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机上的食指微微颤动，老李的眼神锐利如刀，在那疯癫的日本兵和那些珍贵的药品之间飞速权衡。杀意与理智在眼中激烈交锋。一秒，两秒……
最终，理智和对战友生命的责任感压过了一牵老李的枪口极其缓慢地向下移动了几分，但警惕丝毫未减。他不能冒险开枪，枪声可能会惊动未知区域的敌人，但更重要的，是那些近在咫尺的药品！
他对着丽媚和张快速打了几个手势：保持绝对安静，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掩护我。
丽媚紧张得手心濡湿，紧紧扶着张，眼睛死死盯着那个依旧在痴笑、递出脏污干粮的日本兵。张强忍着伤痛和眩晕，用没受赡右臂艰难地举着枪，枪口微微颤抖，却坚定不移地指向目标。
老李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悄无声息地、一步步地向篝火靠近。他的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全身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应对对方的任何暴起发难。
距离在一点点拉近。五米，三米，两米……
那日本兵似乎对老李的靠近毫无所觉，依旧保持着递出干粮的姿势，嘴里哼唱着不成调的片段，空洞的眼神望着老李，却又仿佛穿透了他，望向某个遥远的、只存在于他破碎记忆中的地方。
老李的目光始终锁定着对方的表情和双手，确认没有任何伪装或攻击的意图。他终于靠近了那个破烂的帆布包。
他极其缓慢地蹲下身，左手依旧持枪戒备，右手则快速而轻巧地翻动帆布包里的东西。
几个锡盒，标签上印着日文“磺胺”、“救急包”；几个玻璃瓶，里面是粉末或药片；甚至还有一卷相对干净的绷带！
都是急需的消炎药和急救品！老李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是激动，更是庆幸！
他不再犹豫，迅速将这些药品连同那卷绷带一把抓起，塞进自己怀里。整个过程，他的眼睛几乎没有离开过那个日本兵。
那日本兵似乎对东西被拿走略有反应，他歪了歪头，看着老李空荡荡的手，又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干粮，似乎有些困惑，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痴傻的笑容，继续哼唱起来，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老李缓缓后退，直到再次回到丽媚和张身边。他对着两人重重一点头，示意得手了，然后立刻打了个“迅速离开”的手势。
三人不敢有丝毫停留，甚至顾不上仔细查看药品，立刻转身，以最快的速度悄无声息地远离这片诡异的篝火区域。
直到拐过好几处巨大的石柱，完全看不到篝火的光芒，也听不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哼唱声，三人才敢稍微放缓脚步，靠在一处隐蔽的石缝里剧烈喘息。
“快！张！”老李立刻掏出怀里的药品，借着石缝透进的微光，快速辨认。他认得磺胺的药盒，迅速打开，取出几片药，又拿出水壶（里面只剩下最后一点点水），递给张：“吞下去！快！”
张没有丝毫犹豫，仰头将药片和水吞下。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他无条件信任老李。
老李又迅速打开那个救急包，里面有一些碘酒纱布和更专业的包扎用品。他心翼翼地解开张手臂上早已被血浸透的简陋布条，看到那狰狞的伤口，眉头紧锁。他倒出一些磺胺粉洒在伤口上，然后用救急包里的绷带重新进行了仔细而牢固的包扎。
整个过程，张咬紧牙关，冷汗直流，却没有哼一声。
处理完张的伤口，老李看着剩下的药品，尤其是那几瓶标着日文的药，神色凝重。他不认识这些药，不敢乱用。
“这些…可能对王飞连长有用…”丽媚看着那些药，眼中燃起希望，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可是…我们不知道是什么药，怎么用…”
老李沉默了一下，将药品仔细收好：“带回去！根据地有医生，他们肯定认得！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弃！”
他看了看色，灰蓝色已经渐浓，雨雾正在变薄，快亮了。
“我们不能停。那个鬼子…虽然看起来疯了，但毕竟是个隐患，这里不能久留。”老李沉声道，“张，感觉怎么样？”
“好…好多了！”张的声音虽然依旧虚弱，但似乎多了一丝力气，磺胺药似乎起效了，至少心理上是巨大的安慰，“能走！”
“好！”老李站起身，“丽媚同志，方向？”
丽媚再次辨认了一下方向，指向石林更深处一条更加狭窄、几乎被藤蔓完全覆盖的缝隙：“从那里穿过去，应该就能避开最难走的一段，直接下到青龙背的山谷！”
“走！”
三人再次启程。张的伤势得到了初步处理，又有了珍贵的药品，虽然前路依旧艰险，但希望之火重新在他们心中点燃，驱散了些许疲惫和寒冷。
他们钻入那条狭窄的石缝，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之郑
身后遥远的石林深处，那堆的篝火或许即将熄灭，只有一个迷失了神智的灵魂，依旧在破碎的故国之梦里，哼唱着无人听懂的歌谣。而他从何处来，为何独自在此，又将在何时被战争彻底吞噬，都已成为这场残酷战争中一个微不足道、却又令人脊背发凉的注脚。
对于老李三人而言，这是一次沉默的缴获，一次道德与生存的艰难抉择，也是一次命阅转折。他们带着药品和希望，继续向着光明跋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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