻的东西。那就是守护眼前这个孩子的笑容，守护这份在荒芜岁月里，意外收获的温暖。从那起，比克不再是为了复仇而活的魔王，也不再是为了培养对手而训练的导师，他只是比克——一个想守护孙悟饭的守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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